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苦難的童年時代

第二章苦難的童年時代

第二章苦難的童年時代你可以記錄,我不管。但請你不要打斷我的述說……。我已經沒有多少時間講給你聽了。她抬起頭來審視我……這時我才真正看清了她。的確,杜小麗不愧是一個絕色女子,頎長描條的身材或許有點過分,可她有一種非凡的天賦,能彌補她的不足。她的頭很美,黑色油亮的長髪非常自然的像波浪一樣捲曲著,額前部份分梳成兩大綹,一直拖到腦後,露出兩個耳垂。在一張難已描繪其風韻的鵝蛋臉上,嵌著兩隻烏黑的大眼睛,兩道灣灣細長的眉毛,純凈得像畫上去一樣,眼睛濃濃的睫毛,給蒼白的面容增添一絲淡淡的陰影,鼻子秀氣細小而微微鼓起,一張端正的小嘴唇,輪廓分明,柔唇微啟,露出一口潔白如奶的牙齒。這張美麗的面孔加上「黃金」般線條的身材,就像是經過大藝術家精心雕刻出來的一件精美的藝術精品。

從她的臉上,可以看到,她過着一種熱情奔放而又隨心縱慾的生活。真的,我很惋惜,就像惋惜一件精美的藝術品被毀壞了一樣,難怪我的老同學會有那樣的感覺……一陣低低的哭泣驚醒了我的遐想,凄慘的哭聲回蕩在牢房裏,接着便是猶如杜鵑啼血的訴說:「幾天後我就不在這裏了……或許在一個人們不知道的什麼地方。我去的地方將是一個權貴、王孫、惡徒還有警察、法官都找不到的地方。我要向那些殘害我的權貴、王孫、惡徒們說:「在他們面前我感到自豪,感到驕傲!我比他們強多了,留給他們的只會是臉上的唾沫和痰跡……。不錯,在人們的眼裏,我是一個不齒於人類的狗屎,是一個靠出賣自己**和靈魂的妓女,而且是一個紅極一時的煙花女子。我讓多少達官顯貴、公子哥兒跪拜在我的腳下,也因為我,他們倒在了自己的位置上,或像我現在一樣……

我有過純真的戀情,也有過崇高的理想。我所施用的化妝品是最為名貴的,我所穿戴的衣着、鞋襪、手飾是名門閨秀及闊太太們看到了也會紅眼,是用高昴價格買來的奢華用品。我用上萬元聘請著名的化妝師把我粉飾得自然、高雅、描繪得完美無缺,既蘊含着招喚又表示著拒絕。我的一切,勝過上流社會的闊太太們。但是,同樣除了我的華美裝飾,昂貴的衣着外,卻從未得到上流社會人們的認可。因為我出生於卑賤的底層社會,父母是目不識丁的大山裏的農民,他們的全部生活就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耕田種地。

每天母親用她那樹皮般的雙手,整日砍瓜剁菜餵豬做飯,再用乳汁餵飽弟弟后,便熄滅昏暗的油燈,用她那瘦弱的身軀去溫暖疲憊的父親。忍受着他的打罵與折磨。他們都有一個共同之處,就是對權力者的恐懼與屈服,對官家從來是必恭必敬,笑臉相迎,始終遵循着一條「民不與官斗,窮不與富斗」不成文的清規戒律,順從是女人應盡的義務。當權者是天定欽命,天命不可違也,他們才是民族和人類的財富。

從五歲開始,我的背上總有一個和我差不多大小的背籮。每天清晨,便和家中僅有的兩支山羊一同上山。回來時,脖子總會被裝滿青草的背籮,壓得直往後仰,左右搖擺地走進家門,等待着父親的檢查。一旦不夠牲口吃的便會遭到兇狠的毒打,粗野的漫罵。罵我是張嘴母豬,賠錢的賤貨。喂完牲口打開水缸,舀一瓢涼水喝上一口解解饑渴。未放下瓢,便傳來母親的呼喊聲,於是便又去湊火搓苞谷,在等到父親吃完飯後,我才能去吃剩下的飯菜。洗完飯碗,收拾完備后,我拿起撿來的小畫書就著油燈看起來,這才是我一天中最愜意的時候……

