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藏在心裏的計劃

(十二) 藏在心裏的計劃

次日清晨的五點鐘左右,喬山肩上扛着一袋五十斤的大米,最先推開了自家的外屋門,隨後順子拎着一個大三角兜扶著打開的門,之後從屋裏跑出像兩隻小鳥的霍兒與沙沙。

「哎,你把鑰匙給她二叔送去了嗎,」順子邊鎖門邊沖着快走到院門口的喬山喊。「我把門鎖上了。」

「鎖上吧,我昨天晚上就給送去了。」喬山聳了聳肩膀上的大米,在些氣喘地說:「把大門也鎖上。」

「沙沙來媽媽背你快點走,」順子鎖好了院門蹲下來示意讓沙沙趴到她的背上,「沙沙快上來,天冷啊,」

「不用,我的姐姐一起走,」沙沙邊說邊和霍兒頂着剛剛朦朦亮的天空,在爸爸和媽媽的中間來回穿梭跑跳。對於兩個從未出過門的孩子來說,這一次出行,是多麼的新奇。沒有幾分鐘,兩個孩子的圍脖上掛上了白白的霜,眼睫毛也成了白色的了,她們感覺到了冷和累。她們蹲下來相互看着但依然咯咯地笑着。

「沙沙,來,」順子把一隻手被到身後,半蹲下說,「媽媽背。」

沙沙一下子撲到媽媽的背上,把帶着綿手套的一雙小手伸進了順子的脖領子裏面。

「凍手了吧。趴在媽媽身上,這樣媽媽還能給你擋點風。」順子又回頭看了看霍兒「霍兒,快點跑兩步,到了等車的地方,咱們就進屋暖和暖和呵。」

霍兒端著兩隻小手,嘴裏吐出來的呵氣在一瞬間變成霜粘在了小嘴的四周,但她還是笑咯咯地跟在媽媽的身後。

「哎,快跑兩步」喬山站在村頭的公路邊上向順子喊:「車來了,快點。」

「霍兒,跟上媽媽啊,天黑小心點呵。」順子邊跑邊回頭叮囑離她一米外的霍兒。

霍兒第一次出門,能夠坐上客車的驚奇與欣喜掩蓋了她身上的冷與累。

客車上的人不多,霍兒與沙沙上車后像兩隻可愛的小兔子竄到了後面最高的坐位上,姐倆緊緊在挨着坐有了一起,她們看着平眨眼地看着客車裏的人與物。突然,兩個人爭執的聲拉去了她們的注意力。

「不行,你這人怎麼這樣啊,再填一塊錢,在不你們下車吧。」車上的女售票員激怒地說。

「哎呀,行啊,你也不差那一塊錢,那兩個孩子還到到一米,也不能收錢。」

「你看你這人,我都說了,沒收你那兩個孩子的錢。到華都市一個人是五元,你們兩個大人我收八塊錢,這不少收你了嗎?你怎麼還想少一塊錢,」女售票員說着說着更加的氣憤。「不填一塊錢你們都下車。」

「這話讓你說地,我是沒帶那些錢,以後多坐你幾次車不就得了嗎?」喬山嘻皮笑臉地說。

「爸爸,」霍兒從車後邊的坐位一直盯着喬山與女售票員的爭執。霍兒喊了一聲後站了起來。

「霍兒坐下,別摔著。」順子趕緊走到后坐扶著霍兒。

霍兒看看爸爸,又看看女售票員,沒說話也沒坐下。女售票員看了看霍兒和沙沙一直盯着她那用語言表達不出的眼神,女售票沒有再多說一句話,坐在了自己的坐位上。喬山看着女售票沒再言語,舒了口氣,找個空位坐下了。

客車緩緩地開了,喬山一家四口的心也踏實了,車內的燈關了,就像什麼也沒生過一樣,乘客們都睡眯着眼睛沉沉欲睡,喬山和順子也閉上了眼睛靠在車坐上睡了。然後霍兒和沙沙卻用小手捂著車窗上的霜,擠著兩個小腦袋貼在透明的印有小手印的車窗上,向外望着,嘴裏還不停地小聲嘀咕着什麼。

天色漸漸的亮了,一棟棟高聳的樓房,從車窗個閃過乘客們的視線里。

「一會兒就進華都市客運站了,把自己的東西都拿好了,別落下物品。」女售票員站起來四處看了看說。

順子早已準備好了,她急切地看着閃過的一景一物。也許她太想早點回娘家看看自己的母親。

「順子,下車先上哪。」喬山回頭問順子。

「下車再說。」順子看了看滿臉興奮的霍兒,輕聲問霍兒「霍兒,城市好不好看。」

「好看。」霍兒點着頭說。

「那霍兒在這長期住下來好不好。」順子問。

「不行,」霍兒搖了搖頭「我想媽媽,想家。呆幾天就回家。」

是的,在孩子的心中『家』是最快樂最幸福的地方了。

喬山一家四口下車後進了客運站的候車室,喬山把肩上的大米放在了椅子上,喘著粗氣對剛剛帶着兩個孩子坐下的順子說:「看看,省了一塊錢吧,省點是點,」他的眼睛又看了看正在向四處望着的霍兒「把大米找個袋子分出二十斤來。」

