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琢如磨（一）

都已經說過了，哥譚是一個犯罪之都。

這就意味着，哥譚的大街小巷經常滋生著罪惡，而鮮血與人命在這裏稀鬆平常。

每一個暴屍街頭的混混、□□或者是無辜路人的背後，都有一個家庭。當這些人葬身在哥譚的罪惡和黑暗裏的時候，就意味着有更多的孩子在最需要父母保護的年紀失去了家庭的庇佑。

布魯斯·韋恩投入大量的金錢，去救助這些可憐的兒童，但是布魯斯·韋恩不是神，也不是太陽，沒法將陽光撒在每一個人的身上。

一個人實在是太渺小了。這也是為什麼雖然蝙蝠俠已經與哥譚的黑暗戰鬥10年了，可是依舊無法為這座城市帶來光明的原因。

傑森·陶德和哥譚之中很多沒有父母的孩子一樣，靠着偷|竊和幫着□□做一些跑腿的活，在哥譚的小巷混一口飯吃，掙扎的活到了12歲。

今天，他只是決定蓋一票大的，因為他看見了一輛停在巷底的豪車。

一般的情況下，闊佬們是不會把車停在這裏的。傑森·陶德才不管對方是什麼原因，總之他看到了就是他的，這才是屬於他們哥譚流浪兒的規則。

也不知道該說的傑森·陶德是真的出生牛犢不怕虎，還是該說12歲的小少年已經了解透了這些虛偽的有錢人的本性。

仗着自己還沒有成年，他不相信青天白日的，這些有錢人會因為他偷了他們的輪胎就公然會要了他的命。

傑森·陶德確定，即使車主發現了他，最多也就是把他打一頓，根本不會對他造成什麼實質的嚴重傷害。而如果他僥倖成功了，接下來的三個月，他都不用再去啃那硬的要死的黑麵包了。

偷車輪胎偷到了蝙蝠俠身上，並且眼睜睜的看着蝙蝠俠在他的面前現出了原形，變成了一隻帶翅膀的撲棱蛾子——甚至是還掉粉的那種！

傑森·陶德整個人都麻了，他簡直不知道這兩件事情，哪一件事情對他的衝擊力更大一些。

自從蝙蝠俠橫空出世之後，每一個在哥譚出生的小孩，誰還不是沒有個蝙蝠俠情節了？可是抹了一把自己臉上的金粉，傑森·陶德確定，自己恐怕對這個哥譚的城市傳說再也敬重不起來了。

他曾經捏死過飛進他屋子裏的一隻蛾子。傑森·陶德至今還記得，那種昆蟲的有些粘稠的□□粘在自己手上的感覺。

傑森·陶德沒有潔癖。天殺的，生存都是問題的時候，誰還能有潔癖？但是一想到有一隻快趕上他兩個那麼高的大撲棱蛾子在他面前呼扇著翅膀、還掉粉，傑森·陶德就覺得自己整個臉都要綠了。

天光現在真的很為難。

她不知道該勸自己家的熊孩子想笑就笑吧，別把自己憋壞了，還是應該催促一下塞西莉亞，讓她不要再笑了，快點去解救那個可憐的男孩。

沒看那個小孩被蝙蝠俠長出來的翅膀上的鱗粉撲了一臉，已經快嗆死了嗎？

該說不愧是蝙蝠俠嗎？就連變撲棱蛾子之後，身上的鱗粉都要比別人更加豐富一些啊……

呸，什麼蛾子？那是蝙蝠俠獲得的精靈的祝福！是很珍貴的！天光才不承認，自己是被那小孩心中大聲的吐槽帶偏了。

塞西莉亞射中蝙蝠俠的那個飛鏢，其實是精靈族的產物。確切的說，其實那並不是什麼飛鏢，而是精靈的箭矢……的箭頭。

塞西莉亞並不擅長射箭，而且精靈的箭一般都很長。確切的說，按照塞西莉亞的真實的身高，精靈族的一支箭立起來，已經能夠抵到她胸口了。

想要射出這樣的一支箭，需要多大一張弓與之相配暫且不說，明明是救人的東西，只要擺出那樣的「彎弓射大雕「的架勢，患者只要還有一口氣，都會被嚇的垂死病中驚坐起，直接連夜扛着火車跑走好嗎？

所以在採集這種素材的時候，塞西莉亞直接拷貝了真正發揮作用的箭頭。

因為精靈族從不殺生，所以他們的箭頭做的也並不鋒利，往往被做成了各種動物的形狀。

或許是血液之中的本能，塞西莉亞在許多的動物箭頭之中挑選出了兩種，一種是蝙蝠，一種是小鳥。

「所以，你們韋恩家是對這兩種動物有什麼特別的執念嗎？」當天光收集布魯斯·韋恩射出的蝙蝠鏢的時候，曾經這樣和塞西莉亞吐槽。

也正是那個時候，塞西莉亞才猛然想起來在自己的系統背包裏面還有這樣一個有趣的小道具。

是的，早在那時，塞西利亞就已經想要找個機會把這個道具使用在布魯斯·韋恩身上了。

而現在，如果不是對方拎着一個小男孩的領子，而那個小男孩看起來快被他勒斷氣了，塞西莉亞或許會選擇更恰當的時機，讓布魯斯·韋恩做好準備之後，再向他投擲這一枚精靈的箭矢。

