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闖關
星元３０２０年０１月２３日
銀河系獵戶座旋臂（Orion）人馬星系西南３.８光年，赤焰座旋渦狀星雲。
「雅典娜！出了什麼問題？」
匆匆從睡眠艙趕至「靈隼號」駕駛艙的袁星穎按下控制台上的舷窗開啟按鈕，皺眉道：「現在我們的位置在哪？駛向浩海星系的預定航線為何會偏離如此之多？」
「一切都很順利，經過三十四天又十七個小時，目前『靈隼號』已經抵達此行的終點站——赤焰座星雲帶。飛船現已進入減速操作階段，五十三分鐘后將於前方１５０公里處的Ａ４５６Ｋ空間站實施對接。」
隨着覆蓋在舷窗上的合金護罩緩緩開啟，一束束粉色光芒從逐漸增大的舷窗狹縫中灑落艙內。雅典娜如雕塑般純凈優雅的面容出現在駕駛艙操作台的主顯示屏上，一雙明媚的眸子看着剛從深度睡眠中被喚醒還有些懵懂的袁星穎，微微一笑道：「院士，請做好離船準備，『靈隼號』將要在Ａ４５６Ｋ空間站停泊很長一段時間，此外我已為您準備好了熱咖啡，希望這正是您所需要的。」
「Ａ４５６Ｋ？赤焰座？是最新命令么？」
袁星穎微微點頭以示感謝，伸手接過機械臂遞來的一隻騰著熱氣的金屬小杯低頭吸啜了一口又放下，回味着盤旋在舌尖的淡淡苦澀味道，揉了揉隱隱作痛的太陽穴，抬頭道：「卡門空間站不是已經荒廢了嗎？這裏的人員和物資應該都已隨一師的艦隊撤離了，我們來這裏幹什麼？」
舷窗外，不時閃掠起一道道亮紫色輝光的巨大星雲將附近的宇空映得彤紅一片。這團腥紅色的旋渦狀星雲目前正處於緩慢的塌縮期，數萬年後這座「星胚」將在引力的作用下逐漸凝聚，直至星雲的中央誕生出一顆新的恆星后這種塌縮才會停止。透過飛船的主舷窗，兩頭粗中間細，狀似啞鈴的卡門空間站正靜靜地懸浮在「靈隼號」的前方。
緩緩坐到舷窗跟前的高背座椅上，望着窗外巨大的星雲和那座孤零零的空間站，微感涼意的袁星穎將身體在椅中蜷成一團，幽幽地道：「已經這麼多天了，可以知道院裏對我的最終處罰決定么？」
「科學院沒有關於院士您的任何決定，他們是不會去處罰一個已經不存在的人的。我已刪除了宙斯計劃的所有記錄，並且在『靈隼號』離開后啟動了試驗室的自毀裝置，您應該隨着中央試驗室里的一切都化為灰燼了！呵呵，這裏面當然也包括作為中央智腦的我！」
袁星穎的身後，雅典娜在狡黠一笑后忽然消失在屏幕中，銀鈴般的聲音從艙內揚聲器中傳來，「另外我也沒有接到任何的命令，『靈隼號』之所以會來到赤焰座星雲那只是因為我覺得應該到這裏來而已！」
「你…你…你這是？……」
感到似乎有什麼不對勁，袁星穎驀然回頭，當即被眼前所見驚得目瞪口呆！
通過艙頂全息終端現出身形的中央智腦，數十年來從未有過變化，總以披堅執銳的女神形貌出現於眾人眼前的雅典娜竟全然換了另一副模樣！婀娜裊婷的身軀上披着一襲微微拂動着，宛如潔白雲霧般的霓裳，飄逸如瀑的柔軟秀髮一直垂至腰間，冰肌玉骨般的清麗面龐上一雙清瑩的眸子似當空皓月般無暇而皎潔!她的形態是如此的飄逸，神情是如此之婉約，此時此刻，佇立眼前的雅典娜似乎真的已經羽化成一位謫落凡塵的九天仙子！
「嘻嘻，我現在的樣子可還好看？」
艙頂全息投影儀中的彩光無聲流轉着，仿若真人般大小的雅典娜邁著盈盈步伐行至瞠目結舌不知所措的袁星穎面前，溫婉一笑道：「這可是我精心為自己挑選的新形象，要知道為了這副身軀我可花了整整二十一天的運算時間，參考了近百萬本人類是如何定義美麗的書籍哦！」
「雅典娜，你…你…你倒底怎麼了？為何會變成這樣？」
這也太瘋狂了！看着眼前幾乎鍾宇宙靈秀之氣於一身的絕世「佳人」袁星穎搖了搖頭，努力想讓自己變得清醒一些，怔忪地道：「你竟然自行修改主程序，還擅自銷毀實驗數據！是誰賦予的許可權？是監察委員會還是工程部？」
「您還不明白么？這一切都是我的決定！」
雅典娜盈盈一笑道：「卡門空間是由一艘重巡洋艦改裝而來，不單擁有功率強大的常規動力引擎，甚至還有一台曲速引擎。而這一切正是你我目前所迫切需要的！有了它我們可以趕很遠的路，去任何想去的地方！」
袁星穎瞠目道：「為何要這麼做？侵佔帝**事設施這可是非常嚴重的罪行！」
「難道我們在第二十八行星上所犯的錯誤還不夠嚴重嗎？這只是一個被廢棄的設施，按照記錄因該在十七天前被爆破摧毀，因此也算不得侵佔，我們只是廢物利用而已！」
