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袁小俐是個股民

69.袁小俐是個股民

69.袁小俐是個股民袁小俐是個股民,是中國成千上萬的股民之一,也是在六千點的高處「一覽眾山小」的勝利者,也是飛流直下兩千點的受害者。但她從來和其他的股民不同,她從來不在夢中夢見滬深綜合指數、個股代碼、買賣價位、k線形態和macd、也不會夢見大智慧、同花順、操盤手和各種操作軟件,她只是在夢裏經常夢見自己陽光燦爛的童年和那如詩般的美妙的少女年代。她喜歡聽於淑珍老師的那歌:「幸福的花兒心中開放,愛情的歌兒隨風飄蕩,我們的心兒飛向遠方,憧憬那美好的革命理想。啊,親愛的人啊攜手前進、攜手前進,我們的生活充滿陽光、充滿陽光……」

她家也是南正街的老住戶,以前就住在那棵高大的梧桐樹後面的第三間小屋裏,父親以前也是一個上重慶、下武漢的長江輪船上的船員,和她的母親結婚以後,就有了袁小俐,可惜小俐的媽媽得了一種莫名其妙的病,生下小俐不到兩歲就死了,為了多掙點錢,讓在家的母親和女兒過的好一些,就申請到了廣州海運,當上了一個四海為家的遠洋海員。每隔一年半載才能回來一趟,穿着很筆挺、很氣派、到處都是條條杠杠的海員制服,還學會了一些誰也聽不懂的外國話。

據他自己顯耀說,亞非拉美都去過,就連非洲話也能說幾句。就會給袁小俐的奶奶帶回一大筆錢,還是外匯呢,給自己的女兒帶回一些好看的布料和印有外文的花花綠綠的糖果。袁小俐就會抓上一大把,一路小跑的跑過狹窄的南正街的青石板路,直接推開街對面的那扇木板門,嬌聲嬌氣的叫一聲「媽媽」,把一顆糖塞在正在踏着縫紉機、忙着幫人縫製衣服的田大媽的嘴裏,再接着就直接闖進裏面的一間小屋裏去:「懶蟲,都什麼時候了,起床了!」

她肯定會一把解開了床上的被子,一下子就尖叫了起來,飛快的用小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堅強,給你說過多少遍了,睡覺要穿衣服!」

田堅強雖然不理睬她,卻還是有些尷尬,就會光着**從床上一躍而起,快的去撿著散落在地上的那些糖果。害羞的小姑娘會從指縫裏看見他一絲不掛的身體,還有那些慌亂的動作,就更加害羞了,就氣不打一處來,就扭過身噘著嘴氣憤地說:「堅強,你再這樣……我就不來了!」

「別嚇我。」田堅強就會也如法炮製的剝一顆糖果塞在她的嘴裏:「小俐,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你又不是沒見過,就是你的光身子我不也早就看過了嗎?」

袁小俐就會臉紅紅的、氣鼓鼓的、頭也不回的跑出去。那個時候,袁小俐會唱那兒歌:「紅紅的太陽下山啦,成群的羊兒回家啦。小小羊兒跟着媽,有白有黑也有花,你們可曾吃飽啊?天色已暗啦、星星也亮啦,小小羊兒跟着媽。不要怕、不要怕,我把燈火點着啦……」

其實田堅強這倒說的是實話。袁小俐從小就沒有了媽媽,一直都是她奶奶帶大的;而田堅強也沒有爸爸,他是一個遺腹子,他爸爸是在他出生兩個月以前在川江的一次海損事故中喪生的,從小就是他媽媽一手把他拉扯大的。田媽媽就憑着一塊台板、一把剪刀、一台蜜蜂牌的縫紉機養活着他們娘兒倆,當然還有南正街那麼多的街坊鄰居的提攜,這條街的大多數人身上穿的衣服大多數都出自這個女人的手裏。

當然這個家裏還有一個成員,那就是袁小俐這個丫頭,她家就住在南正街的對面,又與田堅強同年,只不過稍稍小了田堅強兩個月罷了,一生下來就有人起鬨:「這兩家人不結成親家就太說不過去了!」

「不錯。」楊大爹也在笑:「要得,要得!」

神仙都同意了,誰敢反對?雖說那個時候什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早就行不通了,這句話也不過只是一句玩笑,袁小俐的奶奶卻當了真,專門找人給兩個小傢伙算了八字,測了禍福,都說是一對好姻緣,她就把田堅強當作了自己的孫子,讓袁小俐從小就把田媽媽直接叫做媽媽了。女孩子在童年的時候可比傻裏傻氣的田堅強懂事多了,總是牽着小男孩的手一起到處玩,楊大媽總是笑話袁小俐,她卻滿不在乎:「什麼小媳婦?我才不是堅強的小媳婦呢!我本來就是媽媽生的,誰知道堅強是哪裏來的?」

