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夜的世界

第一章 夜的世界

(一)

如雪蜷縮在牆角,陰柔的月光包裹着,聖潔得如初生的嬰兒,她雙目微睜,散落的長發擋着臉,模糊不清,悠然的吞吐煙圈。安安輕輕推門而入:「如雪,我又戀愛了,恭喜我吧!」「好。。」如雪漠然應聲。「去喝酒。」「好。」

T恤,短褲,落寞的女子,有時也是一道一閃即逝的風景。都市裏遊走的女孩,如同鬼魅般的存在,街燈拉長著身影,跟着身體搖擺,如何觸碰冰冷的靈魂,竟不是觸碰影子那般簡單。

安安和我推開酒吧大門,直徑走到吧枱邊,坐在調酒師旁邊。一個很帥的調酒師,不說話,只是安靜的愛笑。在如雪看來,所有有酒窩的男子都是帥的,因為溫暖而甜蜜,容易讓人淪陷。「來點什麼?」「夏日初戀。」我一直看着他,即使點酒,視線也不曾離開,彷彿目光穿過男子,看見心底的那個他。然後,賞酒,輕輕轉動酒杯,原來這個世界也可以很藍。「戀如雪,我一直不明白,愛戀如何可以如雪似冰?卻凍不住時間。我們卻把自己留在了以前。。。」「呵呵,彼此彼此。你不也是不停戀愛,卻從不真愛?」「溺水三千,卻不見只取一瓢。所以放棄。」我閉上眼,感受着安的痛苦,一口飲完杯中酒,放在吧枱。「安安,你是個不愛自己的孩子,所以總不斷的尋求被愛。只是你不懂,不懂得怎樣收拾好感情,才不容易受傷害,才能愛自己多一點。」「哎。。。」沉默,沉默。因為固執,所以我們是朋友;也因為固執所以我們從不試圖說服彼此。酒杯轉動,世界變藍,空間被無限延伸,有的人哭,有的人笑,有的人瘋狂搖擺,有的人輕舞飛揚,著到底是天堂抑或地獄?於我應該是天堂吧!不帶心情,不帶微笑,很安靜的欣賞,喝酒。「如雪,你應該強烈的愛過某人,而且至今仍無法釋懷,忘記吧!雖然我從未見過你戀愛。」「安安,你怎麼突然這麼說??」「曾記得,愛情際遇后的落寞是一種情愫,它會透過身體,自然而然的散發出來,而我好象聞到它從你身上悠悠的散開。」「呵呵!安安,我不過是安靜的在等待而已,或許你不過是看見落寞在開花,散發出清冷的味道,僅此而已。」「是嗎?那歐陽辰呢?呵呵!無法安全的人總是更會偽裝。」「呵呵,安安。不要太過接觸我的本質。。」我點燃一支Seven,深吸一口,煙味濃密的沖入咽喉,一直不喜歡煙的味道,苦澀的腥甜,卻深深的迷戀這種感覺,一瞬間有些壓抑而疼痛的感覺,讓人忘記所有。一點淚光閃動,安安伸手輕撫我的面頰,「如雪,為什麼你常讓我幻覺你的眼角有眼淚划落,伸手卻從不曾留下什麼?為什麼你總像個小孩,無辜而單純的笑,卻又不時閃現淚光,讓人輕易陷入疼痛而不自知?」「我並沒有要哭泣,或許你只是看到了自己。」我淡然一笑,有些微醉。沉默繼續。酒輕轉,人飛揚,是喧囂,是繁華,是雲煙,是寂寥,是我們碎了一地的愛情。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隱密,不能被觸碰,更見不得陽光,比如我,比如安安。

喝完酒,安安搖擺地扶起醉了的如雪,搖晃着起身,打車向「家」急馳而去。空氣中只遺留下了汽車離開的尾音,滿滿的寂寞,和安安那句「都怪你,害得我今天無法去戀愛了。。。」

下車后,兩人摻扶著上樓。原本就不寬敞的樓道,在兩人並排摻扶且搖晃不定中越見擁擠,黑暗中摸索著前進。突然,只聽得「咚——咚——碰——碰——」幾聲。安安因體力不支,被絆得半跪在樓道上,而如雪整個摔到在地上。「安安,你幹嘛這麼用力的把我摔到床上??」如雪含糊不清。安安慢慢隨着聲源移向如雪,手竟觸碰到濕黏黏的一片,眼前幻覺到暗紅的血涌滿天,嘴角卻輕揚開來:「如雪,你感覺到了嗎?我聞到血的味道,看到他在我面前釋意的邪笑。呵呵!多美好的畫面呢!離死亡很近的味道。」「恩。。。。。」如雪一動不動的躺着,大腦越來越重,感知也越漸模糊,隱約中感到有人把他抱起后,便再無知覺。

