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番外一

第133章 番外一

「皇上,瑤兒小姐來了。」聽見蘇全的話,慕容湛放下手裏的奏摺抬起頭來,果然,瑤兒端著一個托盤走了進來,忍不住笑了一聲:「怎麼今兒還用蘇全通報了?」

瑤兒把托盤裏的餛飩放到案上,打開蓋子,把勺子塞進慕容湛手裏:「皇上快趁熱吃,涼了就不好吃了,這十個小餛飩我可是包了三種餡兒哦,皇上若是能猜出來,瑤兒有禮物給皇上。」

慕容湛笑看着她:「這麼說,朕必須猜出來了。」舀了一個吃下去,見瑤兒睜大眼睛看着自己,

那樣子可愛非常,慕容湛假裝沒吃出來,瑤兒不免有些着急,大眼睛不停閃啊閃的。

慕容湛忍不住回想,碧青這麼大的時候,是不是跟瑤兒一樣,瑤兒長得太像她娘,有時看着這丫頭會不由自主想起她娘,不過,這丫頭比她娘活潑的多,也比她娘聰明,心眼子多的不行,卻跟她娘一樣秉性純善。

有時宮裏太監宮女挨了罰,若是趕在這丫頭在宮裏住着,就會變着法兒的求她,她就會央求太后或者自己從輕發落,卻也頗知輕重,會認真調查之後,確定那些下人犯的是無傷大雅的小錯,才會幫忙,還要看犯錯的人平常的表現如何,若是個奸滑之人,這丫頭不禁不會幫忙,還會用她的法子收拾那人一頓。

即使這麼多人寵著,這丫頭仍然能做到是非分明,這份純善跟聰明完全承繼於她娘,讓人忍不住喜歡。想想也是,她娘的性子如此,舉凡跟碧青接觸的人,都會被她感染

「皇上您到底吃沒吃出來?」小丫頭生怕禮物送不出去。慕容湛點點頭:「吃出來了,是白菜的對不對?」

瑤兒眉開眼笑:「對了,皇上吃這個元寶形的。」為了區分,瑤兒包了三餡兒料也包了三種花樣兒。

皇上夾了個元寶形的吃了:「這是芹菜的……」又夾了個花朵形的:「這個是番薯藤的。」

瑤兒拍手:「皇上真厲害,都猜對了呢。」

瑤兒其實不知道為什麼皇上竟喜歡吃番薯藤餡兒的雲吞,在武陵源,番薯藤都是拿來餵豬的,雖說娘娘總會在番薯藤嫩的時候,采一些做給他們吃,但那是鮮嫩的時候,曬乾的番薯藤,卻不大好吃,可皇上卻尤其喜歡,每次蘇全爺爺都會提醒自己包這種餡兒的,御廚們知道皇上的喜好,也會預備,挑了最嫩的曬乾備用,即使這麼着,也不不算太好吃,至少自己就不怎麼喜歡。

