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病來如山倒（二）

化青本以為這一夜能是進大漠以來睡的最沉的一夜，開始的時候她夜夜擔驚受怕，從來都是因為心力交瘁而昏睡過去，後來去做那跪奴，她沒有自己的床榻，每天只能守在阿里不哥的外帳，跪着俯在椅子上睡，還要一夜醒上好幾次，次次都在睡得最熟的時候被那小王爺喊起來，不是扇扇子，就是倒水。這是她想躲都躲不了的，一來是那軍妓到跪奴的身份，二來便是她心中時時刻刻惦著這身後有一個魔王，絲毫不敢放鬆了警惕。今夜算是以前的一切都消失殆盡了，饒是只能趴着睡，卻也是安心了不少。如何也想不到，背上傷口竟是撕扯般的疼，把化青從夢中一次次的驚醒，冷汗頻頻。小女婢就在一旁守着，聽見動靜，就急忙起來看。

「姑娘，你，你這是怎麼了。」

「你給我用的這是什麼葯，背上比讓人從新鞭打了還要疼，實在難熬。」

「這是宗長給的藥膏，我們女人是沒權利碰的，奴婢是第一次見，卻知道定是兵戰常備，應是效果極佳。」女婢看見化青疼的來回的擰著身體，也嚇了一身冷汗，有趕忙道：「姑娘，用不用吧宗長請來。」

「不必了。」化青背上雖疼痛難當，卻還是不想讓巴特爾深夜再次到訪。他一個堂堂宗長，在阿里不哥那裏可以毫無節制，畢竟阿里不哥也希望巴特爾能總自己的部族中撈到什麼好處，便更有利於他們之間的關係。但如今回了許慎，怕不是人人都能容忍一個宗長對一個外部來的女奴如此，他巴特爾越是待自己好也容易招致別人的眼光。

女婢一聽心中也落了下來，畢竟深夜去請宗長又不是軍務上的緊急，怕也難以說通，這姑娘到還算知曉些道理。

儘管兩人思慮不同，卻最終停在了一個點上。

化青讓那叫烏尤的女婢回自己的帳子去睡，可讓她一人呆在這裏。沒想到烏尤卻道不敢，因為巴特爾給她派了女婢四人，那三人都在帳外候着，她若剛來沒多久就回去，便是自己沒伺候好她，巴特爾便要送她去軍營。

化青從她的眼神中明白了這個軍營所指，自己從阿里不哥那裏回來，已經知道了這軍妓所受的非人待遇，儘管這烏尤是蒙人，可也是清清白白的姑娘，便不能這麼耽誤了，心中也憐惜，就這麼點點頭讓她留下了。

說來那疼也是一陣一陣的，來來回回的折騰人，人若久睡，定會被折磨起來，若不睡，可是眼皮沉沉，一睜一合的更加難受。化青一會兒口乾舌燥，一會兒冷意頓生，回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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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特爾還沒兩天就醒了，他睡的時間決不過兩個時辰，就是乏勁兒上來打個盹。這醒來心中就有了惦念，登上靴子就去了化青睡得帳子。

門外兩個女婢見是宗長紛紛施禮，巴特爾伸手一擋，兩人又各自歸位，靜立在兩側。

巴特爾瞧見正熟睡的女婢，抬腿沖着她身上就是一腳。女婢立馬驚醒，看着巴特爾的眼睛，怒殺的看着自己。她立馬雙膝着地，便要求饒。卻看巴特爾陰冷冷的盯着她，有看了看床上的姑娘。她便嚇的在也不敢張口了。

女婢本來是不敢睡的，眼睜睜的看着那姑娘就這樣被折磨的痛不欲生，自己心中也不忍。後來見那姑娘不在挪動身子，料到可能是疼輕了不少，心中擔憂也一併卸了下來，所以就這麼睡了過去。

巴特爾一扭身子，拎起地上跪着的女婢，大步走出了氈包。

「她怎麼樣了。」巴特爾低聲問道，瞧見那女婢睡眼迷茫的樣子，他心中就直冒火。

女婢還沒反應過來，就讓人拎小雞一般的拎了出去，正倒在地上簌簌的抖著。

「快說！」巴特爾補上一腳，還是難消心頭恨。

「姑娘已經喊了一晚上疼了。」女婢顫巍巍的說道，偷眼悄悄看了眼巴特爾的神色。

「哪裏疼，快給我說清楚！」巴特爾心中一揪，心中痛恨，雙眼一個，又低聲喝道。

「傷口，上了葯的傷口，都疼了一夜了。」女婢急忙答道，生怕又有什麼過失激怒了宗長。

「怎麼沒派人去告訴我，恩？」巴特爾一聽上前便揪住那女婢的衣襟，似是要把她一口吞了。

「是姑娘不讓的……」女婢嚇的只想往後退。

巴特爾摔下女婢，徑直進了帳子，帳子裏的人兒正安穩的睡着，看不出被疼痛折磨的樣子。只是那燭火映下她白色的脊背，紅辣辣的印子，一下一下的刺着他的眼睛。

他真是糊塗，那藥膏好的快，卻也性熱，她身上又有炎症，怎麼能敵的上這番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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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青沉睡中醒來，揉開睡眼，看見小女婢紅腫着眼睛坐在塌下。

「烏尤，怎麼了？」化青有些不明，看她這樣，像是哭過。

「沒事兒的姑娘，烏尤看你傷成這般，心疼的。」烏尤掩飾道，哪些話該說，哪些不該說，她還是知道的。

「宗長他……」化青醒來便要先詢問那宗長的處地，好迅的想好下面應怎麼辦。

「宗長今天要見弘吉剌的客人。」烏尤見部中的大人把宗長叫走，說是弘吉剌的人要到了。

「弘吉剌……」化青心中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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