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出走

第91章 出走

而紅櫻那時卻被歹人殘害,她當時該有多害怕,她那時候該是有多麼無助,她的心裏一定是想人去救她。

趙洺溪只是這樣一想,心就如刀絞,一雙眼裏縹緲無望。

琰宸輕柔地將白布蓋上,長嘆一氣,「好了,本王知道了。」

「那這具女屍,王爺要如何處理?」都司大人手上的動作遲鈍,問道。

琰宸面容一片漠然,「先放在衙門裏,好好看護,順便暗中找出兇手,莫要打草驚蛇。」

殤玖把青瓦給蓋了回去,順眼看向趙洺溪,問道:「都結束了,你想回煜王府還是回含香醉?」

趙洺溪似乎是在隱忍些什麼,語氣淡淡,「我想把紅櫻給搶過來。」

殤玖擰起了眉頭,染上了一點點的怒意,說道:「你瘋了?」

「我沒瘋。」趙洺溪眼神堅定。

「還說你沒瘋,跟官府搶東西,你就不怕死?」殤玖開始有點後悔帶趙洺溪來這兒了。

「我不怕死,我是煜王妃,也是琰國的洺溪公主。怎麼說,也是他們死。」她倒是喜歡擺出自己的身份,讓大家對她降下頭。

殤玖反倒是被她這副視死如歸的模樣氣笑,分析道:「皇上要追殺你,煜王現在也追着你。你以為你現在的身份還能壓住他們嗎?」

見趙洺溪沉默,他接着無形之中,又刺了一刀,「太后都被皇上關禁起來了,你現在只是一個空殼公主,徒有其表的光鮮亮麗而已,你要認清自己的身份。」

趙洺溪似被他戳中了痛點,一下就噤了聲。

殤玖怕在這兒呆久了,會被那群衙役發現,直接將她拉了起來,又跳竄了兩三下,到了小巷子裏。

趙洺溪腳一落地,才感覺這事情有一點都不對勁,殤玖常混與酒肆之間,他怎麼知道自己那麼多事情?

還分析的那麼清楚,這麼有道理,她把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好奇地問道:「你怎麼知道皇上要殺我?」

殤玖一頓,不覺一笑,沉聲道:「我猜的。」

怎麼可能會有人一猜一個準?而且這可是縣衙,還是官府!他似乎都熟悉,連兩個相隔甚遠的房間是連通,他都知道。

在趙洺溪每次遇險的時候,他總是能準時的出現來救她。

這樣看來,殤玖一定不是普通的人,他肯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身份。趙洺溪的第六感一向很准,她覺得殤玖的身份一定跟她有關。

殤玖手負在背後,順勢將扇子打開,慢步走到了前面,提醒她道:「還愣著幹嘛?想被煜王爺找到?」

趙洺溪才緩過神來,迎上他的目光,拚命搖頭。

「那還不快走?」他拿扇柄輕敲了一下趙洺溪的額頭。他沒等她跟上來,就抬腿走了。

趙洺溪拽了拽殤玖的衣角,他疑惑的轉頭看她,眼含戾氣,有點不耐煩道:「你又有什麼事?」

「我能不能現在不回含香醉。」趙洺溪又怕惹他厭煩,聲音也小了很多。

「不回含香醉?想回煜王府?」殤影拉住被她拽著的衣角,從她手中抽了出來,很是嫌棄似的。

趙洺溪搖搖頭,鬆開了手,垂在自己的身側。

殤玖見她不說話,也猜不出她是什麼樣的心思,隨便說道:「那你想回衙門,把屍體給偷出來?」

「不是,你說的對,我現在無權無勢,只是一個空殼的公主。」趙洺溪落寞垂頭,現在的她對如今的一切都很無力。

蓬頭垢面的造型,加上她擺出愁苦表情顯得特別有趣。

「所以呢?你想怎麼樣?」殤玖問她,開始有點心軟,語氣也好了不少。

「我也沒想怎麼樣,更何況我也不能怎麼樣吧。我如今的處境說好,也不好。」

「也是。」殤玖正要開口,想去安慰她一些,但又怕自己像剛才那樣暴露自己,只好不再說話。

最後趙洺溪還是跟殤玖回含香醉了,也不知道她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這還沒到含香醉門口呢,趙洺溪遠遠就能看見含香醉里裏外外都人把守,不讓裏面的人出來,更不讓外面的人進不去。

