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驚魂石河橋

前面提到，喬山抱着孩子在橋頭等順子的時候扔給她一句話：「我的天，咋像個鬼一樣。」

這句話，如電閃雷鳴般振得順子頭昏眼花，將她推向了精神崩潰的邊緣。

一個人的靈魂和**同時受到煎的極限時，這個人的腦海就會浮現出幻覺。

下面生的事情就是順子的幻覺在慫恿自她。突然間。順子彷彿看見一隻張牙舞爪的怪物，一步步把她逼進了懸崖的邊緣，那怪獸猙獰地撲向退到了盡頭的自己。她腿一軟，摔倒了；手一滑，將唯一的孩子，掉進了懸崖。。。。。。

「啊」她悲痛地叫喊。

隨着這聲驚叫，石河橋上瞬間引來了許多過路的行人。

人們看見一個女人，像一隻剛逃出牢籠而且受了傷的母鹿，跌跌撞撞連滾帶爬地沖向橋下。嘴裏不停地念著。

「沙沙！沙沙。。。。。。」

所有的人繃緊了神精。

一個老女人說：「這是生了野種，哎，丟人呢！」

一個男人說：「他好像是個瘋子。」

一個中年婦女說：「不像她只是受了刺激。」

一個高中生說：「她的家人呢？家人應該好好的照顧她。」話音未落，人群中傳出了各種語氣的聲音。

但他們說的是類似這樣的話：「誰家的人，這家人也好不到哪能去。。。。。。

他討論的就是順子這個不幸的女人。

與此同時：喬山也張大了嘴巴。任憑東北十月的寒流穿插他的喉嚨。

「呀！她、怎麼了。。。。。。她。。。。。。」。他有些慌亂的想。

很多種他自己也理不清的繁雜心情，迫使他去追順子問個究竟。也許，在疑問的深處，還潛伏着連他自己也意識不到的已良知。而人的舌頭總是快過於人的腳步。

在喬山還沒有走出十步的時候。他猛然停住了。

「這是生了野種，哎，丟人呢！......」

「不像，她只是受了刺激......」

「他好像是個瘋子......」

這些話宛如一條毒蛇悄悄纏住了喬山的腳踝。咬破了他已經掌了補丁的綿鞋，毒液從腳心滲透他的心、他的腦子。

在那種令人難以接受的話語，**裸地降臨到我們頭上的時候，有些人會選擇逃避。

喬山的性格也好帶有很濃厚的這種傾向。不然他不會把注意為從他新婚妻子的身上移開。他站在人群中觀察著每一個人。若不是他懷中抱着的孩子使他多佔出一塊地方，我們還真看不清，那不到一米七而且偏瘦的喬山。

喬山三十二歲，雖然皺紋不多，但是僅有的幾條皺紋就像一根根線，縫在他乾燥粗糙的臉皮上，這使他看上去：「憤怒時格外的兇惡；高興時卻給人一種有點下賤的感覺。當然，這可能與他總是向前探著的頭有很要的關係，而這大概就是在他帶着弟妹們一路討飯時養成的習慣所致吧！

他的眼珠在一雙小眼睛裏，地里咕嚕不停的盯着評論順子的人群，這時用賊眉鼠眼來形容他的表情是很貼切的。彷彿別人無意間嘴角的一絲**，就是直射向他的譏諷與嘲笑。

他的心被齷齪的虛榮和卑微的自私所佔據。喬山像老鼠見了貓一似的拚命往外擠。

一些無意的言語，往往會給別人帶來創傷，會使一個人的行為轉變。從而改變一個相關人的命運。

就像黎明與夜交替時那麼模糊不清。。。。。。

而這時的順子，在橋下正在把一個用粉紅色棉被包裹着的嬰兒，從雪地上抱在了懷中。

突然她臉色慘白，喃喃自語：「錯了、錯了！這、這不是我的孩子，她還活着、還活着。「我的孩子呢？」

是這個陌生的嬰兒喚醒了她。「喬山呢，他抱着我的『沙沙』。」她的腦子快地反彈著。眼睛極力的向上看。此時，順子現他們不見了。

她似乎由一隻母鹿突然變成了丟了幼崽的母獅，向橋上狂奔狂吼：「給我，我自己抱我的孩子，沙沙、沙沙。。。。。。.」

順子懷中的孩子，就是被遺棄在石河橋下的嬰兒。

儘管她的心，脆弱致及；哀傷無助，但她沒有拋下這個陌生的嬰兒。

她的善良足已感動上天。

她抱着這個嬰兒在橋上，悲凄地哀求着每個人：「看見我的孩子沒有，一個中年男人抱着她......」

然而，所有的面孔，都有沒有了先前的雅興。他們用狡兔一樣的度，躲避瘟神那樣一個個逃掉了。順子不甘心的拽住了一位剛要躲開的婦女：「求求你們告訴我，看見了沒有？那才是我的孩子......」