慕容湛放下勺子,看着她:「朕都猜對了,瑤兒該把禮物拿出來了吧。」

瑤兒點點頭,從懷裏把自己捏的小泥人拿了出來,放到皇上手上,蘇全道:「哎呦喂,瑤兒小姐這泥人捏的,可真像足了萬歲爺。」

瑤兒一拍胸脯:「那是,蘇爺爺別看這泥人小,我可是花了三天時間才捏好呢,皇上喜不喜歡?」

慕容湛點了點她的鼻子:「我們瑤兒花了這麼多時間,朕當然喜歡了。」

瑤兒眨眨眼:「那皇上既然喜歡,可有獎勵嗎?」

慕容湛忍不住笑了起來:「瑤兒想要什麼?」

瑤兒:「聽遜哥哥說,皇宮的庫房裏有好多寶貝,瑤兒想去看看,挑樣喜歡的,可不可以?」

慕容湛點點頭:「這有何難,蘇全帶瑤兒小姐去庫房。」

瑤兒目的達成,高興的差點兒沒蹦起來:「謝謝皇上。」跟着蘇全一蹦一跳的走了。

慕容湛愣了一會兒,忽然想起母后前兩天跟自己說的,要給遜兒選妃之事,遜兒比這丫頭大九歲,今年二十三了,自己在他這個年紀,早立了太子妃,可遜兒卻連影兒都沒有。

作為皇子,初成年身邊便有伺候的女人,哪怕自己不好女色,也有兩個,遜兒的東宮,原先也是有幾個大宮女的,自從遜兒從武陵源回來,就都遣了出去,他知道遜兒是喜歡上了瑤兒才會如此,而有碧青這麼個娘,瑤兒大概是天下間最難娶的姑娘。

不過,瑤兒去皇宮的庫房做什麼?蘇全也萬分好奇,要說別人家的姑娘覬覦皇宮裏的寶貝,還說得過去,可瑤兒小姐卻絕無可能,王記千金,什麼稀罕玩意寶貝沒有啊,尤其這位,簡直就是所有人的寵兒。

她娘是個善人,對天下所有的百姓都善,唯獨對思慕她的人,太冷,杜丞相臨死的時候,自己跟皇上就在窗外,杜子峰說的話,一字不漏了聽了個滿耳朵。

杜子峰位極人臣,看上去風光,卻始終看不破情關,哪怕這個情只不過是單相思,依然甘之如飴,死了也要葬到武陵源,大概是想離沈姑娘近些吧,那些杜子峰心心念念的記得事情,估計沈姑娘都不記得,沈姑娘所有心思都放到了自己的丈夫兒女身上,對於別的男人,從來只有忽略,皇上也一樣。

蘇全不信以沈姑娘的聰明,會看不出杜丞相乃至皇上對她的喜歡,但她卻從未放在心上,這樣的女子誰能說她錯,錯的只是暗暗喜歡上她的人,哪怕是九五之尊,依然有愛而不得的女人。

瑤兒跟她娘太像,同樣美麗,同樣聰慧,看着她,總會不由自主想起她娘,不過,這丫頭卻比她娘多了份鬼靈精怪。

看着她東看看西找找,蘇全實在忍不住道:「瑤兒小姐想找什麼,可否跟老奴說,老奴也能幫您找找。」

瑤兒道:「我找就成了。」忽的看見一個盒子:「那個給我拿下來。」

旁邊的小太監看了蘇全一眼,蘇全點點頭,小太監爬上梯子,把最上頭的盒子拿了下來,小心的把上面的塵土撣去,交在瑤兒手上。

瑤兒頗有些興奮,就知道這東西一定在宮裏,遜哥哥肯定是怕自己找到了,跑去西域,所以才不幫她,不幫,自己也找著了。

瑤兒跟蘇全道:「蘇爺爺,這個我能不能拿走?」

蘇全點點頭,雖說不知道這匣子裏是什麼,可皇上既讓她進來就是默許了,什麼都能給,忽聽外頭太監的聲音:「奴才們給太子殿下請安。」

瑤兒皺了皺眉咕噥了一句:「怎麼來的這麼快。」迅速把盒子放到一邊兒,附在蘇全耳朵邊兒上道:「蘇爺爺,這個您想幫我收著,回頭我去您哪兒拿。」

蘇全一愣的功夫,慕容遜已經進來了,蘇全行禮:「給太子殿下請安。」

慕容遜抬抬手:「蘇公公不必多禮。」拉着瑤兒看了看:「你來這裏做什麼?」

瑤兒眨眨眼:「遜哥哥不總說皇宮的庫房什麼寶貝都有嗎,人家好奇就跟皇上說了,皇上就允了瑤兒進來瞧瞧,不過,也沒你說的那麼好,這裏怪悶的,咱們趕緊出去吧。」說着拖着慕容遜走了,臨走還回頭對蘇全眨了眨眼。

