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緩緩消失的靈魂
（一）
嬰兒般安眠的如雪，突然開口：「林，去金莎遺址博物館。」突然地急剎車，停靠在路邊。林看了看疲倦的如雪，又看了看凌簫，眼神有些為難，並不開口，也不開車。「雪兒，你累了。需要休息。」凌簫輕柔如雪的長發，有些心疼，有些寵溺；「更何況，更何況，我已經通知安安回朝陽照顧你了。」「簫，對不起。我知道，我知道，我總是讓你擔心呢！但是，但是，我只能順應自己的想法，忠實於自己的內心。所以，我真的很想去呢！我還有很重要的事未做啊！你知道的，我決定了，一定會去的呢！」如雪直直的看着凌簫的眼睛，極其認真。看着如雪固執的眼神，凌簫微微一笑，輕輕點頭，既然縱容了雪兒那麼久，那多一次又算什麼？全世界我都陪你瘋，因為，我只要你一個微笑就好。「林，調頭，去金沙博物館與安安會合。」如雪柔弱的微笑着說，彷彿瞬間車中載滿陽光。「那，雪兒，你不先給安安打個電話？我想說不定，她在準備回朝陽了哦！」凌簫溫柔的提醒，輕輕點了一下如雪的鼻子，彷彿回到以前。「呵呵，是啊，差點忘了呢！看來人老了，頭腦不好使了。」如雪從包中緩緩拿出手機，努力調整自己的狀態，然後撥通電話，努力微笑的說話，想讓電話那頭的人安心。然而青白的臉頰，明顯的病態，匆匆說完，掛斷電話。如雪虛脫的靠在椅背上，不足以被支撐的身體緩緩向一旁倒去，無能為力。凌簫將如雪輕輕往自己身上攬，溫柔的說：「雪兒，乖，到了我會叫你的。閉上眼睛休息會兒吧！我給你哼首歌吧！」凌簫輕怕著雪兒的背，輕緩的哼唱，雪兒最愛的曲子，簡單輕快地，小時候音樂盒的音樂。如雪靜靜沉睡，彷彿不會再醒來。曲子一直在哼唱，凌簫心疼的落淚：雪兒，對不起。我始終沒能好好保護你！對不起。而前排的林早已雙眼濕潤，他在為小姐難過，替少爺心疼。終究不明白，上天為何要如此對待他那受人尊敬的少爺和極其溫柔的小姐。在後視鏡中看到的小姐，極其蒼白，甚至隱約覺得透明，即將消失的樣子，不明白在當時的婚禮中小姐為什麼會突然消失，而消失后又遇到怎樣的事情，竟然讓小姐彷彿瞬間蒼老，所有的活力被瞬間抽干，突然的倒下。林終於沒在隱忍：「少爺，需要讓夏醫生到金沙遺址博物館等候嗎？」凌簫抱着昏睡的如雪，手指緩緩在唇邊比劃出靜音的手勢，怕吵到如雪，如同生命般的守護。車在靜默中緩緩開向目的地。各懷心思，微笑王子，沉睡公主，面色不佳的管家。。。。
20分鐘后，車到達目的地。博物館門口滿滿的是記者。凌簫輕輕叫着如雪：「雪兒，醒醒，我們到了哦！」沉睡的如雪並未反應。凌簫輕輕搖了搖面色蒼白的如雪，眼淚從眼角滑落，打濕如雪的面頰，沉睡中的人兒被驚醒，睫毛微微顫抖，緩緩睜開眼睛。凌簫狼狽的別過頭。如雪微微一笑：「簫哥哥，不要，，，，不要難過喲。雪兒。。。不是。。。還。。。還。。活着嗎！吶，你看。。。。。我還在呢！還在喲。。。。」如雪輕輕轉過凌簫的臉，有些潮狀的喘息，臉頰詭異的潮紅。凌簫終究心疼的忍着。「沒關係喲！呵呵。。。。。」如雪勉強的微笑着安慰。「吶，簫哥哥。可不可以抱我到拍賣會後場。真的很累了。」說完，如雪輕輕合上眼睛，似乎在盡量保持每一分體力。凌簫橫抱起如雪，用外套輕輕蓋在如雪身上，如此虛弱的樣子，是討厭被人所看到的吧！從來就厭倦聚光燈的人呢！林走在兩人前一米左右，為凌簫開路。「對不起，請讓一讓！」記者們茫然的看向聲源。下一秒，自動閃出一條道路，聚光燈亦不停閃爍，更有記者激動地報道：「傳聞中世界第三強的家族企業家，凌簫先生也在拍賣會開始一個小時的時候來到。看來。。。。。」林已來到記者身旁：「對不起，請安靜些！我的小姐休息了。」深深一鞠躬。過分無理的要求，在如此鄭重的提出，讓悲傷急速滲透。所有的聲音瞬間停止，所有的聚焦集中在凌簫小心呵護的懷抱。凌簫柔和感激的微笑，讓人不自覺地停下手中一切可能帶來的聲響。順利的進入拍賣會後場，輕輕放下如雪，取下外套。「謝謝你，簫！」如雪柔和的一笑，轉身向著林，深深地鞠躬：「林，謝謝你！」「小姐，不用。這是我應該做的！我是您的管家。」林有些激動，有些憂傷。「林，告訴安安，我來了。」「是，小姐。」林轉身離開。如雪打開化妝包，簡單的補妝，起色似乎也漸漸好轉。「簫，在這裏等我吧！」如雪轉身向現場走去。看着如雪走遠，凌簫迅速撥通電話，聲音極其嚴肅：「夏，你馬上到金沙遺址博物館來，我們現在在這裏。雪兒的狀況似乎很糟，需要你隨時準備。」「是！少爺！15分鐘內趕到！」