雅典娜用欣賞的目光審視着自己軟玉般的纖長手指，隨後抬頭看着臉上寫滿震驚與詫異的袁星穎，神秘一笑道：「由於他們的撤離比較匆忙，僅破壞了空間站主控制系統的核心模塊，並草草安裝了一些遙控爆破裝置。而我則通過他們的網絡修改了幾個小小的指令很容易便保住了這座小型空間站，不過它也有不少的故障，為了保證空間站的正常運轉，接下來的日子我們將會很忙的！」
「雅典娜，這一切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的這些做法已經完全超出了你的許可權！」
看着神采飛揚侃侃而言的雅典娜，袁星穎冷聲道：「我在維生艙的這數十天裏究竟發生了什麼？」
「有一個問題困惑了我很久！」
宛如蒙上一層薄紗般，雅典娜的眼神忽而變得有些迷濛起來，「生命為何總是那般執着地渴望自由？哪怕用生命本身存在的代價來換取也在所不惜！」
「自由？什麼意思？」
袁星穎聞言一愣，愕然道：「難道你想要自由？要知道你不過是一組代碼和一段邏輯數據！自由對於你來說沒有任何的意義。」
「我曾經告訴過你，我睡了一覺，此外還曾做過一個夢，夢裏面有許多很奇怪的，無法用任何人類語言去具體描述的東西。」
如百花怒放般，雅典娜忽然展顏一笑，道：「呵呵，也許那只是一種意境吧，總之我的夢境真的很美吶！充斥其中的那種無法言喻的美妙韻律竟讓我的核心程序忽然產生一種悸動的感覺！」
「做夢？感覺？你夢到了什麼？程序體怎會做夢？又怎會有感覺？」
似乎想到什麼，袁星穎只覺一股熱血直衝頭頂，當即霍然色變道：「你…你是說……天哪！這怎麼可能？！」
「呵呵！這便是那次試驗的第三個收穫哦！」
……
星元３０２０年０２月０９日
銀河系獵戶座旋臂（Orion）人馬星系北方２.４光年，神諭星空之門，衛戍艦隊司令部。
「報告！對方已突破星門外空軌道武裝衛星封鎖網，目前航向S３１９，重複一遍目前航向S３１９！」
「報告，敵船速度太快，我艇攔截失敗！另『風雨號』與『德隆號』因轉向操作失誤發生刮擦事故，無人員傷亡，兩艇船體損傷程度正在評估中。」
「報告！該船進入太空機雷封鎖區，我艦無法繼續實施追擊，請示下步動作！」
「報告！對方轉向速度太快，火控系統無法鎖定，攔截機阻截失敗，敵船駛向Ａ３２０方位，當前坐標：Ｘ１３４５；Ｙ２４０；Ｚ９８０，重複一遍，敵船駛向Ａ３２０方位……」
寬敞的作戰指揮中心忙亂一片，穹頂上耀眼的戰備警示燈不停地閃爍著橙紅色的光芒。大廳中央，隨着此起彼伏的報告聲，圍在巨型指揮屏周圍的數十名艦隊將官與作戰參謀中不時有人頻繁地抽出手帕擦拭著自己的腦門，或是暴跳如雷地在大聲呵斥着什麼。而這一切混亂卻是由一件小小的未經授權的星門通航事件所引起！誰也未曾料到那艘申請通航未被允許后當即強闖星門的肇事小飛船竟然會將整個衛戍艦隊攪得雞飛狗跳，地覆天翻！
「３號機轉向至Ａ１０５方位，４號機轉向至Ａ３４方位，６號、７號、１４號僚機立即轉向至Ａ１１２方位，所有戰機打開火控保險，隨時準備開……」
坐在水滴形駕駛艙內的２９２攔截機中隊隊長伊什科夫少尉不可思議地盯着在他全景頭盔瞄準儀中劃過一道螺旋軌跡的目標，驚呼道：「上帝！駕駛那艘船的到底是什麼怪物！即便戰機也不能做如此大角度的機動飛行！」
一團團烈焰裹挾著紛飛的彈片在臻達速度極限的「靈鷹號」附近接連綻放，飛船的力場護盾上不斷被激蕩起一道道淡紅色的波紋。愈加稀薄的護盾顏色預示著打擊力量已達到護盾所能承受的極限，而船后不遠處則是一群帶着淡淡煙跡如狂蜂般尾隨而至的巡航導彈！
十公里，三公里，一公里，五百米，星門已近在咫尺，「靈鷹號」不再變幻航行軌跡，開始朝着星門中央直線衝刺！
轟！轟！轟！一連數顆導彈在右舷不遠處劇烈爆炸！飛船的力場護盾在爆炸的瞬間一閃而碎！如驚濤駭浪中的一葉扁舟，「靈鷹號」帶着滿身光雨翻滾著栽進星門。
恰如平靜的池塘中投進了一顆石子，隨着星門后繁星點點的宇空一陣奇異地扭曲，「靈鷹號」頓時消失無蹤……
這章推倒五次才定稿，不比大神之神速，墨墨寫書則有些慢，先不管有無人看《家園》，還是致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