以往熙熙攘攘的街道,今日卻顯得特別的冷清。而含香醉酒樓的門口,更是無人來往。

一排穿着煜王府統一侍衛服的男人們,正站在含香醉酒樓門口,像一堵人牆,也難怪會沒有人。

趙洺溪還是頭一次見這種大架勢,一下沒轍了,「怎麼辦,殤玖,煜王府的人來了,我不會等下就要被帶走了吧?」

「琰宸又不在其中,你怕什麼?」殤玖的語氣滿是無所謂的樣子。

趙洺溪眼尖,一下子就看到吳楠正坐在酒樓內,正跟殤影說些什麼,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了,哆哆嗦嗦的說道:「但還是要怕的,因為裏面有他的貼身侍衛吳楠。」

「是煜王府害了你的丫鬟,你才是受害者,你那麼怕幹什麼?」回含香醉的路上,殤玖把事情的來龍去脈了解的七七八八了,說話的時候更有底氣了。

「就是怕抓回去,然後被關起來。」趙洺溪在王府里三天兩頭就是禁足,按理說她已經習慣了。

但這一次,她覺得自己沒有錯,更加不想回去,也更不想被抓回去禁足。也不想去見余香了,因為余香騙了她,綠柳也跟着他們一起瞞着她。

「他要是敢關你,我就把你救出來。」殤玖信誓旦旦的對她說道,但臉上紈絝子弟的神情還是在的。

這讓趙洺溪感覺有點彆扭,但她也沒說什麼,只是訥木的頷首。

過了一會琰宸騎着高頭大馬,不知道從何而來,他的額間有着密密的汗珠,他稍微一動身,額間的汗就會順着臉頰流到他裏面的那件白色衣領上。

殤玖不去看趙洺溪都知道,她此時的臉色鐵青,隨時都有可能掉頭走人。

「趙洺溪,你信我嗎?」殤玖伸出一隻手,放在她的眼前。

「信你什麼?」趙洺溪一臉茫然,顯然她確實不知道殤玖此舉何意,也不知道他接下來要做什麼事情。

「我們在你夫君面前演一次戲,你就躲在我身後裝出很怕生人的樣子就行,剩下的就交給我。」

趙洺溪對此很不理解,雖然她現在這副髒兮兮的模樣,她自己是認不出來,但說不準琰宸就認出來了。

「別猶豫了,不想被他帶走,就好好聽話。」殤玖原本想和和氣氣跟她商量,可她半天不說一個字,確實是讓人着急。

「好。」趙洺溪在心裏跟自己打賭,把手放在了殤玖的手掌心上。

殤玖的手就包着她的手,徐徐走向含香醉,他的手不像琰宸有那麼多繭,卻比琰宸的手要來的冰涼。就跟他人一樣,外熱內冷。

趙洺溪就跟在殤玖的後面,一直垂著頭,識圖有蓬鬆的散發去遮掩自己的臉,大抵是因為心虛罷。

琰宸看到殤玖的時候,表情管理還算正常,但他看到殤玖背後的那個人的時候,眸中閃過一絲錯愕,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雖然他沒見到那人的臉到底長什麼模樣,但從她的破舊裝束還有髒兮兮的頭髮,她說不定就是趙洺溪。

琰宸伸手將他們倆攔下,漠然視之,「殤公子,煜王妃人呢?」

「煜王爺自己把媳婦弄丟了,就來含香醉要人,也太不知禮數了吧。」殤玖手挽著身後的趙洺溪,不由的收緊了一些。

殤玖初見琰宸還不知道他身份的時候還客客氣氣的,如今怎麼他一副尖酸刻薄的模樣,好像跟他有什麼深仇大恨似的。

琰宸臉上的情緒絲毫沒有波動,厲聲道:「把你身後的人交出來。」

趙洺溪手發緊,下意識地往殤玖的背後躲了躲,心驚肉跳的。

「她是我今天撿的一個小乞丐,本想留在含香醉里做個打雜的夥計的。堂堂煜王府總不能小氣到要跟一個小酒樓搶人吧?」殤玖大拇指暗暗地撫了撫趙洺溪的手背,似乎在安撫她別怕。