慕容湛見蘇全回來,不禁道:「這是那丫頭挑的東西?拿過來朕瞧瞧,到底是什麼了不得的寶貝,值當這丫頭動這麼多心眼子。「

蘇全把手裏的匣子呈上,慕容湛愣了愣,這個匣子自己再熟悉不過,跟當初周路從越城嶺拿回來的那個匣子跟這個一模一樣,這是木聖人留下的原版藏寶圖。

先帝彌留之際,一直放在床頭的東西,除了這兩個匣子,就是那道要滅王家滿族的遺詔,先帝不信王家,也是因有崔家跟赫連一族的先例,自己也並不是相信王家,自己信的是碧青,他相信碧青的子孫,不會造反,所以,他把那份遺詔焚毀,並且殺了清和宮所有知情之人,甚至父皇跟前的大太監周喜。

自己也不會像父皇一樣執著於什麼寶藏,便有富可敵國的寶藏又能如何?如今的大齊,天下太平,吏治清明,商路通暢,國庫豐盈,就像碧青說過,只要愛民如子,處處皆是桃源,這樣的大齊何懼外敵,富可敵國的寶藏在自己看來,還不如一個武陵源,所以,自己把這個藏寶圖的匣子丟進了庫里,只把永不加賦四個字篆刻成匾,懸於大殿之上,時時刻刻提醒自己,也提醒大齊後世的帝王,這才是真正的寶藏。

只不過,瑤兒這丫頭拿這個做什麼,要說別人對寶藏或許還有覬覦之心,可瑤兒卻絕無可能,想起瑤兒的算學盡得二皇弟真傳,莫非是想研究藏寶圖上的算題?想看看原版的藏寶圖跟二皇弟手裏的有無差別。

想到此,點點頭:「既是瑤兒丫頭選的,怎麼在你手裏?」

蘇全笑道:「萬歲爺有所不知,瑤兒小姐是想拿走的,忽然太子殿下尋了過來,不知為何,瑤兒小姐就把匣子交給老奴保管,說過後會找老奴拿,老奴也是想不明白呢,以太子殿下對瑤兒小姐的疼愛,難道還能搶了瑤兒小姐挑的東西不成。」

慕容湛輕笑了一聲:「朕以為這丫頭天不怕地不怕呢,沒想到竟會怕遜兒,可見遜兒這些年的心思不算白費。」

蘇全道:「瑤兒小姐跟太子殿下青梅竹馬,自然情份不同。」

慕容湛卻道:「即便如此,這丫頭也不好娶啊。」就算自己是天子,是大齊的君王,也不能勉強瑤兒嫁給遜兒,唯有他們彼此願意,才能成就這樁姻緣,把匣子遞給蘇全:「既是瑤兒要的,拿給她吧。」

好容易等慕容遜走了,瑤兒才睜開眼,叫了聲冬菜,她的貼身小丫頭忙跑了進來,瑤兒跟前的兩個小丫頭,是她自己選的,名字也是她給起的,順着娘屋裏丫頭的名字,就叫冬菜,冬蟲,起的時候,兩個小丫頭很是不願,瑤兒就跟她們說,名字要起的個別一點兒,別人才能記得住,而且,這樣的名字才好,真要是叫冬花,冬草,多俗氣啊,兩個小丫頭當時不過七八歲,哪有瑤兒精啊,幾句話就讓瑤兒給哄住了,叫長了也就習慣了,這此娘走的急,瑤兒就帶了冬菜過來。

冬菜剛要點燈,被瑤兒攔住了,小聲說:「傻啊,點了燈,外頭那些婆子太監瞅見屋裏有亮光,肯定會去稟告遜哥哥,遜哥哥要是來了,看見這個匣子,你家姑娘我就別想要這藏寶圖了。」