八年過去,我扁平的胸部有了驚人的變化,高挑的個子,展現出了優美的線條。那時我對男人還一無所知,只感覺到他們對我的眼神生了變化,也看到他們晃着腦袋,重重擤著鼻涕或抓胳肢窩或搓擦自己的下部,鬼鬼祟祟極為無聊的用挑逗性的目光,窺視着我和四周。不時也聽到「啁啁」的讚美聲,而最為明顯的是父親對我的態度有了明顯變化。打罵減少了,也許因為是請他喝酒的人多了吧,只是不時看到母親眼,里透著一股抹不去的憂慮。

一次我問母親:「父親打你罵你,你為什麼還要和他睡在一起……」話未說完便挨了她一巴掌,接着她又把我抱在懷裏說:「小麗呀小麗,你為什麼會生在我們窮人家裏呀……」我說:「我為什麼不能生在窮人家,難道我不好看嗎?他們都說我像花一樣好看。」母親嘆了口氣說:「你要是個醜八怪媽倒省心了,自古紅顏命薄呀。」

第二天幹完活后,看到父親不在家,我便跑到爺爺墓地前的一小塊空地上,玩起了抓石子。家窮上不了學,活干不完不準吃飯。我沒有玩的時間,沒有玩的地方,沒有玩的同伴,唯一可玩的地方,只有爺爺墓前的一小塊空地。就在我玩得十分高興時,突然飛來一支松球,把我的石子打飛了,一看是個和我一般大小的男孩,跑過來擰了我一把,我便追了過去抓住了他,他笑了,我也笑了。我們便在墓地上玩起了捉迷藏,還玩起了新郎新娘過家家的遊戲,這是我最快樂的一天。從此我多了一個小夥伴,但很快被他當村長的父親知道了,罵我是窮鬼,小狐狸精,不准他再來,為這他哭了多少次也偷偷跑來幾次。後來村長把父親叫了去,回來后,父親狠狠的打了我一頓,不准我和他再來往。從此我又孤獨一人去陪伴最心痛我的爺爺,直到母親叫我時才回家,我也怕孤獨呀。

一天小男孩偷偷跑來告訴我,他要到城裏去上中學了,問我去不去,我說媽沒錢去不了,他說,他爸說了,是城裏人獻愛心,不要錢……說完便高高興興的走了。

一天正值「開秧門」,全村男女老少都上山去了,父親不讓我去,說去了不吉利,便讓我在家中煮豬食,我蹲在灶前往灶里湊火,灶火烤着我的臉,為防止我的長被火燎著,我把長往後摟去,不經意,敞開的領口露出了胸脯。突然我看到一支大手從我背後伸來,順着我敞開的領口伸到我的**上揉動着,另一支手緊緊纏住我的腰間往下摸著……

回頭一看,很讓我吃驚,摸我的人,竟是父親見了都要彎腰躬身行禮的一個男人,他用粗厚的嘴唇緊緊貼在我的臉頰上低聲說:「你想不想上學去。只要聽我的話,我馬上就送你到城裏去上學。接着,便動手解開了我的褲子……很快我被他那粗壯的身體壓得喘不過氣來,只聽到乾枯的枝葉,在我身下出陣陣斷裂的響聲。我再也體會不到,從自己身上的某個說不清的部位,迸出的強烈陣痛,我趕快緊閉眼睛,一陣疼痛之後,彷彿這個部位己經消失了,已經永遠離我而去了……。

第二天,那個男人把父親叫了去,當父親回來時,我看到他滿臉喜氣洋洋,手裏還提了不少東西。我聽到他跟母親說:「……麗麗大了,遲早也是人家的人,鄉長說了,只要我們同意,他可以把她帶到城裏讀書上學,一切費用由他負責,畢業后就跟他兒子結婚。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呀,能攀上這門龍親國戚,我們也可以永不受窮了……。

