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未醒的噩夢

第一章 未醒的噩夢

雖然季節還只剛剛進入九月,但在以嚴寒而聞名的渥太華早已經一片蕭瑟,滿街的落葉隨着那讓人忍不住打個哆嗦的寒風在空中不斷地以各種姿態翻滾著,然後慢慢落下,再在地上打了一個轉,就又被寒風戲弄著捲起往四下飛去了,下一次會落在什麼地方?什麼時候才能夠停下來?這些只有風知道了,落葉只能夠漫無目的的在風中翻滾著,飄蕩著。

而它昔日的依靠,那些曾經枝繁葉茂地大樹,也只能夠站在街邊無力的揮動着已經越來越稀疏的樹枝,似乎在做着無聲的在抗議,但卻無法阻止寒風的肆虐和狂笑,反而刺激著寒風不斷的把越來越多的葉子從它的樹枝上颳走,加入到了被戲弄者的行列里,樹和葉都在寒風裏無力的掙扎。

和這些樹和葉一樣驚惶的,還有在這條位於渥太華下城區的街道上的一個面色蒼白,身體贏弱的少年正一臉不安地沿着街邊的牆根,小心的向前走着,還不時緊張地四下里張望一番,確定沒有什麼危險以後,才敢畏畏索索地像只不安的小老鼠一樣,乘沒有人注意的機會飛快的溜過,瘦小的臉上滿是一片的受驚嚇的驚惶之色。

這是個黃皮膚的東方少年,黑黑地頭,黑黑地眼睛,黃色的皮膚都在這條以黑人為主,白人則佔據優越地位的大街上是那麼的醒目和刺眼,難怪這個少年會這麼驚惶了,任誰走在一個一看就知道自己是個異類的環境中,心裏都難免不了會感到緊張和恐慌。

少年遲疑地往前走着,走的很小心和謹慎,他盡量的避開街上每一個人對他的注意力,只要有任何一個人視線在他身上稍微停留片刻,他的身體馬上就會僵硬起來,全身綳的緊緊地,一動也敢亂動了,直到那個人把視線或注意力移開,他才彷彿復活了一般,重新遲疑地,膽怯地往前走去。

當他轉過了街角那家麵包屋的碩大玻璃櫃,準備穿越馬路的時候,他的臉色突然大變,全身也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眼睛裏滿是驚慌到極點的那種懼怕神色。

「嘿!黃皮小子,怎麼現在才來?過來,快點過來!」麵包屋前面的電線桿下站了三四個穿着寬鬆的喇叭褲,腰上、脖子上掛滿了閃亮的金屬鏈條和他年齡相仿的黑人小孩大聲的沖他嚷嚷着,眼睛裏滿是看到獵物以後的那種興奮的神情。

少年僵硬的身體在黑人小子喊話以後,明顯有點遲疑和猶豫,但就這一下的猶豫馬上招致了那幾個黑人小孩的不滿,讓他們為此感到自己的權威受到挑釁,所以他們很憤怒,雖然就算少年乖乖的聽話他們也會找出其他讓自己憤怒起來的理由。

他們立刻摘下了耳朵上的耳塞,停止了跟隨他們喜歡的音樂的而肆意擺動的身體,全部轉身朝向了那個東方少年。

少年的表情幾乎都快要哭出聲了,他的眼睛裏已經積滿了恐懼和害怕的淚水,雖然從六歲開始,他就每天會在獨自上學的路上遭到不同對象的各種刁難和敲詐,還有那花樣百出的侮辱和欺凌的招式,但他還是忍不住害怕和驚惶,這甚至已經成了經常將他半夜從睡夢中驚醒的噩夢。

為的那個身材比較高大的黑人小孩氣勢洶洶的走到他的面前,脖子上那條閃閃亮的鏈條據說是某個球星佩戴過的飾品,也是這個黑人小子最驕傲的東西,上次因為自己不小心多看了兩眼,都被這個黑人小子不滿的狠狠教訓了一次。

