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第145章

「來，哥哥抱會兒。」

池朝的體溫在下午才慢慢褪了下來,陸戈跟他一起出去吃了頓飯，回辦公室直接就能穿上白大褂值夜班。

他中間抽了個空，本來想送池朝回去。

但是話都還沒說出口,就看見池朝躲閃的目光，就明白這小狗其實並不是那麼想聽話。

不回去那就繼續在辦公室里躺着，反正職工宿舍的床位空着，怎麼着也能擠出一個來給他睡覺。

出了這事,加上又發着低燒,池朝黏人黏得厲害，視線里消失一點都得急。

天稍微黑了一些，六七點的樣子,陸晨匆匆跑來了醫院。

她的手裏拎着一個快有她腦袋大的不鏽鋼保溫飯盒，打開來裏面裝了一些還熱著的飯菜。

「哥哥,」陸晨悄悄拉了拉陸戈的衣袖，趁池朝吃飯把人拽到一邊，「媽媽回家后一直在哭，把我們都嚇壞了。」

陸戈嘆了口氣：「她說了什麼嗎？」

「沒有，」陸晨搖搖頭,「媽媽把自己鎖在房間里,就只有爸爸在裏面，奶奶說是他們吵架了,但我覺得不太像…」

她把話說完，頓了頓,有些欲言又止。

話都在喉嚨口,也不知道說出來合不合適。

「媽媽知道了,」陸戈乾脆幫她說了出來,「昨天的事。」

「啊？！」陸晨眉頭緊擰,如臨大敵，「那、那些怎麼辦啊！」

陸戈抬手在她的腦袋上按了按：「你好好看你的書，別擔心這些事。在家裏少惹媽媽生氣就行。」

雖然只是隨口說說的一些場面話，但陸晨還是點了點頭，認真地應了下來。

初二這一天一夜陸戈基本都在醫院裏獃著了，雖然身邊還有個小狗陪着，但相比於之前過年來說還是清冷了一些。

等到初三早上回了家，才知道齊箐和陸向明帶着陸晨一起回了娘家。

老太太來陸戈家裏給他們做飯，順便也照看着池朝。

「怎麼就突然生病了呢？」她摸摸池朝的額頭，老人的手掌粗糙，手指因為干農活而彎曲著不能伸直，「現在燒退了嗎？」

池朝微微低着頭方便她碰到，心裏想着如果老人家要是知道自己和陸戈在一起會不會一時接受不了而對身體造成什麼樣的影響。

「已經退了。」池朝就保持着這麼個低頭的姿勢，等到老太太把手放下了也沒立刻直回去。

「你小時候就容易發燒，」老太太和池朝排排坐在沙發上，碎碎地絮叨起來，「你奶奶以前還給你弄什麼偏方，我說都是騙人的，她還不信…」

陸戈洗漱完畢準備回房補覺，看見老太太還拉着人絮叨，忍不住打斷他們祖孫倆的溫馨時光：「奶奶，小朝也一晚上沒睡。」

「你也沒睡覺啊？怪不得眼睛這麼紅，」老太太連忙起身，「那快睡覺去吧，你倆都睡，午飯奶奶做啊！」

池朝揉揉鼻子，看了一眼陸戈，往自己房間里走。

只是剛轉了個彎就被陸戈給攔了下來：「到我那睡吧，你房間留給奶奶休息。」

「我休息什麼啊，」老太太連忙擺手，「一會兒我去街上買點菜，你們想吃什麼？」

「冰箱裏就有，外面冷，奶奶您就別出去了。」陸戈沒聽老太太的話，抓着池朝的手腕把人拽去了主卧。

「我都說了我不休息，」老太太嘆了口氣，看池朝進了陸戈房間，忍不住小聲感嘆道，「哥倆還挺好。」

一關房門，陸戈就把池朝拉進懷裏抱住了。

小狗崽子這兩天的狀態實在有些低迷，加上又有點病氣帶在身上，跟抽了三魂七魄似的，整個人都沒了精神。

「小狗，」陸戈親親對方唇角，「沒事的。」

他好像一直都在重複著說這幾個字，沒事，沒事的。

安慰也安慰不出別的話，他實在是心疼。

「哥，」池朝也抱住陸戈，把臉埋進他的頸窩蹭了蹭又拿開，「我沒事。」

「還沒事呢？臉往我脖子上一貼都烙得慌，」陸戈摸摸池朝的臉，「你這病生的可太心疼人了，等你阿姨回來了我跟她好好聊聊，別擔心。」

池朝有時候會覺得自己在拖陸戈的後腿，可是情緒這玩意兒實在是控制不了，他強打着精神扯扯唇角，結果笑得自己都看不下去。

相比於陸戈，他根本就沒有資格去努力，也沒有立場去爭取。

他無法和齊箐站在對立面上，更不可能公然違背對方的意思。

「哥，」池朝把臉貼在陸戈的掌心上，「對不起。」

——

年初五陸向明才從外地回來，齊箐比平常在娘家多待了一天。

家裏做了飯，陸向明在群里通知陸戈和池朝回家吃飯。

已經三天時間，事情好像還僅僅停留在齊箐那裏並沒有對其他人說，一頓飯吃下來，飯桌上只有陸晨在喋喋不休地說着話，氣氛說不出的詭異，還隱約帶着點尷尬。

就像往常一樣，每個人都按部就班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不過今天陸戈搶了陸向明的活，跟着齊箐一起去廚房收拾了碗筷。