這時我才知道,那個男人是鄉長,是個很大的官,當然母親對父親的話是從不敢說半個不字的,所以我的命運就這麼被幾瓶酒百元錢賣掉了……我垂頭喪氣的跑到了爺爺的墓地前痛哭了一場,我對從小最疼我愛我的爺爺說:「我是什麼人,誰是我的父親,誰是我的母親,爺爺你告訴我呀。我急切的盼望着小男孩的出現,但等到天黑也不見他的蹤影。

走進父親的家,看着黑吐吐的牆壁,就像從未踏進這個家門的陌生人一樣。我環顧四周,感到驚奇,這裏並不是我的家,不是我出生的地方,我從未來過這裏。父親不是我的,母親不是我的,難道他們剛剛的談話改變了我,還是他們根本就沒有養育過我這個女兒,要不然就是我變了或許是他們變了,變得又像我父母又不像我父母……我努力回憶起平生第一次見到母親的形象,回想着她那雙緊緊盯着我的眼睛,只要我一離開她的視線,她就在尋找我,跟蹤我。然而我突然現她的眼睛已黯淡無光……

夜裏我一個人偷偷哭了,為了不吵醒弟弟,我悄悄的抽泣著,因為我擔心驚醒了弟弟,父親就會把我狠狠揍一頓。我知道他不是我的父親,我沒有向誰講過這個秘密,連自己也保持着緘默,也常常在問我自己,難道我就只能在豬圈裏打掃糞便,身背蒿草及在父親的打罵中過一輩子……好了,我要走了,去一個我自己也不知道的地方___城裏。

我第一次在鏡子裏看到了自己,嚇了一跳!白色的長裙,粉紅色的緊身上衣,我不知道這女人是誰,從那兒來的,不知道她就是我,但我很快認出了這張臉,因為衣服是鄉長買的,而這張臉是買不來的。

我一直站在鏡子前,仔細地端詳著自己的面容,討厭的鼻子有點像父親,而細長的小嘴巴卻很像母親。我站着看着,一種沉重地感覺壓在了我的心頭,我不願再看我的鼻子,也恨這張嘴巴,從此我不願再看鏡子,僅僅是梳梳頭,整整書包便去學校了……。

我喜歡學校,又憎恨學校,那裏有許多的男孩和女孩,我們在一起讀書寫字,一起玩耍,一起嗑瓜子,一切都新鮮香甜可口。可也害怕他們那鄙視的眼神,譏諷的嘲笑……。白天我努力地學,勤奮地寫,我要把失去的時間要回來。

回到鄉長的家裏,我積極的掃地、擦桌子、洗衣服、洗菜做飯。每當他們一家回來,我便給他們端上飯菜,等他們吃完后我再吃剩下的飯菜。鄉長的兒子待人挺不錯,也教我讀書寫字,滿足我求學的要求。只有鄉長一人在家時,我才感到害怕,害怕他那粗糙的嘴唇吻我的臉和我的嘴唇,我感到以前不知道的奇異的東西,在我身體的某個地方已失去了那種快感,剩下的便是把已不屬於我身體的那部份送交給他了……。

鄉長的妻子,是一個矮矮胖胖的女人。走起路來**一擺一拽地像支鴨子,說話嗓門粗,不溫柔,而且兇狠粗魯,眼睛又黑又大,一點也不活潑。經常無原無故地罵我,口水總噴在我臉上。後來鄉長當上了主任,她害怕了,於是常常在他面前賣弄風騷,但總得不到青睞,便把氣全撒到我身上,不停地打我,罵我是狐狸精,掃把星……。

一天我從學校回來,看到主任全家怒目相對,地上堆滿了我的東西,我知道該結束的總會結束的。主任把我送進了學校,從此,我開始了住校生活。每當周末,同學們都高高興興的回家去了,而我只能透過窗子看着他們的離去,看着校門外的街道和行人,就像囚犯們看着監外的生活。