那個黑人小子走過來就一腳將他手裏的保溫杯給踢飛了,裏面媽媽趕早給他做的中式午餐頓時灑滿了行人路,緊接着,這個黑人小孩一個漂亮的上鈎拳猛的擊打在了他的下巴上,剛剛消退了瘀青的臉上頓時又紅腫了起來,一絲鮮血從口角流了下來。

這還遠遠沒有結束,後面緊緊跟隨過來的幾個小孩也不知道誰飛起了一腳,少年頓時仰面摔倒在了地面上,其他人則圍着少年,拳打腳踢。

少年只能夠根據以往挨打的經驗,死死地抱着自己的頭,全身縮成一個弓形,用膝蓋把自己柔軟的腹部藏了起來,任憑幾個黑人小孩肆意的圍毆。

黑人小孩一邊毆打着,一邊大聲的用自己熟悉地法語和英語咒罵着這個少年。

「該死的黃皮猴子,欠揍的黃皮猴子。。。。。。」

毆打和辱罵持續了足足有十來分鐘,一直等到這幾個黑人小孩泄完了自己充沛的體力,感到有點累的時候,才66續續停下了拳腳。

期間路上的行人一直川流不息,但那些彬彬有禮,斯文爾雅的黑人和白人們刻意的避開了這早上的少年打架的範圍,稍微繞開了一下,腳步停都沒停,繼續匆匆地趕着自己的路。

也許他們是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們去辦,比如維護世界和平,保護地球能源等等;

也許是他們感覺這種肢體衝突不符合他們作為文明人的行為或道德標準,他們不願意插手其中,或與其有任何瓜葛;

也許什麼都不是,就是因為這樣的事情他們司空見慣了,在他們的道德範疇裏面,認為這沒有什麼,畢竟被毆打的是一個東方黃皮膚的小孩,而且打人的還是和自己一樣善良、勇敢或忠實於這個文明社會的黑人。

就連維持治安地警察也一直沒有在這附近出現一下。

為的那個黑人小孩使勁的踢了最後幾腳,然後有點累的說道:「錢呢?快拿出來!」

少年抖抖索索的把手從腦袋上放了下來,飛快的伸進了自己一直捂在胸前的書包裏面,準確的找到了幾張紙幣,分別是一元和兩元的加幣,總共有六加元,然後一言不,甚至連頭都不敢抬起,就用自己瘦削的手臂把錢高高的舉了起來。

在那個黑人小孩剛剛把他舉在手裏的錢拿走,他就趕快把手縮了回去,又緊緊地抱住了自己的腦袋。

果然,那個黑人小孩接過了錢以後,馬上習慣性又對他踢了幾腳,嘴裏嘟囔著:「死猴子,就這麼幾張錢,還有沒有?趕緊掏出來,要不被我搜出來,你就完蛋了!」

少年等那個黑人小孩打完了以後,他才輕輕卻很肯定的搖了搖頭。

那個黑人小孩給旁邊的一個把頭染成了紅色的黑人小孩使了個眼色,那個紅毛小孩馬上知道他的意思,立刻蹲了下來,一把就把少年懷裏的書包給搶了過來。

少年不敢有半點反抗,記得上次就是因為他們拿自己的書包,自己稍微遲疑了一下,手上使了點勁拉了一下書包,結果又是一陣拳打腳踢,還把自己的門牙給打掉了一顆,最後自己只好騙媽媽說自己十四歲了還換牙。

那個紅毛的黑人小孩拉開書包的拉鏈,然後用一隻手抓住書包的底部,用力向上一抖,書包里的東西就稀里嘩啦的掉了一地。

為的黑人小孩用腳隨意的在那堆書和筆等文具中間撥拉了一下,沒有現什麼隱藏的值錢玩意兒,他就用腳使勁的在上面踩了幾腳,踩碎了幾隻筆,繪圖的尺子,還有本書也被踩爛了幾頁。

