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牧神
遙在人類文明疆域，守護者序列的核心腹地的米婭，睜開了眼睛。
「我的機甲化身，徹底消亡了。」
米婭知曉雲涌文明的科技水平遠超人類文明，所以使用了生化機械義體，操縱利維坦級海皇系機甲前往幻想星域進行探查。
米婭切身感受到了她在操縱機甲化身之時所遭受的異變，那一股徹底化身異類的感受讓她的心理有些不適，不過很快就調整過來。
不僅僅如此，米婭甚至還感受到了一股強大的契約之力從亞空間之中傳來，彷彿要強制執行某種異類的轉化，米婭瞬間動用厄琉息斯秘儀轉移掉了契約目標，讓威脅化作無形。
「我就說嘛。」克萊兒座在米婭的房間的柔軟長椅之上，搖晃着小腿，「雲涌文明是高等星際文明，哪怕只是殘留的遺民，我們人類文明也沒有直面其鋒芒的資格。」
「幸好米婭是動用的機甲化身，不然的話，碳基軀體被感染很難解決。」克萊兒拍了拍胸口，一副非常緊張米婭的模樣。
克萊兒根本不在乎與米婭一同陷落在雲涌遺民避難所之中的阿爾克機甲與黛芙妮，在她看來，這就是探查行動的代價——不是所有人都有尋幽探秘的資格的，哪怕是米婭也有着遭遇危險的可能性。
「我完全沒有察覺，我所駕駛的超能機甲究竟是如何扭曲成氦基雲母的。」米婭垂下眼瞼，腦海之中不斷回放着她在雲涌遺民避難所經歷的一切，但是她沒有找到有邏輯問題的畫面。
「畢竟是亞空間大魔的契約執行，說不定就是以我們想像不到的方式進行的轉化，不然的話雲涌遺民為何如此輕易的接受了它們的隳落結局？」克萊兒對此見怪不怪，「在我看來，它們同樣陷入了一種知見障。」
「只不過這種知見障是它們主動編織起來的思維慣性……其目的就是為了讓自身的存在意義不會破碎，誰也不會主動打破。」
「啊……」米婭聽到克萊兒的話語，不由的抬起頭來，注視着她所在的房間的金屬天花板，發出了深深的嘆息，「這就是……牧者嗎。」
雲涌文明身為高等星際文明，通過執掌創生之力的亞空間大魔……也就是它們的守護者光腦所說的「牧神機關」，放牧無盡時空象限。
這是極其殘酷的道路。
雲涌文明的主體通過牧神機關的力量，介入異時空象限，並通過技術手段取巧讓雲涌遺民晉陞靈能王座……其目的就是為了吞噬靈能王座所擁有的可能性。
牧神機關……名副其實。
雲涌文明不僅想要讓時空象限融合，甚至還想要讓融合所帶來的利益提升到極限。
米婭無法想像雲涌文明主體的強大。能夠吞噬其他時空象限的可能性，恐怕已經發展到與奧西賽亞文明相媲美的地步，成就了現世宇宙霸主級別的星際文明。
「牧者道路其實挺常見的。」克萊兒在聽到米婭的感嘆的時候，也側過頭來，笑着對米婭說道：「雖然奧西賽亞文明走的是耕者文明發展道路，但是對於牧者文明的道路同樣有過研究，兩者的差別並不大，在極端情況下甚至可以相互轉化，或者兩項並存，只是文明的行動趨向有些差別罷了。」
「說起來，人類文明就是典型的牧者文明。」
米婭聽到克萊兒的話語的時候，感覺有些詫異，「我們人類文明根本沒有靈能王座，如何才能讓時空象限融合，對文明的可能性進行疊加？」
「嘻嘻——米婭難道忘記了時空閉環嗎？」克萊兒的聲音讓米婭的內心一震，「人類文明做的可是太漂亮了。」
在時空閉環內部，過去現在未來……所有的可能性都被聚攏，最終成為時空閉環的食糧，不斷磨滅其存在的根本。
人類文明所在的時空閉環，就是瑞爾佛琳娜殿下為了封印魔女權能而構建的自我牢籠，其根基是複數魔女權能的無限輪轉。
