如琢如磨（二）

塞西莉婭從蝙蝠俠的手中解救下了一個孩子。這句話，和「蝙蝠俠變成了一個200磅的花仙子」一樣槽點滿滿。

但是塞西莉亞很快發現，並不是她本身有多麼的厲害，可以輕而易舉的戰勝蝙蝠俠，天地良心，塞西莉亞就算是真的身手不凡，可以單挑好幾個壯漢，但是剛才她可是沒有碰到布魯斯·韋恩一絲一毫。

這「打倒了蝙蝠俠」的大鍋，塞西莉亞表示她不背。

說到底，還是精靈族的箭矢起到了作用，具有神奇的修復功能的精靈族的箭矢，把哪裏都硬邦邦的蝙蝠俠變得哪裏都軟綿綿的。

這一枚粉色的蝙蝠形狀的箭矢，上面帶着精靈族的祝福，本身有一種讓人心境平和的力量。

蝙蝠俠是憤怒、是恐懼、是哥譚的黑暗。可是再惡意滿滿的心靈侵蝕，布魯斯·韋恩都能抵禦，卻唯獨抵禦不了溫暖。

當那一股柔和又溫暖的力量蔓延到布魯斯·韋恩的四肢百骸，熨貼他經年累月的每一處傷口與疼痛，蝙蝠俠忍不住的腳下一軟。

之所以傑森·陶德覺得蝙蝠俠像一隻巨大的撲棱蛾子，是因為現在的蝙蝠俠的確有翅膀——他會飛，雖然沒有在幾百米的高空翱翔，最多不過只是離地了50厘米左右的水平。但是那麼大一隻撲通一下往地上一掉，還真的是要嚇了塞西莉亞和傑森·陶德一跳。

塞西莉亞能夠接住一個弱小可憐的孩子，卻絕對接不住一個成年的男人。

更何況她也不太想去接。

眼睜睜的看着蝙蝠俠軟倒了在地上，而且還是臉朝下的那種，塞西莉亞倒吸了一口涼氣。她像是某種警惕的小動物，一手抓着傑森·陶德有些細瘦的小手，一邊謹慎的向著布魯斯·韋恩撲街的方向緩慢地騰挪了過去。

為了讓塞西莉亞充分的了解到布魯斯·韋恩這個人的危險，天光曾經反覆對她播放過布魯斯·韋恩痛揍那些哥譚的壞人的場景。

天光的本意是讓自家的熊孩子知道那個男人有多危險，絕對不能因為那可笑的「輩分梗」就覺得可以在蝙蝠俠的地盤撒歡。雖然，天光也不知道，直接修建了十六條聯通哥譚和外界的海底隧道，算不算舞到了蝙蝠俠面前。

車到山前必有路。天光閉上了眼睛，不願意去想掉馬之後的可怕未來。

塞西莉亞回憶了一下布魯斯·韋恩那砂鍋大的拳頭砸在小混|混下巴上，直接讓對方的三顆牙齒都鬆動掉的場景，不由自主的縮了縮脖子。

其實她也沒有非常膽大包天，只有在確定對方一定會縱容的時候才會撒歡兒。如果布魯斯·韋恩的拳頭砸在自己的身上，雖然塞西莉亞也覺得這個想法很丟臉，但是她可以確定，那時候自己應該會哭很久的。

沒有資料顯示蝙蝠俠會不打女性，所以塞西莉亞還是很有哥譚入侵者的自覺。她試探性的、小心翼翼的靠近蝙蝠俠，然後……抬手摸了摸地上顯然陷入了昏迷狀態的布魯斯·韋恩的耳朵。

太歲頭上動土、摸老虎的屁股和摸蝙蝠俠的尖尖耳朵，這幾件事情有什麼本質上的區別嗎？都是找死罷了。

天光雖然有信心自己可以應對很多種突發情況，包括收拾塞西莉亞可能會惹出來的各種麻煩，畢竟主神那個傢伙嘴上雖然不說，但是卻格外的偏心塞西莉亞，暗搓搓的塞給了她不少可以在危急時刻保塞西莉亞一條小命的秘密武|器，但是對於塞西莉亞的作死行為，天光一向都是及時制止的。

不過這一次，天光並沒有非常強勢的阻止塞西莉亞，甚至塞西莉亞摸人家耳朵這種詭異行徑，還是天光挑唆的。

誰不想摸一下蝙蝠俠的耳朵尖尖兒呢？

好吧，並不是所有人。事實上，天光只是檢測到了蝙蝠俠的尖尖耳朵是一個通信器，可以聯通他另一邊的同伴罷了。

拜託，這裏可是哥譚的小巷，如果把蝙蝠俠、特別是昏迷的蝙蝠俠一個人丟在這裏，誰知道會出現什麼可怕的事情。

雖然自己的目的是為了救下那個可憐的孩子，雖然被粉紅蝙蝠鏢射中這件事對布魯斯·韋恩有利無害，雖然「粉紅色的蝙蝠俠」更像是小丑或者別的什麼超級罪犯的惡作劇，但是萬一呢？