黑人小孩惡狠狠地說:「明天早上多帶點錢出來,要不我一定會給你好看。」說完以後,他就帶着幾個黑人小孩得意洋洋的揚長而去。

等到這幾個黑人小孩走遠了以後,那個少年才慢吞吞地爬了起來,渾身火辣辣的疼,有的地方則是酸疼酸疼的腫脹感,但這只是不碰和不動那個部位時的感覺,如果你動了或碰了,那種撕扯肌肉般的疼楚會讓你連續地倒吸涼氣。

但少年已經不知道有過多少次這樣的經驗了,他小心地一邊輕輕地活動着身體,仔細檢查今天自己又有哪些部分要提高注意了,那些地方則必須想辦法處理一下,以免被媽媽現,還有哪些地方是藏不住的,自己也必須要想個借口出來騙過媽媽。。。。。。

心裏一邊想着,動作也雖然緩慢但卻一直沒有停下來,他檢查完身體就立刻開始收拾起地面上的散落的那些自己的物品。

等到他艱難地拾起早上媽媽給自己的那個飯盒的時候,少年苦澀的笑了,看樣子今天自己又得去吃那難吃的麵包了,少年從小就很不喜歡吃那口味單調的西餐,也許這個和他有個廚藝非常出色的媽媽有關係,和家裏媽媽做的中餐相比,這西餐簡直就是難以下咽,尤其是你還必須天天吃的時候。

少年有點蹣跚的往學校趕去,但他快看見學校大門的時候,他突然靈活的朝後轉過身體,趕快朝旁邊的另一條小街道穿了進去。

因為他又看見了每天都會等候自己的另一幫少年,現在自己的錢已經全部被那群黑人小孩拿去了,再也沒有錢給那群小孩了,沒有錢被人逮住可真的太不妙!

少年想都不敢去想,他低着頭,雖然還是一如既往的躲在牆角的陰影里,沿着街邊地牆角根邊緣,但他的走的度快了很多,也不再猶豫,腳步匆匆地離開學校附近的地方。在這條學生一般不來的小巷子裏,一般是沒有人來找他這麼一個小孩的麻煩的,靠牆走只是一種習慣而已。

他只有快步離開學校門口附近,在那些敲詐他們認為可以成為敲詐對象的學校小霸王們現他之前先躲起來,他就安全了。等到學校開始上課以後也就沒有人會找自己麻煩,那個時候自己也就可以趁沒有人的時候趕快回到教室里去,不過在這段時間裏他還必須要編出個合適地謊話,用來應付老師對他遲到的質問。

出了這條窄窄地街道,少年就來到了學校後面的一條比自己剛剛被人欺侮的那條街道更加熱鬧的大街上,這條街的熱鬧不是商業購物或金融辦公的那種熱鬧,這裏是附近幾個街區最集中的紅燈區。

少年以前並不是很清楚紅燈區的含義,但他知道,這條街對他膚色的敵意和排斥沒有另外幾條街那麼厲害,至少在這裏,他還常可以看見和自己一樣膚色的東方人在這裏接受那些黑人和白人殷勤地服務。

「嘿!小子,又挨揍了?」說話的是一個長著很長頭,耳朵上打着無數個洞,永遠穿着一條不知道多少年沒有換過的牛仔褲的黑人,但這個黑人卻對他善意的笑着。

少年也對他笑了笑,熟練的坐到了他對面的街邊花壇上,好奇而悠閑的望着周圍來來往往的人群。

只有在這裏,只有在這個黑人身邊,他才不會被人欺負,上次自己就是被那群壞小子追的走投無路,盲目地逃到了這裏,結果那群小子看見這個黑人以後,立刻一鬨而散,不敢靠近半步,從此,少年就把這裏當成了自己的避難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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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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