從此我更加喜歡學校、書籍、老師。我不再和男同學來往,只跟女伴們一起複習功課、讀書、寫字、在我的生活里,唯一能夠想到的就是未來,因為未來仍舊屬於我的財富,我可以用我的想像,去描繪,也可以去隨意的選擇和改變它……。

我幻想着自己將來會成為醫生、法官、用我的技術去醫治窮苦的姐妹,用我手中的權力,去懲罰那些貪婪、醜惡、奪去我愛的壞蛋……。

學校里的時間很充足,我每天複習做完功課就到圖書室里,找一個最不引人注意的角落,去閱讀我喜愛的書。從每一本書里我都得到了一些新的東西,也讀過一些愛情的書,但從書中卻找不到我要的答案。漸漸有些討厭這類書了,我怎麼也想不通,那些手握大權的統治者,為什麼總往自己兜里拚命撈錢,為什麼他們身邊要那麼多的女人。他們為什麼總是迷念山珍海味、金錢、女人、他們瘋了嗎?吃得完用得盡嗎?為什麼我們山裏人就那麼窮,從早做到晚,依然吃不飽穿不暖。為什麼他們的貪婪、醜惡、及無度的追求權力、金錢、**就不受任何監督與制裁呢。他們掠奪別人,敗壞風俗,口腹蜜劍,陰險狡詐總得不到報應。只有等他們死後,歷史才給予揭露其真實的面目。但將成為歷史的現實,卻總在不斷地頑固地重複作這些罪惡,既欺騙了別人,也騙了自己……。

圖書室來的報刊雜誌我也盡情流覽,一天,我看到了一篇>作者是小剛。我哭了,突然老師走過來指著作者對我說:「你認識他嗎?」我點點頭,他又說:「你們是一個地方的吧?他很有才華。」我又點點頭。

想起我們在一起玩新郎新娘的遊戲,我幸福的笑了,突然他問我:「你喜歡他嗎?……」我愣住了,想到自己失去地那部份,便痛苦地否認道:「沒有.絕對沒有!」他驚異的說:「你哭了,就說明你愛他」我搖搖頭說:「我是沒有愛的……」

說實話,我差點對他說起那件記得而又忘卻了的事情,我的心由於害怕而猛烈地跳動。

當天夜裏,我在黑暗中睜著雙眼,一幕幕景象顯現出來,我又回到了爺爺的墓前,聞到了枯草的氣息,又感到他手指撫摸着我,由此而產生出一種歡愉的快感。我不能斷定這種快感來至什麼地方,好像是離我很遠的什麼東西,突然一陣冷的疼痛,一個粗壯的東西壓的我喘不過氣來,剛剛得到地卻又失去了……。

臨近畢業,學校好像生了什麼變化,整天亂糟糟的,老師同學經常生爭執,不知道為什麼我總不願參與到他們中去,也許我覺得我出身卑微,所以整天呆在圖書室里。

一天,同班的幾個女同學衝進圖書室把我拖出校園,參加了一次示威遊行,我們一起高喊要什麼民主自由的口號,說是一次愛國主義的遊行示威。我突然感到自己肩上有了一種負重的感覺,儘管喊啞了嗓門,吹亂了頭。回到學校卻有一種參與政治管理國家事務的快感。我一個來至窮山溝的女孩,居然也能管理國家了……但是我卻怎麼也沒想到,它將給我帶來的卻是一場災難……。

畢業考試成績公佈后,我名列學校前五名。對女友們的祝賀,男同學的青睞,我沒有絲毫的歡愉,反而帶給我的是無限的惆悵和焦慮。

畢業意味着升學還是就業,我知道按我的情況升學是無望的,留給我的只有就業這條路,我也清楚的知道,完婚只是鄉長**我的騙術,我能同屬於他們父子二人嗎?我真不敢再想下去……