冬菜嘟嘟嘴:「小姐幹嘛非要這東西啊?武陵源院長屋裏不也有嗎?上頭的算題姑娘都做了好些遍了。」

瑤兒道:「你懂什麼,院長屋裏那個是拓印的,這才是原版,你想啊,木聖人費了這麼大力氣,怎麼可能什麼都沒藏嗎。」

冬菜眨眨眼:「可奴婢聽說,皇宮大殿裏懸掛的那個永不加賦的大匾,就是木聖人留下的,太子殿下說,那就是真正的寶藏。」

「切,那都是糊弄自己的,以皇上的英明,難道還不知道這個啊,我堅信,肯定有真正的寶藏,行了,別廢話了,一會兒我鑽到桌子底下,你用被子蒙住桌子四周,我再下頭點蠟燭,外頭就看不見了。」

冬菜點點頭,忙去拿了被子,等瑤兒拿着蠟跟匣子鑽到桌子底下,忙拿着被子蒙住,果然,看不見燈光,心裏覺得她們小姐就是聰明啊。

瑤兒卻不管冬菜怎麼崇拜自己,一心要看匣子裏的藏寶圖,點亮了蠟燭,放到一邊兒,打開盒子,拿出裏頭的羊皮卷,年頭太長,已經異常老舊,不過,上頭的算題還是清晰可見。

瑤兒翻過來掉過去的看了無數遍,也沒看出有什麼不同來,不免有些泄氣,難道自己猜錯了,怎麼可能?忽覺腳有些麻,下意識一踢,不想踢到了一邊兒蠟燭,蠟燭倒了火苗把被子給引著了。

冬菜一見冒火了嚇得不行,剛要叫,被鑽出來的瑤兒捂住嘴,瑤兒迅速出去端起外間屋的水盆進來潑了過去。

屋裏冒了火,把外頭守着的婆子太監差點兒沒嚇死,這位姑奶奶可是殿下的心尖子,若是有一點兒閃失,他們這些人都別想活了,一邊兒叫人去稟告殿下,一邊沖了進來。

瑤兒知道不好,早利落的把藏寶圖塞到了床下了,慕容遜嚇的臉都白了,衝進來扶著瑤兒上下看:「怎好端端的就走水了,可傷了哪兒不曾?」

瑤兒搖搖頭:「那個,我覺得屋裏有些黑,就想點根蠟,不想就把蠟燭碰倒了,就燒了被子,遜哥哥,我沒事兒,你別擔心。」

慕容遜臉色一沉,看向冬菜,冬菜嚇得撲通跪在地上:「殿下饒命。」

瑤兒生怕慕容遜處置冬菜,忙擋在冬菜跟前:「遜哥哥,不是冬菜的錯,是我不讓她進來的,你知道的,瑤兒睡覺的時候,不喜歡有人在跟前伺候。」

慕容遜冷聲道:「即便如此,主子屋裏是走水也是她伺候不周,不可輕易饒過,明兒自己去領十板子,也好記記住此次的教訓。」

瑤兒一聽就急了:「冬菜不是你東宮的人,是我武陵源的人,你太子殿下再厲害,也輪不上你教訓我的丫頭,你是我什麼人啊?你管的着我丫頭嗎,我這就收拾東西回武陵源去,再也不來你的東宮。」

說着就要找自己的包袱,慕容遜臉色一變,一把抓住她:「瑤兒,你說什麼,為了個丫頭,你就要走?」

瑤兒賭氣道:「丫頭怎麼了,丫頭也是人,我娘說了,天下人都是一樣的,只有分工不同,沒有貴賤之別,怪不得娘親不喜歡京城呢,我也不喜歡,以後我再也不來了。」

瑤兒這幾句話不過是小孩子的氣話,可聽在慕容遜耳朵里,竟覺字字誅心,自己這麼多年等啊,盼啊,等着她長大,盼着她懂自己對她的一片心意,為了這個,自己的東宮裏一個女人都沒有,因為自己很早就知道,想娶瑤兒,這輩子就只能有她一個,不管自己是不是儲君,都一樣,而自己也只想有她一個。

這麼多年,自己疼她寵她,愛她,到了如今,她竟然說不喜歡這裏,以後再也不來了,那自己這麼多年的等待算什麼?