那個時候,她根本不知道她還有一個媽媽。

袁小俐的奶奶去世快三個月以後,袁小俐的爸爸才從海上趕回來奔喪,給幫忙的南正街的老少爺們、大媽大嫂不知磕了多少個頭,臨走的時候把身上的、存摺上的所有的錢都留給田媽媽了,還有一句話:「大姐,我就把小俐交給你了,如果她和堅強有緣,就讓她做你的媳婦;如果無緣,就讓她做你的女兒。」

她的父親又回到海上去了,又去周遊列國了,開始還時不時的會有封信來,也有些錢寄來,後來就音訊全無了。有船員回國後向位於廣州的公司報告,她父親在東南亞的某個國家上岸以後就再也沒有回船,而那個碼頭上以前經常總有個穿旗袍的女人在那裏等他。公司也曾經派員找過,可是人海茫茫,連個姓名地址也沒有,哪裏尋得?最後也就給了袁小俐一筆錢,也就不了了之了。就和鄭緒嵐的那歌唱的一樣:「大海啊大海,是我生活的地方。海風吹、海浪涌,隨我漂流四方……」

其實除了偶爾還會有些想念那個如今不知在何處生活的父親以外,袁小俐的生活沒有任何變化,變化的只是田大媽從那以後每天晚上都到她家裏和她一起同住,第二天一大早再走過街,回到自己的家裏給兩個上學的孩子做早飯,然後再在縫紉機旁邊開始忙碌著,用自己的辛苦維持一家三口的生計。袁小俐還是會和以前一樣,清早起來叫醒貪睡的田堅強,還是會去揭他的被子,還是會看見田堅強的光**,還是會紅著臉跑出去幫田媽媽做早飯,還是會的得意洋洋的牽着小男孩的手一起去上學。田堅強卻不幹了:「都長大了,別人會笑話的。」

「敢!」她就惡狠狠的瞪他一眼:「這條街上誰敢笑話我們,媽媽說了,就去告訴他家的大人!」

其實背地裏,小姑娘會背着他紅著臉去哀求田堅強的那些好夥伴,像張廣福、文學清、楊德明還有王大力等人,要他們以後阻止別人叫田堅強是什麼小女婿,「堅強比我還大兩個月呢!」

「你們又不是不知道,神仙爺爺也這樣說的嘛。」她會很害羞的承認自己是田堅強的小媳婦,可是她還有一道殺手鐧:「要是你們不幫我,我就不讓堅強當你們的南正十雄了!」

袁小俐的學習成績一直很好,在小學的時候就一直是班長,還是少先隊的大隊委員,她總是假公濟私,把田堅強一直安排坐在自己的同桌。低年級的時候男孩子還是有些混混沌沌的,有一個自己家的女孩子把自己照顧得舒舒服服的何樂而不為呢?到了高年級就有些扭扭捏捏的了,升到六年級以後他就索性直接提出抗議了:「為什麼我不能和別人坐在一起?為什麼非得和你在一起?」

那是在夏天的周末的下午,兩個人坐在袁小俐閨房裏的一張小桌邊頭頂着頭的一起做作業的時候田堅強突然難的。天氣有些熱,有一縷很亮的陽光透過小屋高高的屋頂上的那塊亮瓦照在女孩子鮮花一般嬌嫩的臉蛋上。袁小俐會很驕傲的微笑着:「我是班長,我有這個權利!」

「你就不能放我一馬,讓我和別的同學一起坐坐?」田堅強在訴苦:「你沒聽過那些男生在背地裏在說我們的閑話,說的可難聽了。」

「人都長著嘴巴,要說就讓他們說去!」女班長還是毫不在意:「媽媽說過,人正不怕影子歪,心裏無冷病,哪怕吃西瓜!」

「可是我怕。」田堅強在唉聲嘆氣的:「小俐,你就不想想,我都是小夥子了,被人家老是笑話多沒有面子。」

「是哪個狐狸精把你給迷住了?」袁小俐憤怒的站了起來:「跟着我一起坐有什麼不好?人家還得天天伺候你呢。」

田堅強知道後面接踵而來的肯定就是一頓暴風驟雨般的數落和指責,還會噘著嘴去告訴他的媽媽去的,就伸出手慌慌張張地拉了她一把,想把這個女孩子拉住,讓她重新坐下來,卻沒有料想到居然會把袁小俐的褲子也給拉下來了。

那是個夏天,十三歲的她穿着一件紅色的T恤,一條田大媽給她做的那條純白色的咔嘰斜紋的短褲,鑲著好看的花邊,還有卡通動物圖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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