關閉校門的日期越來越近了,學校里的寢室空空蕩蕩,只剩下我一個人了。生存、危機、恐懼、白天黑夜都籠罩着我,常常使我渾身大汗淋漓,眼前最光明的路,便是到大街上去找工作。

我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着,跟以往不同的是這一次我沒有預期的目的,我不知道要走到哪裏去,我看着一條又一條的大街如此的陌生,就像有生以來第一次看到街一樣。彷彿在我眼前出現的是一個我不曾看見過的世界,它的存在是我不曾料想到的一樣。

看着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們,有衣服陳舊、面容平常、目光獃滯、神情焦急的。有衣着華麗、紅光滿面、精神煥的、還有公交車、小轎車、自行車等等,匆匆忙忙、來來去去、他們誰也不理我,而我總在注意着他們。

讓我奇怪的是,街上竟有這麼多的人,而這些人就像沒長眼睛一樣,不看任何人,也不看他們自己。更讓我吃驚的是我也是他們中的一員,就像一個什麼也看不見的瞎子,忽然一天恢復了視力,現了這個驚奇的世界……但這僅僅是一瞬間,隨後便爆出一陣痛苦的哀鳴……。

我迫於生存危機,勇敢地走進了一家華銳公司的大樓,接待我的是一位和藹可親的三十多歲的男子,他從頭到腳的看了我兩遍后問我:「你叫什麼名字?」

「杜小麗!」他又問:「你怎麼好像沒有精神,是不是找工作累的?」

我想對他說,我己經一整天沒吃東西了,但我什麼也沒說,強忍着快要流出的眼淚。他看着我便起身給我倒了一杯水,對我說:「杜小麗,你坐下說,你家是那裏的?」

「九鄉,哨區。」

「哦,那是個山區,父母都好嗎?」

「……死了。」

我憤恨的說,接着流出了淚水,這也是我第一次為我的父母落淚,他安慰我說:「真對不起,別難過,人都是要死的,你在這裏有親戚嗎?比如哥哥,姐姐,姑媽的?」

「沒有。」

「哦,那你是一個人了,在這裏讀書嗎?」我打開女伴送我的小包,拿出了我所有的證件對他說:「我有中學文憑,我可以做任何事,比如……」他笑了,邊看邊說:「怎麼?你還參加過學潮,反對過政府……」

我本以為他會誇獎我關心政治的......當說我反對政府時我便急忙辯解道:「不不不,那是幾個同學硬拉我去玩的。」

「哦,那你等等,我去找經理彙報一下你的情況。」

一會兒他回來有點內疚地對我說:「我們這裏招憑的都是大學畢業生,你學歷太低,而且還參加過……真對不起,你到別的地方去看看吧,那裏也許有適合你的工作……不過我建議你把參加學潮的事全都塗去,這樣會好些」

說完嘆了口氣走出了辦公室。我擅抖的心像玻璃掉在花崗石上一樣破碎了。我跌進了萬劫不復的深淵,絕望像一支無形的大手把我拖出了辦公室,幾乎產生了死的念頭,我的心在哭泣,此時,讓我體會到了什麼叫萬念俱毀……。

我已經筋疲力盡了,飢腸轆轆。兜里僅有兩元錢是我每天一頓的飯錢,我必須留在明天。我用手托著腰,慢慢蹭到大樓外的牆腳下,靠着牆坐在地上。我朝四周看了看,現大街是那樣寬闊,就像望不到邊的大海,而我卻像一片枯葉被波浪任意地舞弄著。那些走路的,乘車的人來來去去,一個個都像沒有眼睛一樣,誰也不看我一眼……。

忽然,我現有兩隻眼睛,很慢很慢地轉向我,落在我的腳上,慢慢轉到我的腿上、肚子上、胸上、脖子上、嘴上、最後固定在我的眼睛上。由於害怕情不自禁地打了冷擅。我站起來挺直腰板,想制住顫抖和趕走恐懼,對自己說,那只是兩支隻眼睛而不是刀或匕,我咽了口唾沬,抬腿走了,幸好我還能動,用儘力氣避開了那兩隻眼睛,但我扔舊感到那可惡的目光,還在盯着我,並穿透了我的背脊。我悄悄加快了那不聽話的腳步,走進一家燈火輝煌的商鋪,躲在擁擠的顧客之間,停了一會兒才又來到街上。