看着她決絕的小臉,慕容遜忽的大怒起來,一揮手:「都給我滾出去。」二喜嚇的一哆嗦,忙把人遣了出去。

瑤兒見慕容遜那張大怒之下的神情,不免有些懼怕,雖說慕容遜一直疼她,可瑤兒潛意識裏,也是有些怕他的,知道惹怒了他,後果不堪設想,具體為什麼有這種想法,她自己也不知道,故此,忙叫冬菜。

冬菜待要上前,給二喜拉了出去,冬菜急的不行:「二喜你拉着我做什麼?太子殿下要是打我們小姐怎麼辦?」

二喜道:「這麼多年,你還不知道爺對小姐什麼樣兒啊,真要是捨得打,哪至於到現在,拿你們小姐都沒轍啊,動瑤兒小姐一指頭,都跟摘了爺的心似的,你就放心吧,爺跟小姐的事兒,咱們誰也摻和不上,躲遠點兒准沒錯。」扯着她走了。

瑤兒一見屋裏沒人了,再看慕容湛看着自己的目光,更害怕了,他從來沒這麼看過自己,他的眼裏彷彿有一把火,要把自己焚毀。

瑤兒下意識把包袱抱在身前,往後退了兩步:「遜哥哥,你想做什麼?」

「瑤兒,你剛的話可是真的?你不喜歡京城,不喜歡東宮,也不喜歡遜哥哥嗎?那遜哥哥這麼多年等的是什麼?盼的又是什麼?瑤兒你可知道,遜哥哥此生都不可能放過你了,哪怕你不願意,遜哥哥也要把你留在身邊兒。」

瑤兒怕極了,不停往後退,直到退到床邊,發現再無退路,剛要跑,卻給慕容遜按在床上,接着,便被他堵住了嘴,瑤兒瞪大眼睛看着他啃咬自己的唇,有些不知該怎麼反應,但是很快她發現,慕容遜開始脫她的衣裳,他的唇也從自己嘴邊落下,在她的脖頸上啃咬,彷彿咬破了,有些刺啦啦的痛感,而那灼熱的溫度,令瑤兒忍不住有些戰慄,不,這不是她的遜哥哥,她的遜哥哥永遠不會傷害她……

瑤兒開始掙扎,瑤兒在北胡待了兩年,騎射功夫頗為純熟,慕容遜雖武藝高強,可對方是他最愛的瑤兒,即便盛怒之下,也不捨得用手段,故此被瑤兒掙扎開去。

瑤兒跑到窗邊兒,情急之下,伸出手露出腕子上的袖,弩,對着慕容遜:「遜哥哥,你,你別過……」

慕容遜本來稍冷靜了一些,卻忽見瑤兒拿袖,弩對着他,頓時心如刀絞:「瑤兒,你竟然要射殺遜哥哥嗎?」

瑤兒的手臂有些不自覺的抖:「總之,你你,你別過來……」聲音也顫抖的不成樣子,她怕剛才遜哥哥的樣子。

慕容遜卻不聽她的,一步一步往前走。

「你,你真的別過來……」瑤兒的聲音都帶着哭聲兒了。慕容遜仍然不理她,往前走,瑤兒情急之下,真的扣動機關,忽的嗖一聲,弩,箭破空,穿透他的肩胛骨釘在後頭的床柱子上,血迅速滲了出來,染紅了他半截衣裳。

慕容遜愣愣看着她:「瑤兒,你真要射殺我,你竟然真的如此狠心。」

瑤兒眼淚滴滴答答的往下落:「我,我不知道,不知道……」瑤兒蹲在地上,她也不知道自那弩,箭怎能射出去的,她沒想過射殺遜哥哥。

看着腦袋埋在膝蓋里不停顫抖的小身子,慕容遜的心比自己的肩膀更痛,想伸手抱住她,可自己的手剛碰到她,她就急忙往後縮,她竟然避自己如蛇蠍,而看見她凌亂的衣裳,跟脖頸間被自己咬出的傷口,慕容遜後悔的不行,自己究竟做了什麼?他這麼疼的丫頭,她是自己捧在手心裏的心上人,自己竟然像個畜生一樣,想強了她。

