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羅氏經濟學
「將軍，有人刺殺小羅爺！」
袁時中聽到消息，大驚失色，披衣而起，匆匆趕來。
等他趕到，劉松已經被靳鍾和劉玉尺合力拿下，同時被抓的還有他的二十幾個麾下，悉數用繩索綁起來，捆成了粽子。
「將軍，你可來了，這個畜生刺殺小羅爺，幸好小羅爺機警，不然就出大事了。」
袁時中臉色鐵青，冷哼道：「還留着他幹什麼，砍了！」
一聽這話，劉松驚恐不安，大聲嚷嚷道：「袁將軍，我是為了你好。闖王有百萬大軍，你卻收留禍胎……大傢伙不想跟你一起死！我殺了他，有什麼錯？」
袁時中呵呵冷笑，「劉松，想投靠李自成，你大可以跟着李來亨走，何必留在我的小袁營？你今日來殺小羅爺，到底是為了什麼？你當大傢伙都不知道嗎」
劉松一時心虛。
袁時中不客氣道：「你貪墨了好幾千石糧食，你一個人吃得下這麼多嗎？」袁時中厲聲斥問，劉松汗流出來了，「袁將軍，念在我昔日功勞的份上，饒了我一命吧！」
「晚了！」
袁時中一聲令下，「把他拖出去，梟首示眾！」
劉玉尺第一個撲上來，拖着劉松就往外面走，伴隨着一聲慘叫，頃刻之間，人頭落地！
袁時中覺得心中有愧，又見羅澤文身邊人不算多，他許諾三千兵，又被羅澤文拒絕了，現在看來，就算保護羅澤文的安全，也少不了人手。
「靳兄，我把劉松的麾下撥給你，由你統帥，聽從小羅爺號令，你看如何？」
靳鍾當然點頭，「行，這事交給我了。」
「等等。」羅澤文終於開口了，「袁兄，你讓靳叔領兵我不反對，但是這些人依舊還是小袁營的人，名冊，糧餉，軍餉，將官，全都要聽你的安排。」
袁時中半晌感嘆，「小羅爺，咱們何必如此？」
羅澤文搖頭道：「這不是你我的事情，而是規矩！我們本來就人少力弱，如果再不講規矩，不能號令一致，同甘共苦，就只有死路一條。」
袁時中想了想，用力頷首，看了看劉玉尺等將士，「小羅爺說的都是金玉良言，我也會尊奉規矩行事，你們這些人更要記住，誰壞了規矩，就要像劉松一樣，身首異處！」
袁時中藉著劉松一顆人頭，既壓制了軍中親近李自成的勢力，又重申了軍紀，一箭雙鵰。
隨後他就下令，讓劉玉尺和朱成炬各自率領五千人，向東進發，他親自帶兵三萬，屯駐碭山縣，一邊整飭人馬，一邊擇機東進。
「小袁營這一調兵，倒是看出了一些端倪，袁時中的確治軍嚴謹，不愧是能抗衡清軍的猛士。」
羅澤文和李四叔計算著兵力，劉玉尺和朱成炬兩路兵馬都是滿編的，甚至還有些超出。袁時中的三萬人，居然高達兩萬八千多，缺額如此之少，簡直可以大明官軍哭暈在廁所。
李四叔道：「這也未必就是好事，麻煩落到了咱們頭上，你娃有辦法供應軍糧嗎？一人一天兩斤半，吃不飽肚子，袁將軍可是要問罪的。」
羅澤文笑了笑，「這就要看靳叔的本事了。問問他，兵馬清點沒有？」
李四叔笑道：「還是咱們去瞧瞧吧！你娃可不能懶惰，這些人可是你的命根子，別傻乎乎的，不知道抓人抓權！」
面對四叔的提醒，羅澤文沒有否認什麼，他清楚四叔是真心為他好，而他也必要端著。
「四叔，把規矩建起來，整個小袁營都是咱們的後盾。」
李四叔點頭，「這話是沒錯，可也要留着一手，袁時中這人是將才，未必是帥才。他現在是走投無路，不得不聽你的。一旦打開了局面，他有了本錢，朝廷那邊肯給他些好處，此人還是有可能接受招安的。」
羅澤文心中一怔，不由得暗暗點頭，四叔提醒地有道理。
他們倆出來之後，很快找到了靳鍾。
「靳叔，怎麼樣？」
靳鍾難掩喜色，他湊到了羅澤文近前，低聲道：「小羅爺，劉松麾下足有四千多人，我挑選出三千五百丁壯，只要糧餉充足，練幾個月，就是一支勁旅。」