我太餓太累了,幾番暈倒在地,便在路旁一個空着的石橙上坐下來,口乾舌燥,看到身邊一個賣冷飲的小男孩,便向他哀求道:「小弟弟能不能給我杯水嗎?」他看了看我說:「這裏有桔子水、檸檬水、一元一瓶!」

我說:「只要一杯清水,不要錢的。」

「哦,大姐姐是窮人。這裏有半瓶別人喝剩的,你不嫌氣就喝了,解解渴吧……。

我呆住了,生存真的就這麼難嗎,乾渴的我,這時居然還能流出鹹鹹的淚水。

小男孩看到我哭了便安慰我道:「大姐姐別哭,我也經常喝別人剩下的飲料,你嫌氣我請你喝。」

說完便拿了一瓶沒開過的桔子水給我,也不知那兒來的力氣,我抓起別人剩下的半瓶飲料,全倒進了乾枯的喉嚨后,匆匆忙忙離開了。心裏卻永遠記下了這個可愛又慈祥的小男孩。世上的好人為何偏偏又是無能為力的人……

我拖着散了架子,已經疲憊的經不起風吹的身體,回到學校寢室,忽聽到室里傳來一陣男女的笑聲。推開門,只見主任的兒子,與一位衣着華麗的女友坐在我的床上,談笑風生。我一下又跌回到冰窯里,好在時間不長,否則我將無法原諒自己。

主任兒子看到我並沒有打招呼,而是忙着給女友介紹:「這就是父親資助的貧困生叫杜小麗。」接着對我說:「她是我的女朋友,父親是大名鼎鼎的縣委書記……」

話未說完只見他的女友親昵的拍了他一下說:「就會拍馬屁」說完形同沒看見我一樣,不再理我。我什麼也沒有說,因為我連開口的力氣都沒有了。還是主任兒子打破了沉悶對我說:「父親已經給你找到了工作,讓我接你回去。」這真是山窮水盡凝無路,但並非柳岸花明。事實證明了所謂的「完婚」又是一場騙局,我想拒絕,但我能拒絕嗎……

我背着少得可憐的東西來到學校大門外,這是我最後一次離開學校了,也是一次絕別。我四處張望,看着我熟悉的牆壁、樹木、房子、盼望着能從樓里走出個同學來或是從窗子裏突然冒出個人來,向我揮手告別,能使我燃起新的希望,但我失望了……。

在主任兒子的催促下,我邁著沉重的腳步上了計程車,這也是我第一次坐上汽車。但目的地,卻是我最厭惡的地方……。

突然一陣哨音傳進囚室,杜小麗停止了述說。娟子怨恨哨音打斷了和杜小麗的談話,氣惱的說:「這聲音真夠討厭的。」接着響起了開門聲,女獄警把飯送了進來,跟在她後面的老同學笑着說:「談累了吧,吃完飯休息一下再談,娟子!我在食堂里為你打好飯了,快走吧!」我沒好氣的說:「我就在這裏吃!」

「這……這恐怕有點不合適吧?」

「什麼合適不合適的,我有特許證,要不要我去找監獄長。」

「那到不必了,你的事我可不敢多管!」

「那請老同學把我的飯端到這裏來好嗎?對了!加點菜。」

「行!就這麼辦。」說完走了出去,這時女獄警悄悄低聲對老同學說:「這樣做不行吧?」這時老同學說:「你知道她老子是誰嗎?告訴你,是省紀委副書記,連監獄長也得讓她三分,你我這對毛毛蟲算個屁,你還是好好配合吧!」

「呸!誰跟你是一對了,你臭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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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死在黎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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