想到慕容遜竟不知該如何面對瑤兒,轉身踉踉蹌蹌的出去了,很快冬菜跟幾個婆子進來,看冬菜見小姐的狼狽樣子,嚇的臉都白了:「小姐,您這是怎麼了?是殿下?」

瑤兒愣了楞,看着自己的腕子發獃,想到剛才弩,箭穿過遜哥哥的肩膀,那些鮮紅的血,瑤兒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該多疼啊,遜哥哥竟然一聲不吭,就算遜哥哥有些反常,想咬自己,自己也不該拿弩,箭射他,他一定生氣了,從此再也不理她了,那自己還在這裏做什麼。

想着,站起來,找了衣裳換上,叫冬菜收拾包袱,就要回武陵源,那些婆子呼啦啦跪了一地,直磕頭,瑤兒嘆了口氣:「你們起來了吧,我不走了。」那些婆子才放心,收拾了乾淨出去守着了。

忽冬菜道:「小姐,您看這個羊皮卷上像是地圖呢?」

瑤兒拿過來一看,被水浸過得羊皮卷,隱約顯出下頭的地圖,孤城萬仞,黃沙漫漫,不是西域又是何處。

瑤兒目光閃了閃:「冬菜你出去吧,我累了想睡了。」冬菜不敢違逆,收拾妥當,又服侍著瑤兒躺下才出去。

慕容遜正在書房發獃,肩膀已經包紮妥當,聽見外頭有腳步聲,忙把袍子披上對二喜道:「此事不可傳出去。」

二喜暗暗嘆了口氣,真不知太子爺跟瑤兒小姐怎麼鬧的,竟鬧到如此地步,心裏明白太子爺的意思,太子殿下千金貴體,此事若給外人知道,恐會給瑤兒小姐帶來不必要的麻煩,外頭的婆子進來。

慕容湛問:「瑤兒可睡下了?」

那婆子忙道:「冬菜姑娘伺候着小姐睡下了。」

慕容遜沉默良久,想問什麼卻嘆了口氣,揮揮手,讓婆子下去了。自己愣愣的坐了一會兒,二喜道:「殿下,時辰不早該安歇了,明兒一早還得上朝呢。」

慕容遜卻站起來往外走,過了廊間的小門,便是瑤兒住的小跨院,在外頭站了一會兒,方才進去。

冬菜剛要行禮,慕容遜揮揮手,進了裏間,在床沿坐了下來,輕輕攏起床帳,就著旁邊燭火的光亮,瞧了瞧她的脖頸,自己剛才失了理智,竟咬破了好幾處,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盒打開,這丫頭調皮,總喜歡到處跑,常會有傷,自己怕她留下疤,就請太醫配了傷葯,隨身戴着,卻不想竟有一天是自己傷了她。

慕容遜小心的幫她塗了葯,就在床邊坐着,一直坐到晨曦破窗而入,二喜提醒他該上朝了,才站了起來。

等他走了,瑤兒睜開眼,從包袱里翻出竹管,點着了裏頭的葯捻子,對着外間屋吹了出去,拿帕子蒙上口鼻,把冬菜拖進來,塞進被子裏,床帳都放下來,遮擋嚴實,自己穿上冬菜的衣裳,頭髮也梳成冬菜的大辮子,頭巾裹住半邊臉走了出去,學着冬菜的聲音跟外頭的婆子道:「小姐要吃桃子,讓我去王記取,吩咐下,要多睡會兒不許人吵她。」外頭的婆子應了一聲,頭都不敢抬。

瑤兒一路到了宮門,先遠遠的看了一圈,見趙鵬不再,估計是出去辦差了,才算鬆了口氣,瑤兒自信能瞞過別人,可趙鵬卻絕無可能,趙鵬跟着慕容遜在武陵源待了好幾年,跟自己熟的不能再熟了,要是趙鵬在宮門守着,自己根本不可能出的去,好在自己運氣不差。

