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
遲遲醒來的時候,無以言喻得出來的頭,頭痛,身體痛,就躺在一個陌生的地方,用繩索綁得緊緊的。
遲遲以為,這是所謂的遙遠的地方。正如爹娘離去的進候,也說去天上,傳說那遙遠的地方。
最後的記憶是馬像瘋了一樣跑,丫頭小翠在後面追着,而她驚懼得只能睜大眼睛看着馬車往懸崖下沖了過去,身體的騰空與害怕讓她昏迷了過去。
這陌生的地方,沒有油燈,沒有蠟燭,而且這床好怪好怪,桌子也好怪,居然是透明的。
遲遲本來生性就乖巧而又懦弱,靜靜地看着這些,不敢吭一聲,就怕驚動這個陌生世界裏的東西一樣,床有個架子,吊著一個透明的東西,然後那長長的一條東西就一直延伸直到她的手腕,那裏有刺痛的感覺,這是什麼?為什麼要綁着她,為什麼這被子是白色的,牆也是白色的,還有床頭上那什麼東西散著綠光,時不時地在滴滴地叫着。
無由來的恐懼與害怕,充盈著趙遲遲的心。
進來的人,也都是白色的衣服,白色的東西矇著臉,只剩下眼睛那樣冷漠而又不耐煩地看着她。
門再推開,一個白色衣服的護士說:「張醫生,有人來看趙天愛。」
「居然還有人來看她?」
「他說他是趙天愛的一個遠房親戚,要不要讓他進來?」
「讓他進來吧。」
不一會兒遲遲聽到了腳步聲,然後看到一個高大的男人,穿着奇裝異服,剪著很短的頭髮,手裏還拿着束髮,似若古畫里那書生,疏淡而又卷秀。
遲遲覺得他像是自家府後面的山色,每當下雨之後那種清霽,淡然而又清新,看得人心裏有一種安逸的舒服感。
可是這樣看着一個男人,那是不對的,她所受過的種種教例,都不可以這樣直直地瞪着一個男人看。
「天愛。」那男子的聲音,溫雅又暖和,意外地,遲遲覺得心裏的恐懼感也開始有點散了開來。
「這位先生,趙小姐車禍傷得比較嚴重,醫生前二天已經給她下了個結果,她現在暫時失憶,不會記得誰的。」
遲遲聽到他輕嘆的聲音,聽得他說:「那怎麼把她綁起來,
天愛她現在傷得這麼重,怎麼可以這樣?」
「你不知道,趙小姐得了失心瘋,瘋狂地開車才導致出了連環車禍的,為了她的安全,也為了讓她合作治療,這是趙家也同意的。」
遲遲又聽到了他嘆氣的聲音,再抬頭看他,他和那個女人走到一邊細細地談着什麼,可是眼神依然溫柔地看着她,當眼神相撞的時候,他那樣的一笑,如陽光。
她想抓住,她害怕這裏,沒有一個人認識,也很陌生,綁着讓她有點生不如死的感覺。
她想,再這樣下去,她會死的,而且她又像是被遺忘了一樣,沒有什麼親戚來看望她,這不是天上,爹娘並沒有出現。
「天愛,你好好養著身體,要乖乖聽醫生的話,遲些,我再來看你。」男子走近,傾下身來軟和地跟她說話。
要是他走了,也許不會再回來,她害怕這裏。
「救救我,求你。」
沙沙的聲音,帶着啞澀,這聲音,也仿若很陌生。
阮敬曉有點吃驚,看着一向高傲氣盛的趙天愛,從不開口求人,也向來固執任性。可是現在她漂亮的眸子滿是哀求,甚至是能看到那淚氤氳濕了瞳孔,那晶瑩剔透就從眼角滴滴一滑了下去,千般萬般的無助與害怕。
他發現,他無法再行走,這樣楚楚可憐的天愛,讓他無法邁出一步。
「天愛,還認識我嗎?」
遲遲搖搖頭,淚花悄悄地濕了枕巾,別走,求求他幫她。
「那我告訴你,我叫阮敬曉,敬雲青曉的敬曉。」他一字一字,慢慢地念給她聽。
她想,她記住了。
在這裏認識的第一個人,阮敬曉,如陽光,如雲霽,讓她莫名地覺得安全的男人。
那個強勢的,光芒的,獨立的女子,如今成了嬌柔,軟弱得不甚一擊的脆弱女子,她眾叛親離,她一無所有,她甚至還被當成精神病人一樣綁在精神病醫院。
阮敬曉看得心疼,那個最護着他的女子成了這樣,她向他求救,到底是什麼,把她折磨成了這樣,折了她的翅膀,磨了她的光芒。
他只是聽說她過得不怎麼好,程盛夏是一個很強勢的人,兩人的感情不太好,但以為以着她的驕傲,都不會讓她自已過得太差的。
然後是車禍,他駭然大驚,知道的時候也是時情發生了三天了,連夜從廣東趕回了北京,怎麼想,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情況。
心裏的痛,把所有的震驚都壓了下去。
她軟弱地向他求救,那眼裏帶着驚恐萬分,對這個世上一無所知的神色。
不管是以前強勢的她,還是現在軟弱的她,只要她的話,他都會聽,沒有條件地聽。
在這個精神醫院裏,沒病的人,也會給折騰死。
他得想辦法把她弄出來,哪怕是付出一切代價也要讓她出來,因為她害怕這裏。
聯繫程盛夏,那個男人的手機卻是打不通,估莫著是拒接聽陌生人的來電。
「敬曉。」她怯軟軟地輕叫一聲。
阮敬曉回身朝她溫和地一笑:「天愛,不怕,我就在這裏。」
她怕,因為到了很痛的時候了。
她能記得這個時間,穿白衣服的人進來,跟她說要打針了。一打過後就整個人都顫慄,然後就是沉睡,然後就是頭痛得要命。
再在這裏,真的會要了她的命。
她還想活着,她還想回去,她是趙家的四小姐,她不能倒下。
正想着,穿着白衣服的醫生就推門進來了,冷淡地說:「阮先生,請你出去一會,我們要給趙小姐打針了。」
阮敬曉看着天愛的神色越來越是害怕,攔在醫生的面前:「現在開始,她再也不需要打針,有什麼事,我阮敬曉負責,還有,我必須帶她出院。」
「阮先生,一會探病的時候過,我們這裏是不允許留下來的,而且趙小姐的情況比較複雜,出院的事,你不能說了算。」趙小姐的老公,可是非一般人,脾氣暴燥做事雷厲風行的,誰敢招惹來着。
「她清醒著呢,有什麼事,你讓程盛夏打電話給我。」阮敬曉也聲音冷厲了起來。
他是個行事溫和,禮儀修養良好的男人,但是男人有些時候,就必須要強勢一點。尤其是,她是如此地需要一個可以依賴的肩膀,一個能給她撐起一片天的男人。
以前是天愛護着他,從現在開始,他要護着她。
她和程盛夏要離婚了,他竊喜著。他會等,會守在她的身邊,哪怕是她這樣不記得一輩子,他也會守一輩子。
什麼樣子的她,只要是她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