精靈族並不殺生，相反，由於種族天賦，他們的箭矢是用來救人的。被精靈族的箭射中的人並不會受傷，一旦接觸到生物的皮膚，精靈的箭矢就會化作能量，流入那個人的身體，修補這個人身上的暗傷和舊疾。

當然，這種箭頭既然被精靈族作為表示友誼的小道具到處贈送，就說明它並沒有那麼的逆天，至少對於生命垂危的人來說，精靈的箭矢根本沒有什麼功能。

本質上，它也只不過是效果強大一些的保1健葯罷了。

雖然，能夠清理身體裏面的舊傷和隱痛，讓身體恢復最佳狀態，這種保健品如果能夠批量生產的話，世界上不知道有多少人要為它搶破了頭。

布魯斯·韋恩大概是這世界上最需要這樣的葯的人了，十年與黑暗的哥譚鬥爭，他身上的骨頭不知道被罪犯們敲碎過多少次。

雖然他體質強悍，號稱是「人類極限」，然而都是一樣的血肉，布魯斯·韋恩到底還是沒有脫離人類的範疇。雖然堅毅的品格讓他不會對任何人提起自己的傷痛，包括忠誠的管家阿爾弗雷德，但是賴於哥譚的陰雨天氣，如影隨形的細碎疼痛藏匿在他身體里的每一處。

就連布魯斯·韋恩也不得不承認，在與罪犯戰鬥的時候，這樣的舊傷複發，很有可能將他置於危險的境地。

而現在，他只感覺周身一股暖意。至於剛開始那枚飛鏢接觸他皮膚的時候如同打針一樣的疼痛，倒是可以忽略不計了。

布魯斯·韋恩聞到了溫暖的花香，還有陽光灑在臉上，暖意融融的味道，讓他回憶起生命之中一切美好與萬物生長。

就像哥譚這樣彷彿無時不刻都散發着腐朽味道的地方，似乎也會有陽光普照、春暖花開的時候。

布魯斯·韋恩現在真的覺得輕鬆極了，如果不是時間地點不合適的話，他真的想找一個柔軟的床鋪，躺下來休息一會兒，放任自己感受這一時半刻身體的輕鬆。

然而鋼鐵一般的意志讓他很快意識到了不對，他……哪裏不對？當然是他在飛啊！是真的在飛啊！

身體的輕盈不是幻覺，身邊的花香也不是幻覺，布魯斯·韋恩低頭看去，就看見了一身粉紅、還長著翅膀，就如同花仙子的自己。

清醒一點，誰家的花仙子有200磅？

布魯斯·韋恩扭過頭去看向自己透明的翅膀，真是為難了這四瓣透明如同蟬翼一樣的翅膀，居然真的能夠帶着他飛起來。

粉紅色的、長著翅膀、如同小仙子一樣的……蝙蝠俠，真的是每一個字都是槽點，不知道給布魯斯·韋恩本人和可憐的圍觀群眾誰造成的傷害與精神污染更大。

塞西利亞痛苦的捂住了眼睛。

即使是那個被塑造出來的哥譚最甜蜜的布魯西寶貝的臉，也支撐不起這樣粉嫩又有童話風的造型，更何況現在他還戴着黑色的尖尖耳面罩。

簡直是又違和，又讓人覺得驚悚。

傑森·陶德的情況非常不妙。

他呼吸不順，不僅是因為他被蝙蝠俠拎着領子，而且是因為他被這個掉粉的蝙蝠俠掉下來的粉糊了一頭一臉。現在一咳嗽，保不齊他都能咳出蝙蝠俠的翅膀上的鱗粉來。

雖然是「蝙蝠俠的鱗粉」，但是一想到昆蟲的鱗粉落在了自己的嘴裏，傑森·陶德的就已經開始想嘔吐了。

真的，實話說，蝙蝠俠還曾經是他的童年偶像，可是今天之後，傑森·陶德真的覺得自己沒法直視蝙蝠俠了。畢竟就連蝙蝠俠最忠實的粉絲，恐怕也沒法直視粉紅色的一個蝙蝠俠。

自己該不會這樣可笑的被一隻巨型撲棱蛾子的粉嗆死吧？傑森·陶德忍不住的掙扎了起來。

在布魯斯·韋恩反應過來，趕緊放開自己手上拎着的小孩子之前，傑森·陶德落入了一個溫暖又清香的懷抱。

雖然蝙蝠俠現在也很香，是那種清新的花型，並不難聞，但是傑森·陶德還是忍不住那個懷抱裏面湊了湊。

清冷的泉水的味道包裹着他，莫名讓他覺得熟悉又心安。他感覺那有雙手拍了拍自己的後背，力道不輕不重，讓他咳出了好大的一口粉。

泉水一樣的冷香隨着哥譚的冷空氣一同灌入了傑森·陶德的肺腑，讓他重新找回了自己的呼吸。

他猛然意識到，抱着自己的是個女人。比他大一些，但是說是「女孩子」或許更貼切。

「你沒事吧？看起來你不太好，很難受的樣子。」塞西莉亞一邊說着，一邊遞給了傑森·陶德的一方手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