拿着冬菜的腰牌一晃,門口侍衛就讓她出去了,瑤兒出了東宮直奔城門,這幾年多有西域商人來大齊,雖商路未通,大齊人想去西域卻並不難,只要搭上西域人的車,就可以去了。

到了城門,瑤兒想了想,現找了個開門的估衣鋪子,買了兩身舊衣裳,換下來,找估衣鋪的夥計要了紙筆寫了幾個字,找了個荷包裝在裏頭,給夥計幾個錢,叫他過了晌午送到王記。

安置好,拍了拍懷裏的藏寶圖,直奔著城門去了,搭上一輛西域商人的車出了京。

慕容遜下了朝,來了一趟,聽婆子說,冬菜一早去王記給瑤兒拿桃子了,倒是鬆了口氣,這丫頭的脾氣倒是沒變,一生氣就想吃桃子,以前在武陵源想找她,就去桃林最大最甜的那幾顆桃樹,准能找著,想起瑤兒坐在桃樹上吃桃子的樣子,慕容遜忍不住嘆了口氣,為了她這個習慣,自己的東宮在冬天也會儲存鮮桃,這丫頭不找婆子要,卻讓冬菜去王記拿,定是還生自己的氣呢,不過她沒立刻就回武陵源,倒也算給自己面子了。

只要她不走就好,自己好好哄哄她,怎麼也能哄好,想着昨兒晚上,她受了驚嚇,多睡會兒也好,便也不吵她,自己回了書房,琢磨一會兒怎麼哄瑤兒,想起瑤兒對西域的東西頗有興趣,便叫來二喜,讓他去外頭個西域的歌舞班子進來,等瑤兒醒了給她跳西域的舞,或許她會喜歡。

眼瞅到了晌午,慕容遜問了幾次,都說沒動靜,忽想起這丫頭的性子,暗叫不好,快步往跨院裏來了,直接推門進去,進了裏屋,見帳幔低垂,透過紗幔,見裏頭的被褥間隆起個人形,慕容遜剛要鬆口氣,攏起帳子,掀開被子,二喜驚呼一聲:「怎麼是冬菜。」

慕容遜臉色一變快步往外走,出東宮直奔王記而去,剛到王記的大門口,就見一個夥計打扮的小子手裏拿着瑤兒的荷包,想都沒想,一把奪了過來。那夥計一愣剛要叫嚷,已被趙鵬捂住嘴拖到一邊兒。

小五聽見信兒跑了出來,一見慕容遜,忙躬身:「小五給殿下請安,不知殿下來王記是……」

忽想起瑤兒在東宮,忙道:「莫非是瑤兒出了什麼事?」

慕容遜臉色黯然,把荷包遞給小五,小五打開一看,上頭就寫着幾個字:「瑤兒悶了,出去溜達溜達,勿念。」

小五也不禁嘆息,可著武陵源的孩子都算上,就瑤兒這丫頭最不讓人省心,這丫頭太聰明,又天天跟在綠柳庄的大長老後頭,學了不少雜七雜八的本事,性子跳脫是個閑不住的,這兩年讓嫂子捐在跟前,還說消停了,這一眼看不住,又跑了。

不過,這丫頭每次跑出去都是因為惹了事兒,這次莫非又闖了禍不成,見太子殿下一副呆愣愣的神情,想起這些話不好在街上問,便道:「外頭冷呢,殿下裏頭坐吧。」

慕容遜點點頭,跟着小五進去,在炕上坐了,小五才道:「敢問殿下,可是瑤兒在東宮闖了禍?