「剛才我看見了，」那個婦女說：「一個中年男人抱着一個很小的孩子，在對面上了一輛往東去的貨車。」

順子聽后眼前一黑，婦女一下扶住了暈倒的順子，可是順子懷中的嬰兒卻掉在了地上。

「喂，你怎能么了，快醒醒，醒醒。」婦女的眼睛在順子昏迷的臉上和被摔在地上嗷嗷大哭的嬰兒身上來回遊動。「醒醒，快看看你的孩子摔壞了沒有。」那婦女搖晃着她的頭。

順子在朦朧聽見了孩子哭泣和一個女人的聲音。她弱不禁風的睜開了雙眼：

「沙沙，我的孩子、我的沙沙哭了嗎？」

順子撲向地上的孩子。用盡全身力氣把嬰兒抱的起。

「哎！你可醒了，我得馬上去工廠了。」說完婦女匆匆走了。

順子無奈的看了孩子一眼，又盯着那婦女漸漸消失的背影。

她似乎全身心的錯入了天寒地凍的孤島，一種冷深深的怕，襲上心頭，她用手捂著嬰兒凍得青的臉，話語中參雜着幾絲憤憤。

「你是誰家的孩子，是你把我的孩子弄丟了，你也看我傻，好欺負是不是！」然而，她的睛神中卻充滿了慈母般的疼惜。順子把頭貼在嬰兒的臉上嗚嗚地哭了。她這樣的姿勢一直保持了很久很久。直致她把一分鐘之前那些所有不為人知的內心創傷，通通轉移到了靈魂一處末覺醒的角落。

順子抬起頭，全身上下滲透著哀哀的凄涼。她沒有去看一個個用佘光掃描她的行人，她已經不在意了那種眼神，也沒有心情去理會那一切。她裹了裹身上已經被雪打濕了的藍色花棉襖。她打起了哆嗦。她的冷，大概就是她敢於接受現實的原因吧。

她抱着嬰兒凝神的想了一會喃喃地說：「去客運站吧！那不用花錢。」她每走幾步就往上拖一拖懷中陌生的嬰兒，任憑無情的風雪橫著砸向她們脆弱的身軀。

『累』對於順子來說成為了她挪動步子的動力。她只想快點走進那個可以讓她們曖和一些的客運站。僅是這麼簡單的想法而已。然而，她剛邁進了客運站候車室，『呀！』她低吟中透露著驚喜與自責。

順子似乎忘記了飢餓與疲憊，像一隻餓狼在荒原上尋找食物那樣，不眨眼地掠著候車室的每一排坐位。最後，她像一灘泥一樣貼最後一張坐椅上。眼眶深陷，面色灰黃，嘴唇乾裂。看見她的人，會驚訝的嚇一跳。

順子畢竟是一個剛生產十天，而且丟了孩子的母親。她的身心疲憊至及她微微地閉上了眼睛，她實在太累了。昏昏沉沉中她看到自己的孩子在喬山的懷中哭泣不止。是母愛的驅使，她拚命的奔過去。

猛然，睜開了雙眼。『呵，我睡了一覺。』她在心中想。

她又向四周望了望。她喊出了聲音，「喬山，他在那，是他。」她忙把嬰兒放在了椅子上，向候車室的衛生間門口跑去。

她站地那等了好一會兒，才低着頭回到了椅子上把嬰兒放有腿上。心裏琢磨著：「他應該是喬山，我不會看錯的，不對，要是他的話，得抱着我的沙沙呀！剛才那人是誰呢，太像喬山了，明明去了廁所，可怎麼就不見了？」

「嗚、嗚、嗚。。。。。。」嬰兒哭了。

順子明白，孩子是餓了，可她卻沒的一滴奶水。她摸索著所有的衣兜，連個買麵包的錢都沒有找到。她悠着與自己同樣飢餓與無助嬰兒，淚像水一樣流落在孩子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