單單對魔女權能的解析，瑞爾佛琳娜殿下已經走到了最前列——只是米婭看着現在的克萊兒，她根本沒有以前叱詫風雲的模樣，反而就像一名剛剛上學不久的小女生一般，對萬事萬物充滿著好奇心。
「時空閉環？那隻能磨滅環內的可能性……」米婭說到這裏，然後說不下去了。
如果是完整的閉合時空，人類文明毫無疑問會在時間線上游就被磨滅所有的存在根基。
但是米婭通過時間線回溯的魔女權能，在人類文明失去所有未來的情況下，強行開闢了可能性，讓人類文明唯一的發展道路，返回了現世宇宙的源流。
人類文明為何能夠在亞空間大魔的契約之下，平穩發展壯大至今，恐怕與可能性的疊加有着極大的關係——這就是簡化版的人人如龍，每個人都能夠發掘出自身所能夠抵達的極限力量。
「人類文明……從步入星空開始就是走的牧者文明道路？」米婭扣心自問，然後確定了這一答案，「是了，這就是人類文明……只不過我們放牧的目標不是靈能王座，而是亞空間大魔。」
正如雲涌文明主體通過牧神機關，放牧無盡時空象限，吞噬自身文明的靈能王座所擁有的可能性一樣，人類文明是通過摩爾史黛拉機關——通過尤利塞斯所擁有的厄琉息斯秘儀制御系統，對亞空間大魔達成徹底的掌控。
亞空間大魔雖然是毀滅的化身，但是不要忘記，亞空間本身是現世宇宙的歸墟之地，所有的毀滅都會回歸到超能之海，然後被現世宇宙重新孕育。
人類文明通過技術手段掌控亞空間大魔，非但沒有被亞空間吞噬，反而竊取了亞空間大魔的強大根基，讓唯一的文明主體蓬勃發展壯大。
人類文明是貨真價實的牧者文明，並且是從踏入星空開始就口飲鮮血的最凶最惡的牧者文明。
「人類文明作為牧者文明道路的踐行者，竟然獲得了耕者文明道路的奧西賽亞文明的傳承，」米婭說到這裏，不由的眨了眨眼睛，「真是奇妙，我突然有應對雲涌文明的威脅的信心了。」
「啊哈哈……」克萊兒笑了笑說：「奧西賽亞文明的耕者文明道路，其實是比牧者要強的。」
「可能性的迸發，是在合作的情況下效率更高，還是在放血殘殺的情況下效率更高，一目了然。」
「不過我認為人類文明在前期更適合牧者文明，這一點沒有任何問題。」
克萊兒對於這一點非但沒有苛責人類文明，反而對人類文明大加讚賞。論沾染鮮血……能夠成就霸主地位的星際文明，哪一個不是對敵人……對自己都能夠狠下心來，甘願付出巨大代價的角色？
「牧者與耕者的道路對人類文明來說就像空中樓閣一般，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米婭有些苦惱的按住自己的眉間，「我們的首要目標就是活下去。」
「只有把文明根基轉化為靈能文明，我們才不會因為御魔反噬導致文明整體崩潰。」
「前狼后虎，雲涌文明的威脅同樣巨大。」米婭在快速整理好目前的簡單情報之後，就不再耽誤時間，準備開啟時間線回溯。
雲涌遺民的力量實在是太過詭譎，它們的守護者光腦應該已經看出來米婭派遣的只是一名化身，米婭為了不讓自身被後續可以預期的打擊纏上，儘早脫離這一時間線才是正道。
米婭很快就做好了準備，閉上了眼睛，然後在心底里對雪兒說道。
「開啟時間線回溯，回歸潛入幻想星域之前的時間段。我想要知道雲涌遺民的守護者光腦所隱藏的更多事項。」
雪兒柔和的聲音響在米婭的心底：「遵命，米斯蒂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