羅澤文臉上含笑，「這麼算起來，袁將軍帶出去近四萬人，我們這裏三四千，他的老營還有萬八千人。如果不是前面有不少人跑去投靠闖營，小袁營的兵馬超過六萬啊！」
靳鍾用力頷首，「這年頭流民遍地，不缺青壯，只是披甲的人太少了，還不足一成。袁時中當初和清軍交戰，靠的也就是幾千甲士。」
羅澤文道：「看起來要想強軍，還離不開糧餉器械啊!」
隨後羅澤文就道：「靳叔，點三千將士，跟我出去一趟如何？」
靳鍾欣然應允，「小羅爺，咱們去哪？」
「自然是去搞錢！」
羅澤文帶領着人馬，氣勢洶洶，到了商丘城南十里，直接將一戶宅院包圍了。
此時靳鍾才知道，原來羅澤文的目標是侯家！
他大動干戈而來，府里的人不可能沒有耳聞，不多時一個年輕人出來，「在下侯方垣，見過這位將軍。」
羅澤文一笑，「請問侯方域是你什麼人？」
「那是吾兄。」
「這麼說你也是侯尚書的公子了？他可在府中？」
侯方垣忙搖頭道：「家父受人誣陷，蒙冤下獄，吾兄眼下在金陵。在下勉強維持家業，看守祠堂，耕讀而已，還望將軍垂憐，高抬貴手。」
羅澤文笑道：「不必害怕，我沒有別的意思。這次登門，我只是想借些銀錢糧食，充實軍用。」
侯方垣臉色一變，「將軍，家父為官清廉，家中素無積蓄，我縱然想幫忙，也是愛莫能助啊！」
羅澤文擺手，「侯公子，你誤會了，我是來借錢的，而且我可以給你每年兩成利息。你放心，我說話算數。縱然你們侯家拿不出錢，還不能幫我聯繫一下，辦成了這事，每百抽二算是你們侯家的辛苦費。」
侯方垣簡直哭笑不得，我們是官宦世家，你一個賊人跑來借錢，還說的冠冕堂皇，我們會和你同流合污嗎？
「這位將軍，我不是不想幫你，實在是有心無力……」
「不要這麼說。」羅澤文打斷了他，「侯公子，我可以告訴你，袁將軍揮兵東進，運河唾手可得。我們不想為難誰……只要能配合我們，就算運河落到了我們手裏，還可以確保通航，該賺的錢，一點不會少。」
侯方垣還要說話，羅澤文又補充道：「是這樣的，生意嗎，從來都是先到先得，有人清高，不願意賺，可以！總有那些比較務實的人，你說是不是？」
這下子侯方垣可心驚肉跳，眼前這個年輕人說話客客氣氣，但是言語裏面藏着刀子啊！
「這位將軍，我，我少不更事，家裏頭的狀況尚且不知道，外面的事情更不了解……」
羅澤文哈哈大笑，「侯公子，我之所以第一個來你們家，就是聽聞令尊侯尚書蒙冤下獄，一時難以脫身。又聽聞令兄在江南有偌大名聲，剛剛納了名妓李香君……我自然相信令兄是大孝子，他在士林唱和，也是為了救出父親。你跟我們合作，咱們靠着運河這條命脈，也能抓住朝廷大員。你放心，我會全力以赴，幫忙救侯尚書的。」
面對幾乎無法拒絕的條件，侯方垣怦然心動。
能救出老爹，還能撈到實惠……大哥跑去金陵花天酒地，留自己守家，擔驚受怕，同樣是一父之子，這差距也太大了。
如果自己把這事辦成了，救出老爹，日後家裏誰說了算？
侯方垣思忖再三，躬身道：「將軍，事關重大，我還要和家裏長輩商議。」
羅澤文點頭，「我等你一天時間。」
羅澤文說完，也沒耽擱，直接帶着人馬，去了下一家……靳鍾挺不服氣的，「我說小羅爺，侯家就在這裏，直接抄了就是，你還費力氣借錢幹什麼？你還給兩成利息，又給辛苦費，難不成你也要討好那些狗官？」
羅澤文笑了，扭頭看向靳鍾，「你說咱們借錢是幹什麼？」
「自然是養兵啊！」
「那如果他們來要錢呢？」羅澤文笑着問道。
「欠債還錢，難道還能賴賬嗎？」靳鍾皺眉道。
羅澤文哈哈笑道：「誰讓咱們手裏有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