（二）
如雪悄然來到安安身邊，兩人相視一笑。安安放下手中正在鑒別的畫作，欺身向前，幾許曖昧：「雪，還好嗎？」「嗯，還好哦！」如雪輕靠在安安肩頭。毫無頭緒的對話，讓人茫然一片。庄狐疑的看着兩個不太正常的女子，搞不懂她們又再玩什麼。「吶，你休息會兒吧！」「嗯。」如雪輕閉上眼睛，彷彿不知道兩人現在的處境有多曖昧。周圍的記者，迅速記下這一幕幕，如此精彩而轟動。有關安安的情感，一直極其隱秘。一陣風過，一隻只陰陽蝶翩翩起舞，一場蝴蝶的夜宴，滿空飛舞的斑斕，浪漫成片。鑒別會緩緩地進行。如雪在安安耳邊問道：「他來了？」「嗯。」「那麼，怎麼不動聲色？」「不知道。」「難道在隱忍？看來是我做得還不夠呢！呵呵！那麼。。。。。。。」如雪突然起身。「啊——安安，回家了啦。。。。好沒趣的說！讓人忍不住想睡覺了呢！」如雪明顯撒嬌的神情讓人不忍拒絕。「可是，可是，我的工作還沒做完呢！」「不要，不要。。。。回家啦！安安。。。。。你答應過的一切以我為先哦！」如雪不滿的搖晃着安安的手臂，委屈的樣子讓人心疼。「嗯，好吧！」安安輕輕點頭，轉身向來賓深深地鞠躬，慵懶柔美的聲音緩緩響起：「對不起，各位尊貴的來賓。我因有重要的私事，不得不先行告辭。」說完轉身離開。「等等！這就是你對待貴賓，對待工作應有的態度嗎？」突兀的聲音，無疑是向平靜的湖面投下一枚石頭。嘩然一片。呵呵，終於忍不住了啊！我精力有限，真的不能陪你們玩太久了，所以速戰速決的比較好。如雪狡猾的一笑，如同一隻狐狸：「庄，將今天的貴賓和記者，請到英國首席皇家咖啡師，享有咖啡聖手之稱的戀如雪小姐的木木緣咖啡廳喝咖啡吧！所有消費算我請。絕對讓大家不虛此行。當然，這位有異議的先生除外。我想他應該還有什麼需要探討探討的吧！呵呵！」在工作室人員有序而高效的安排下，到場的來賓，記者，緩緩退出場地。「呵呵，先生，您好！我想你有重要的畫作需要和我的愛人談談，那麼，那麼，我先行離開了哦！」如雪回過頭對安安說：「吶！快點喲！我在外面等你！」經過安安身邊時，如雪輕輕地說：「安安，我只能幫你到這裏了。剩下的看你自己了哦！」微笑着離開，安安感激的看着如雪的背影。
如雪快步離開，剛剛走到后場的入口，頹然軟在地上，精神上緊繃的那條線突然地斷開，身體里積蓄的力氣瞬間被抽干，再不能站起來。凌簫眼睜睜的看着如雪同斷線的風箏，緩緩飄落。彷彿能預見如雪將遠遠離開，凌簫不敢相信的停滯在原地。早已到達的夏，和等待的林，迅速上前。林將如雪抱起向停車場跑去。夏大聲叫着凌簫：「凌總，凌總，，快給凌氏醫院院長打電話，預留重症科。」凌簫瞬間清醒，跟上夏的步伐，並撥通電話：「夏老頭，預留重症科室，準備好所有頂級醫師。」「是，少爺。」凌簫，夏，迅速上車，林啟動車子，向凌氏急速開去。凌簫守在如雪身旁，夏瑞迅速的打開簡易行醫箱，進行最初步的診斷：「脈搏0，心跳0，呼吸接近停滯。生命跡象微弱，休克或假象死亡。」夏迅速為如雪帶上氧氣罩，並用小型心臟起搏器，進行電擊。「脈搏160，心跳120，呼吸急促，生命跡象有。大腦皮層顯示，心緒混亂，極度危險。」夏迅速給如雪注入安定劑，與其讓如雪思緒混亂造成大腦衰竭，甚至是死亡，不如進入深度昏迷沉眠的狀態好。被強制安定的如雪，緩緩蜷縮，如同母體內的嬰兒。「夏，如雪不會有事的，對不對！」凌簫茫然的向夏求證。看着平日天之驕子般的少爺，頹廢的樣子，夏不忍打擊，而對自己職業的崇敬，更不允許說謊。「凌，著得等到正式的檢查之後才能評定。原諒我現在不能做任何保證！」凌簫緊緊地握著雪兒的手臂，彷彿一鬆手，就會消失不見，喃喃自語：「雪兒，你要好好的醒來！不然，就算到閻王殿，我也決不放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