不知何時,樓道中出現了兩名男子,其中一人溫柔地抱起如雪,冷漠地對另一人說:「把那個笨女人弄醒,送上來。」「是。凌總。」抱着如雪的男子,走到六樓,從衣袋中摸出鑰匙,熟練的將門打開,摁下開關,頓時,一間女性味道十足的客廳顯現眼前。男子身材高瘦,細碎的短髮讓他看起來陽光而帥氣,一副黑邊框眼鏡,擋去了商人的銳氣,多了一分乾淨的文雅。他未做絲毫停頓,徑直走進右手邊的房間,輕柔的將如雪放在床上,利落的撥通電話:「喂,夏,我要你5分鐘內趕到如雪這裏,不管你怎樣飆車。否則後果自負。」溫柔的聲音中透露著焦急。男人從洗浴間弄了一盆熱水,將如雪的臟外套,短褲輕輕脫下,然後用濕熱的毛巾將如雪的手腳輕柔的擦拭后,用薄被輕輕的蓋在如雪身上。換了一盆熱水,和乾淨的毛巾,輕輕的擦拭那張血和灰塵覆蓋的臉:「雪兒,我該拿你怎麼辦??你說你想整容,想換個身份,好,我幫你。你說你討厭醫院,好,不管怎樣的病痛我都讓醫生來來看你。你說你討厭沿海,好,我把公司總部搬遷到成都。可是,可是,你怎麼還是如此折磨自己?為什麼始終讓我心痛?」精緻的臉龐漸漸清晰,額頭上的血依然緩緩流動,男子深情的注視着安靜的面容,手指輕觸額頭,鮮艷的紅色躍然指尖。男子優雅的將手指放到唇邊,輕輕舔試,神情專註而憂傷:「雪兒,三年了。。。。。還記得三年前我在倫敦找到你就像現在一樣,毫無生氣。。。。我的小公主啊。。。。呵呵呵呵。。。。什麼時候開始變得不再高傲,不會疼惜自己了呢!。。。雪兒,我真希望你永遠都像現在這樣,安靜的在我身旁,不那麼傷。。。。可是。。。可是我卻不忍心禁錮你的翅膀。。疼痛也好,受傷也好,死亡也好,我始終會是你的臂膀。。。。我會在你身旁。。。。。」「凌總,夏醫生到了。」「請她進來。」男子緩緩起身,,對夏瑞說:「夏,請你務必不要留下傷痕。謝謝!」夏瑞坐到床邊,將傷口用酒精清洗,輕微的刺痛讓如雪微微皺眉,知覺緩緩回籠,輕輕微掙眼睛,朦朧中似乎隱約看到了歐陽辰的身影,輕瀉出聲「辰哥哥,呵呵,我又夢見你了呢!為什麼每次你留下的只是背影?」如雪輕合雙目,淚從眼角划落出如虹般的痕迹,無聲而凄美。男子走到門口處的身影,微微一滯,顯出一種說不出的寂寞,輕輕走出去,帶上門。

(二)

男子走到客廳,冷漠的說:「小林,把那個女人弄醒沒有?」淡然的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緒,彷彿之前焦急的人是種幻覺,眼光中隱隱有些銳利的光芒。「估計安小姐應該醒了.」「好了,請她出來,你先回去吧!」「是。」