順子也看了看霍兒,嘆了口氣,「你去買個袋子吧,分出來吧。」

「霍兒,一會兒去媽媽的妹妹家,也就是你的姨家,」順子把霍兒抱在懷裏「你在那呆幾天,等媽媽從姥姥家回來后就接一起回家呵。在姨家一定在聽話,不能哭,要是哭的話人家就會不高興了,媽媽也會擔心你的。」

霍兒半仰著頭看着媽媽,臉上閃出了幾滴淚花。

「跟她說那些啥用,一個小孩子家,懂個啥,有吃有喝過幾天就沒事了。」喬山買回一個小方便袋,從五十斤的大米袋裏分出了一半然後系好袋口,「行了,走吧,一會兒趕不上去寶家店的客車了。」

「沙沙,下來,一會兒就看到姥姥家了,姥姥可想你了。」順子從座位上把沙沙抱下來,「一會兒過道的時候,跟緊媽媽呵。」她邊走邊雙叮囑兩個四歲的女兒。

喬山不到了客運站的對面,停下了腳步驚奇地盯着面前的十幾屋高樓,問:「順子,我記得當年的水風家是在這呀!怎麼沒看見『站前旅店』這個牌子了呀?」喬山的話語里透出了一種猛然間的失落感。

「我記得也是在這,」順子四處看了看肯定的說:「我記得很清楚,就是這棟樓的2o1室,走先進去看看。」

「行,不能是搬家了吧,這要是搬家了可咋整。」喬山的臉泛起了一絲愁容。

「當、當、當、」喬山敲著2o1緊緊關閉的門。

「誰呀。」屋裏傳出一位女士的聲音。

「是站前旅店嗎?」喬山問。

「不是,已經不開了,去別家吧。」喬山聽見屋裏的女士這樣回答,臉上的愁容馬上消失了,高興地說:「水鳳妹子,我是喬山,三年前那個九江村的喬山。」

「水鳳姐,我是順子呀?」順子忙帶着一種親切的聲音向屋內喊。「幾年不見了,這回來看看你。」

『吱嘎,』門開了,水鳳抱着一個看上去閃六七個月的嬰兒站在門口。喬山和順子眼睛直直地盯着水鳳懷中的嬰兒,突然間像似忘記了說。

「順子,」水鳳驚訝地看着站在她家門口的四個人。

「水鳳姐,幾年不見了,還好啊,」順子把霍兒領到水鳳的跟前,「這是霍兒,都四歲了。」她的睛眼依然盯着水鳳懷裏的嬰兒。

「進來,別在外面站着,」水鳳把順子一家讓進了屋。

「霍兒這丫頭別看四歲,一般的家活都能幫她媽媽忙活了,喬山進了屋,把在客運站時分出來的大米往廚房送,「上次真是不好意思,自個家種的,一點心意。」

水鳳看見二十多斤的大米,嘴角露出了笑意。

「來看看就行唄,還拿在米幹什麼呵,這不就外了嗎?來,坐,坐。一會兒我家那口子回來了,我去做飯,我家有的是地方今個就在這住下吧。」

「不了,我幾年沒回家了,想早點回家看看。」順子看了看水鳳剛剛放在床上的嬰兒,臉上有點泛起了紅暈:「水鳳姐,這是你的孩子呵,真可愛。」

「是啊,」水鳳的臉上閃出了最幸福的自信。「去年我們去北京一家專治不孕的大醫院,這回終於有了自己的兒子。」

「水鳳姐人好,自然也有福氣。」順子又一次把霍兒拉到了水鳳的跟前「霍兒,快過來,叫姨。」

霍兒,眨了眨黑漉漉眼睛不好意思的笑着叫了一聲「姨。」

這時水鳳的孩子『哇』的一聲哭了。水鳳一看是拉屎了。「寶寶不哭,媽媽這就給你換上呵。

「霍兒,」喬山指著水鳳剛剛換下來帶屎的尿布對霍兒說:「快把你姨給小弟弟換下來的拿衛生間去洗洗。」

「不用,不用,這孩子這麼小能行嗎?」水鳳看了看不太開心的霍兒說:「哎喲,還知道好懶了,看看不高興了。」

「沒事,這丫頭在家的時候也洗個襪子之類的小東西。」順子又看了看喬山說:「你去給霍兒弄點水。」

「哎。」喬山答道。

「水鳳姐,」順子的臉一下子紅了起來。

「有什麼事你說吧。」水鳳問