慕容遜搖搖頭,昨兒晚上的事兒,他是絕不會讓別人知道的,更何況,阮小五是瑤兒的叔叔,武陵源的人最是護犢子,若知道自己昨兒對瑤兒做的事兒,傳到先生耳朵里,自己想娶瑤兒就更難了。

饒是小五管着王記這麼大的買賣,也猜不透慕容遜的心思,太子也跟皇上的性子一模一樣,太冷清,不過,太子比皇上好一些,至少對瑤兒不一樣,武陵源的人都知道,太子殿下對瑤兒有多疼愛,虎子跟桂花糕這倆親哥哥都得靠後。

也因此,每次瑤兒進京不是在慈寧宮陪太后,就是住在東宮,小五他們都知道,太子殿下對瑤兒的心思,但這件事最後如何,誰也不敢說,所以,只能看着,前兩天杏果兒還問自己,這檔子事兒呢,說禮部尚書府的夫人跟她掃聽瑤兒的事兒,聽話音兒是有意結親,還讓自己數落了一頓。

禮部尚書府的兩位公子雖說人品相貌都不差,家世也過得去,可房裏早有了伺候丫頭,就這一樣兒,想娶瑤兒,做夢吧,瑤兒是武陵源的寶貝,就算一輩子不嫁,也絕不會淪落到跟別的女人搶丈夫的地步。這一點太子殿下倒是很明白,只不過瑤兒這次回去哪兒呢?

想了想,開口道:「莫不是又去了北胡?」

慕容遜搖頭:「這都十一月了,小年前後,常生舅舅便會回武陵源,瑤兒斷然不會這時候去北胡的。」

小五點點頭:「碧蘭跟陸超今年過年也會回來,瑤兒自然也不會去百越了,莫不是,去普普惠寺找慧明禪師去了?」

自從十年前普惠寺被皇上賜名天下第一寺,凈遠老和尚終於的滿意了,收拾收拾拖個缽出去化緣去了,這一走就是十年,把一攤子事都扔給了慧明。慧明如今早已是得道高僧,佛法精深。

瑤兒常去普惠寺找慧明禪師,不是為了佛法,而是為了普惠寺後頭那些亂七八糟的藥材,有時候在普惠寺一待就是一個月,家裏急的到處找,這丫頭倒好,縮在慧明禪師的葯廬里,鼓搗藥丸子。小五送著慕容遜出了王記,忙寫了封信叫人送去武陵源。

碧青接着小五信兒的時候,跟大郎道:「你這個閨女,實在是個瘋丫頭,一個女孩子滿世界的亂跑,看趕明兒誰肯要她。」

大郎不愛聽了,瑤兒可是他的心肝寶貝閨女:「沒人要正好,俺養閨女一輩子。」

碧青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你倒是想呢,也得你閨女願意才行啊,我瞧這丫頭跟太子那意思,恐怕在家待不了幾年了。」

大郎一聽就急了:「瑤兒才十四,早著呢。」

碧青想起舊年間的事,不禁湊近他道:「我怎麼記得我十四的時候,就有個不要臉色狼對我又親又摸的呢,要不是我極力反對,早讓那個不不要臉的色狼吃干抹凈了。」

大郎老臉一紅:「咱,咱們那時都成親了,跟瑤兒不一樣,反正,瑤兒不行,絕對不行.」

碧青愕然,莫非男人都是雙面標準,對媳婦兒一樣,對閨女又是一個樣兒,大郎生怕碧青又倒前賬,忙道:「閨女都沒了,你怎一點兒都不擔心,萬一碰上歹人怎麼辦?」

碧青道:「擔什麼心,這丫頭就是個禍害,她不禍害別人就念佛了,歹人撞到這丫頭手裏,是沒做好夢。」

大郎道:「可她究竟去哪兒了?」

碧青:「這兩年她有事沒事兒就往普惠寺跑,纏着慧明問東問西,就是因為慧明曾經跟着凈遠大師去過西域,又找了許多西域的書籍,你說這丫頭能去哪兒?」

大郎愕然:「你是說瑤兒跑去西域了?」

碧青點點頭:「八成是,算著下個月就是龜茲國的乞寒節,這丫頭最愛熱鬧,定是去了龜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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