「呦,不用請了。我說是哪位大牌呢!原來是凌簫大少爺啊!怎麼今天很有空啊?」安安吸著Seven,穿着紫色的唐裝和幹練的牛仔褲,高貴而妖嬈。「安小姐,我希望這樣的事不會再發生,否則。。。。。。」凌簫紳士而優雅的說。「否則,否則怎樣?讓公司解僱我?還是讓我消失?」安安不屑的說:「就算所有的公司都不用我的插圖,木木緣的漫畫也足夠養活我了,何況我目前的錢也已經足夠我簡單的過一生。讓我消失,那更好,反正我正覺得活着沒意思呢!只是,我怕,我死了,如雪會更孤單,她的抑鬱症恐怕更麻煩。。。」凌簫聽完,握緊的雙手,指關節已經微微泛白,卻依然冷靜而優雅的說:「我不知道雪兒怎麼回和你交上朋友,不過也請你記得,你的木木或許明天就可以和Anna結婚了吧!」「你。。。。。。哼!老奸巨滑!只會用別人的短處威脅別人。」安安很生氣的叫到。「安小姐,請冷靜些,房間里還有傷員。」凌簫輕扶眼鏡:「我早就調查過你,如果不是你為人也算單純,至少對雪兒沒有心懷不規,你以為你能有今天的成就?或許你早死了。」「哼!」安安冷笑出聲:「終於知道安安為什麼不喜歡你了,霸道,小氣,自以為是,有仇必報,怎樣惡劣的詞語形容你,都不夠過分。真不知道外面那些女人怎麼會看上你。除了一身銅錢味,什麼都沒有!」「無所謂你怎麼說!」凌簫冷冷的說,有右手輕扶一下眼鏡。「夠了。」這時夏瑞走了出來。「凌簫,下次你再這麼晚叫我,我讓司音揍你!」「夏,怎麼說我也是你的終極boss吧!」凌簫微笑着說:「夏,雪兒現在怎樣?」「凌,情況有些糟糕,經常飲酒,肝已經出現病變,自虐傾向有所上升,腸胃的不規律蠕動,以及血糖含量過低,都證明她有兩天沒有吃過任何東西了。我給她輸了一些營養液。這次的血樣中血小板數植幾乎為零。先天性血小板供應不足,再加上後天調理不到位造成的。我給她輸了400CC的血小板,血已經止住。」夏瑞嚴肅地說。凌蕭臉色一點點變得嚴肅。「哇哦!太棒了!血小板數值為0。就是說血液不會凝結!多好!一個小口,就可以看着自己一點點接近死亡,鮮紅的艷麗。世界裏只是滿滿的溫度和激烈的顏色,可以不用再看到黑暗的天空!」「安小姐,據我多年的經念,你完全有嚴重的抑鬱症,狂想症,需要。。。。。」「OK,OK。我知道你很專業,夏醫生。但是我想你更應該去看看你的病人!!」安安一臉恐懼。「安瘋子,不準在雪兒面前說你的瘋狂想法!」黑著俊臉的凌蕭一吼而出,完全沒有了應有的風度和冷靜,轉身同夏瑞一起走向如雪的房間。「安啦,安啦,如雪比我自虐多了。我要活夠了就會去天堂,她,估計是更恐怖的自虐。」安安小聲自語后也進入了如雪的房間。

淡藍的屋頂垂直吊著深藍的吊燈,燈光把周圍的牆面印成深藍色的憂鬱一片。「夏,有什麼可以讓雪兒的情況好點???」凌蕭溫柔而憂鬱的說,聲音淡淡的好聽。「凌,我覺得把他送會到那個人身邊,或許會好些!你不覺得,如雪一直很像一個掉了心愛玩具的小孩,固執的不肯再買??而且,我想那個人會好好對她的不是嗎??」夏瑞一邊專業的拆去如雪手背曬的針,一邊淡然而嘆息的說。「除非雪兒願意並親口告訴我,我不會做任何違背她決定的事。」凌蕭稍顯激動。「對!!如果雪兒會到歐陽辰身邊,她一定會瘋掉的!!就因為前兩天,報紙上刊登了歐陽辰和陳菲即將結婚的消息后,雪兒就一直不吃不喝,悶在屋子裏。」安安焦急出聲。「你怎麼不打電話告訴我?」凌蕭凌利的目光盯着安安,有着壓迫的力量,連周圍的空氣也一窒。「麻煩,我和你不熟!」安安趾高氣揚的把頭轉向雪兒:「為什麼要告訴你??」「可是,歐陽辰是如雪的哥哥!」夏瑞認真而嚴肅。「哼!如雪可不這麼認為!」「那個人與雪兒沒有血緣關係!」凌蕭輕扶鏡框,幾乎與安安同時說出。「啊哈!凌蕭,著怎麼可能??」安安吃驚地張著嘴。夏瑞平靜的說:「歐陽辰只是如雪5歲時,歐陽家收養的孩子。」「那,那怎麼所有的家產都給了他,而如雪卻在流浪??雖然她的流浪還挺富有的。。。」「你無須多問。有的事,你不必了解太多。!」凌蕭冷冷的應道。凌蕭輕柔的攏著如雪的頭髮,目光專註,淡然出聲:「你們出去吧!有我照顧就好。」安安和夏瑞退出房間。凌蕭的臉龐柔化開來,自然而寵溺的笑容,讓人彷彿看到春天。如雪蜷縮成一團,像極了母體內的嬰兒,臉上掛着幸福味道的微笑。「雪兒,你又夢見小時后了嗎??你淡淡微笑的樣子,是冬日裏最溫暖的陽光,好美,好美!雪兒,你的夢裏有我嗎??或許只是一個身影,我也滿足了吧!」凌蕭的笑容里寫着疲倦和疼惜,浸出一種苦苦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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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陽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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