「這些年,」順子搓著雙手看了看水鳳和他身邊的男嬰慢吞吞地說:「水鳳姐你看能不能把霍兒留下。」

水鳳思索了一會兒說:「順子,你看我也有了自己的兒子了,這麼多年來我們兩口子看為了看病也花了很多的錢,旅店在我去年懷孕的時候就已經不開了,家裏也就指着我愛人的工資過日子,手頭也挺緊的,要是再多出個孩子,也很為難呵。」

「水鳳姐,」順子看了看水鳳,帶着有些尷尬的表情說的表情說:「你看這樣行不行,我回寶格店呆幾天先把霍兒放這幾天,我娘家不知道我還撿了個這麼個丫頭,等我們回去的時候就把她帶回去,就麻煩水鳳姐照應幾天。」

水鳳剛想說什麼,喬山帶着霍兒從衛生間出來走了過來。順子看喬山過來了忙說:「喬山,咱們走吧,正好還能趕上下趟小客車。」她又把霍兒抱到水鳳的床邊說:「霍兒,聽話,在這聽水鳳姨的話,媽媽過幾天來接你。」

霍兒點點頭,她的眼圈紅了,但是淚水沒有掉下來,緊緊的抱住了媽媽的胳膊不肯鬆開。喬山雖然不知順子與水鳳怎麼談的,但是他從順子的話音中意識到了霍兒可以留在這裏了,他一手抱起沙沙,一手拎着另一袋二十多今的大米。

「順子,行了,快走吧。」喬山向門口走去。

順子抽出了霍兒用一雙小手握緊的胳膊,拿起三角兜向門口走去。

「哇、媽媽。」霍兒出了撕人心肺哭喊,霎時她臉色黑瞪大了眼睛,不眨眼地流淌著豆籽般的淚珠撲上去跪在門口抱住了媽媽還沒有邁出的一隻腿斷斷續續地哀求着:「媽媽、不行啊!不行啊!媽媽。。。。。我也走。。。。。。媽媽,媽媽。」

這時水鳳的兒子『啊』的一聲哭了。順子蹲下來扶起霍兒,擦了擦她臉上的淚水。「霍兒,不哭,你看小弟弟被你吵醒了吧。媽媽回家的時候就來接你呵,好了,小弟弟都被你嚇哭了,快幫着鳳姨去哄哄小弟弟。」

霍兒淚眼婆沙地祈求地望着媽媽變得泠漠有面孔。沒敢再多說一個字,也許是她怕媽媽一生氣不會再來接她了。此時霍兒的表情是用語言無法描述的,只有用心去聆聽四歲孩子渴求不能與媽媽在一起的哀傷。

「要不你就帶着霍兒一起去吧,這孩子一下子離開你得多上火呵。」水鳳抱着她的兒子走過來對順子說:「再說了,孩子一天天長大,早晚平得讓你的娘家知道嗎?」

「水鳳姐,不是這麼回事,是我丟不起那人。」順子半低着頭,視線離開了霍兒,聲音低而鬱悶「村裏人也有不少人知道我二女兒沙沙的事,幾年了第一次回娘家,我不想讓村裏人笑話我又撿了這麼個丫頭,我娘家也會跟着抬不起頭來的。誰還不想結婚後像模像樣的回娘家呵。」順子停頓了一下,看了看喬山的一身舊衣服,又看了看還是當年結婚時穿的那身衣服,又繼續說:「水鳳姐我知道你是好人,你就幫我照看幾天霍兒,日後我忘不了你。」說完順子用眼角掃了一眼霍兒拔腿就走。

霍兒『哇』的一聲又哭了,看着頭也不回的媽媽,爸爸和妹妹,她的哭喊著:「媽媽。。。。。。爸爸。。。。。。。妹妹。。。。。。。」但她卻不敢往前追出半步。只是趴在門口,看着她的親人她的依靠漸漸消失在視線里。

「行了,別哭了。」一聲尖銳的怒吼壓制了霍兒的哭。

「把門關上。」水鳳哄著又被霍兒嚇哭的兒子沉着臉強行命令著霍兒,「上裏屋獃著去。」

是呵,當一位母親現自己的孩子受到驚嚇時,她就會義無反顧地保護自己的孩子。無論她的對像是否應當受到她的指責。霍兒立刻收回了悲傷的淚水,抽泣地低着頭向裏間的一個小屋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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