「那本王今日就當一回小氣之人,偏偏就要跟你這小酒樓搶人!你能怎麼樣?」琰宸低眉叱目,咬牙切齒。

「那王爺費勁心思,在百姓心裏樹立的形象可就要倒了。王爺就不怕被百姓誤會嗎?」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嘴把上的掐架,實在難分勝負。

剛開始趙洺溪還有點緊張的,但他們後面的吵架方式或是內容,跟兩小孩吵架沒什麼兩樣。

此時她卻覺得時間異常難熬,她倒是很樂意搬個凳子,抓把瓜子往旁一坐,看他們倆互相打架,那說不準還有點意思。

直到後來殤影出面勸道:「煜王爺,區區小乞丐而已,不足煜王爺惦記。煜王爺如今最重要的是找到煜王妃,而不是在這跟我兄長拌嘴。煜王爺也看見了煜王妃確實不在含香醉,還請煜王爺別在讓草民為難。」

「你讓這個小乞丐,給本王露個臉。」琰宸確實被殤影說的,心裏有點不舒坦,但他就是想在這裏跟他們耗著,就算是拖延時間也好。

因為他篤定趙洺溪一定會來含香醉。

趙洺溪被琰宸當眾點名要露臉給他看,說不緊張那是假的,儘管她現在打扮跟之前有很大的出落,還是有點害怕被琰宸給認出來。

殤玖知道趙洺溪現在想些什麼,他的反應也特別快,「沒事,小舞,你就給王爺看看你的樣子。說不定王爺一高興就把你娶進煜王府了呢。」

他這句話不但讓趙洺溪對他的改造術放心,而且話里還有點編排琰宸的意思。

殤玖鬆開趙洺溪的手,讓她走進琰宸跟前一點。趙洺溪走得步子很小,故意做出一些自己平時都不會做的小動作,來誤導琰宸。

正當她的臉要抬起來給琰宸看的時候,琰宸突然發話道:「算了,本王不看了。吳楠咱們走。」

趙洺溪怦怦直跳的心,也平緩了不少,也沒之前跳的那麼厲害了。

琰宸沒看她一眼,就領着吳楠一波人,走出了含香醉。

原本趙洺溪還在奇怪,為什麼琰宸突然改變了注意,難不成她的一些怪異的小動作,真騙過他了?

琰宸可是一隻老狐狸,怎麼會可能輕易的放棄含醉香,他一定是想通過別的方法,來找她。

夜色當空,星光熠熠。讓趙洺溪的目光有點移不開這敞亮的浩瀚星幕當中。

殤影體貼地端來了一盤水果,送到趙洺溪的房中。

一進房門,就瞧見趙洺溪身子倚在窗前,一手支著下巴,仰頭望着夜空,連她進來了都不知道。

殤影只好詢問了一聲,「在想什麼,那麼入迷?」

「殤影,你說我要不要乘此機會,偷溜到別處去?」趙洺溪回過神來,緩緩轉過身去。

「因為那個叫紅櫻的小丫頭?」殤影沒急着回她,反倒是問她。

「我不知道,我現在的心裏好亂,好亂。」趙洺溪半垂着眼,心猿意馬的說道。

「怎麼個亂法?可有一個由頭?」殤影尋了個位置坐了下來,又朝趙洺溪招了招手。

趙洺溪走了幾步,就坐在殤影的身側,接過她遞來的果子片,吃了一口,「沒有由頭,就是很亂。我愛的人都離我而去,我信任的人事事都隱瞞我,撒謊騙我。我不知道我該如何了。」

「你信任的人,說不定是太愛你了,才會對你撒謊,就怕你傷心,這是善意的謊言,你也不必糾結要不要去原諒她。因為每個人都是身不由己的,說不定某一天,你也會身不由己的編一個善意的謊言,去欺騙她。」

「那愛人呢?」趙洺溪發愣了一會兒,問道。

「愛人?你如今真的愛煜王爺嗎?」殤影又是一則反問。

「應當是喜歡吧。我總覺得自己很理智,沒有為他沖昏頭腦,這應該算是喜歡吧。」趙洺溪喃喃自語道。

「不,你這是愛。因為只有喜歡才會沖昏頭腦,但愛不一樣,愛是理智的,是清醒的。」話音剛落,殤影又給她遞來了一片果子。

等趙洺溪接過,她繼續說道:「你愛他,所以才會不去約束他,同樣也不約束自己。其實你可以反過來想想,他何嘗不是愛着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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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待浮華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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