萬一蝙蝠俠被別的什麼人不可逆轉的傷害，僅僅是因為塞西莉亞的僥倖心理，塞西莉亞之後都一直會良心不安的。人必須要對自己的行為負責，這點責任心塞西莉亞還是有。

「您好，那邊的先生，請問您是蝙蝠俠的同伴嗎？」塞西莉亞其實不太明白蝙蝠俠尖尖耳朵的原理。但是既然天光說這是個通訊器，能夠聯絡蝙蝠俠的同伴，她也只能大膽的嘗試一下，把這個蝙蝠耳像是麥克風一樣舉到自己的嘴邊。

蝙蝠俠的蝙蝠耳非常鋒利，必要的時候，在敵人以為蝙蝠俠手無寸鐵、毫無反抗之力的時候，蝙蝠俠可以摘下他的這個耳朵，像是蝙蝠鏢一樣的丟向敵人，出其不意的打破對面的人的腦殼，讓敵人一瞬間失去行動能力。

順便一提，羅賓制服上的某些標誌也是同理。

從這一點上來說，真的不知道該說這是蝙蝠家在常年和哥譚的反派們搏鬥之中取得的經驗，還是該說能想出來這樣主意的人，不僅腦洞很大，而且心還很髒了。

蝙蝠俠：給你5秒鐘時間撤回。

傑森·陶德面無表情的看着眼前的這一幕。很好，在「粉紅色」「像是大撲棱蛾子」「掉粉」之後，這位他曾經姑且也算是童年偶像的人真的一點兒光環也沒有了。

不僅沒有光環，而且沒有排面。

塞西莉亞屏息凝神，生怕錯過了那邊的回應。就在她懷疑蝙蝠俠有什麼其他的方法聯絡他的同伴——至少，應該不是忽然摘下尖尖耳當成對講機，她可能使用方法錯誤，對方並不會回答了的時候，那個尖尖的耳朵里傳來了一道優雅的男聲。

「塞西莉亞小姐么？雖然您這樣使用通訊器有些奇怪，不過好在並不影響它的實際效果。」

阿爾弗雷德·潘尼沃斯的神情並沒有他表現出的那樣輕鬆。他並不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老管家，更何況就算他只是一個普通的老管家，在聽見自家老爺的專屬秘密通訊裝備傳來別人的聲音的時候，第一反應也應該是自家老爺遇見麻煩了。

普通的管家這個時候就應該報|警了，而身為某裁縫店出身的前英國特工，阿爾弗雷德能夠做的更多。

他通過蝙蝠洞之中的聲紋比對紀錄查找出了對面是誰，又根據布魯斯·韋恩身上的定位裝置鎖定了他們現在的位置。難以置信，即使有蝙蝠電腦的加持，阿爾弗雷德做這些也太熟練了一些，前後才用了不到兩分鐘的時間。

在確認對方是塞西莉亞，也就是另一個韋恩的時候，阿爾弗雷德並沒有放鬆下來。相反，他更加緊張了一些。

阿爾弗雷德不是封建的大家長，他從其實只對布魯斯·韋恩負責。這不是說阿爾弗雷德不愛布魯斯·韋恩的孩子，只是讓韋恩家族「枝繁葉茂」從來不是阿爾弗雷德真正的期許，他真正希望的是布魯斯·韋恩健康、幸福、不再孤獨。

也就是說，阿爾弗雷德也不是毫無條件的接納每一個韋恩的。

對於塞西莉亞·韋恩，這個在百年之前失蹤，他甚至每一天都在用心打理那個藏在韋恩島最中心的搖籃形狀的小小墓碑，以及韋恩家為她種了一百年的玫瑰園的女孩，阿爾弗雷德非常警惕，至少比布魯斯·韋恩想像的要更加警惕。

現在，阿爾弗雷德一邊聲音平穩的和塞西莉亞說這話，一邊卻有條不紊的調動監控，並且通知了羅賓。

身後是輕輕的落門聲，蝙蝠俠的得意門生悄無聲息的融入夜色，阿爾弗雷德看着屏幕上代表着布魯斯·韋恩和迪克·格雷森的兩個光點正在慢慢靠近，轉而腳下微微用力，旋轉座椅帶着他來到了另一個屏幕面前。

用了十年的時間，布魯斯·韋恩攝像頭遍佈哥譚，甚至就連哥譚的下水道里也有蝙蝠俠留下的監控，這大大的方便了阿爾弗雷德的尋找。

十指翻飛之間，阿爾弗雷德鎖定了這個哥譚不起眼的小巷。

在巷口的攝像頭無聲的動了一下之後，天光及時的提醒了一句：「塞西莉亞，他找到我們了。」

雖然塞西莉亞自覺沒有做什麼壞事，但是在得知自己正在被布魯斯·韋恩的家人注視着的時候，她還是有一種微妙的心虛。

這種心虛促使她下意識的站起身來，手裏還捏著蝙蝠俠的尖尖耳朵，另一邊還拉着蝙蝠俠剛在抓住的偷車的孩子。

仰起頭來看着監控，塞西莉亞勉強笑了笑：「我說我只是見義勇為，您信么?」

阿爾弗雷德沒有想到對方這樣敏銳，立刻察覺到了他的窺探。久違的棋逢對手的感覺，讓老管家忍不住挑了挑眉

這大概是，當年他還當英國特工時候的習慣動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