水龍頭髮出「沙沙」的掌聲，碗碟互相磕碰，叮叮噹噹的，像是帶着洗碗的人的不耐煩。

「我知道你在這想幹什麼，」齊箐目光落在自己手上洗著的碟子，話卻是對身邊的陸戈說的，「沒可能，早點斷了吧。」

陸戈頓了頓，把沖洗乾淨的盤子用抹布擦乾，放進瀝水籃上：「媽，我明白你現在…」

「你不明白，」齊箐眼睛「唰」的一下就紅了，她把一把筷子往水池裏一摔，努力壓抑著自己的聲音，說話難得激動了些許，「你明白就不會做出這種事來！」

廚房的門被叩了一聲，陸向明拉開推拉門，從外面探進來個腦袋：「說什麼呢？帶我聽聽？」

齊箐猛地把臉別過去，打開水龍頭去撈水池裏的筷子：「關門！」

陸向明對陸戈使了個眼色，訕訕地把門給關上了。

「這事兒我還沒告訴你爸，就在這給我掐斷了，我就當沒這事，池朝正好也上大學了，就搬出去住，房子我給他找。」

齊箐把筷子「唰唰唰」地洗好，一把握著往筷簍里一插，回頭盯着陸戈的眼睛猩紅：「我看你有點渾，幾天都沒想好。」

她說完就轉身離開，陸戈手上還拿着抹布，垂眸在濺了水的水池邊擦擦乾淨。

他有那麼一瞬間的茫然無措，但很快就重新直起腰來，把那塊抹布在手上疊了一下，隨後搭在了窗邊。

——

過了初五，打工人已經結束了假期。

雖然寒假還沒過去，但陸晨這一屆的高三生就已經早早開始了補課。

陸戈坐在辦公室里，看齊箐昨天發給他的幾個房源，就幾個冰冷冷的鏈接，叫一句話都沒有，變相地給他施加著壓力。

對於對方強硬的態度，陸戈其實也拿不出什麼可以立刻解決問題的辦法。

他只能去慢慢拖着時間，可是真這樣下去，池朝根本堅持不不了多久。

因為只要齊箐開口，他必然不會違背。

等事情在他這裏解決不掉，齊箐自然會直接跳過他去找池朝。

換位思考一下，如果陸戈站在池朝的立場上，他除了乖乖聽話也做不出別的。

這就是個無解的死胡同，怎麼走都走不出去。

主要是太早了，一切都還沒有穩定下來就被撞破。

他不僅要去應付自己親媽，還要去照顧池朝。

兩頭忙，兩頭累。

陸戈感覺這輩子都沒這麼疲憊過。

臨睡前划拉划拉手機，發現池朝的生日也就這兩天了。

日子彷彿被狗攆，一天又接着一天。

他翻身下床，把去年準備的那些保險票據又重新翻出來整理了一下。

加進去新的，又算了算舊的。

教育基金今年估計就得開始打錢了，這些東西遲早都得和池朝說明白。

陸戈坐在床邊的地毯上，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使勁按了按。

半敞着的房門被輕叩一下，陸戈把票據收了收，回頭看見池朝端著一杯溫水，走到他的身邊放下。

「哥，」池朝喊了一聲，也一併坐了下來，「你在幹什麼？」

「整理一些東西。」陸戈把那個信封疊好收進抽屜里，轉了個身，揉了把池朝的腦袋。

一個多月沒剪頭髮，原本的板寸長了許多。

「來，哥哥抱會兒。」陸戈把手臂一張，池朝就躬身抱進他的懷裏。

燈光很暗，閉上眼睛后其他的感官就敏銳了許多。

緩慢的觸碰、灼熱的吐息，就連親吻都變得溫柔，唇齒之間牽扯的都是眷戀和不舍。

「哥，我明天回學校吧，林敘他寒假也留的校，我過去補辦個手續就能住着了。」

陸戈皺了皺眉：「怎麼突然要回校？是不是你阿姨找你了？」

「沒有，」池朝垂下眸，把臉枕在陸戈的肩上，「我不能跟你在一塊，如果分開可能會好一些。」

陸戈本來還不想同意，但是被池朝這麼一說，倒也有他的道理。

現在齊箐一門心思給池朝找房子，要是池朝去學校了，那房子就可以暫時擱置一下。

非常時期非常辦法，反正不過幾個小時的車程，他多去看看就是了。

「也行，」陸戈一下下拍著池朝的後背，「離遠點也好，省得跟着心煩，不過你再把病養養，我看你這兩天有點起嗓子，是不是穿少了？」

「就這兩天吧，」池朝又抱了抱陸戈，「過幾天元宵節，不一定買的著票。」

「不急着一會兒，元宵節在家過。」陸戈說着顛了一下懷裏的池朝，「小狗，元宵節什麼日子？忘了啊？」

池朝輕聲笑了笑：「生日過不過無所謂，我不在意這個。」

「十九歲了，」陸戈把臉湊過去跟他貼貼，「大小狗了。」

「哥，」池朝話裏帶着淡淡的笑，「謝謝你。」

「還謝謝我，」陸戈樂了，「謝我什麼？」

池朝沒有回答，只是把臉又往他懷裏蹭了蹭：「我愛你。」

作者有話說：

吃我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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