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3章 0550【不如就叫陸遊吧】
第553章0550【不如就叫陸遊吧】
六月二十二，立秋。
晴，微風，忌嫁娶，宜出行。
韓楨出宮南狩，除開謝鼎、劉昌、老九之外，此行順便也將江素衣三女帶上。
三女都是江南兩浙人士，自打被送來京師后，已有三年沒有回過家。
在一千玄甲軍的護送下，韓楨登上寶船，順流直下。
東京城的漕運發達，四漕連接東西南北。
陸宰答道：「只取了個乳名。」
兩浙路的這些個世家門閥，早就十日前，就通過《青州日報》得知韓楨南狩的消息。
起初在他的印象里，長江與黃河並無甚麼區別。
碼頭上，一眾府衙的官員早已等候多時。
待到了唐末五代時期，這些門閥世家逐漸崛起，發展壯大。
陸宰今年三十歲，已過而立之年，此前一直沒有兒女，這可把他的夫人急壞了，又是求神拜佛，又是幫忙納妾。
兩浙路的世家門閥多如牛毛，吳越錢氏、四明史氏、會稽虞氏、會稽賀氏、吳興明氏、富陽謝氏、錢塘沈氏等等。
雖然後來五代亂世，經過南吳與南唐幾十年的經營，讓江寧恢復些元氣，可到底無法重現昔日的輝煌。
江寧府這一段，並非長江最寬闊的河段，可即便如此，依舊一眼望不到對岸。
陸宰趕忙拱手致謝：「臣多謝陛下賜名。」
一行人邊走邊聊，看着江岸邊大片大片的農田，韓楨心情大好。
因能力出眾，辦事勤勉，得到一眾官員讚賞。
「朕在船上睡了七八日，骨頭都酥了，哪還需要歇息。」
「聖人言：務外游，不知務內觀。不如就叫陸遊罷。」
此人就是陸遊的父親，曾任淮南東路轉運判官，因反對新法，被宋徽宗趙佶打入另冊，貶官了事。
錢元奇語氣焦急道：「爺爺，謝鼎今早抵達杭州了。」
二樓船艙上，老九看着眼前寬闊無垠的江面，不由咋舌道：「難怪自古就有長江天險之稱，卻無人黃河為天險，俺今日總算明白了。」
而謝鼎則在百名玄甲軍的護衛下，直奔杭州而去。
齊軍來了后，江南的百姓忽然發現，壓在背上的大山沒了，這讓他們欣喜若狂，原本心頭的恐懼與忐忑，瞬間被喜悅取代。
幫陸遊起名，純屬韓楨的惡趣味。
這就導致了北方政權統一后，不管出於何種原因，都不會待見江寧。
如此寬廣，只需有一支精銳水師橫隔江面，配合臨江的城池，便能抵擋北方來敵。
當然，這是韓楨故意為之。
餘杭縣。
八日後，寶船駛入長江，進入江寧府地界。
韓楨笑問道：「可起名了？」
黃巢殺的是狠，可殺的都是關中、中原的世家，那會兒江南兩浙的世家門閥因長期被排除在政治文化中心之外，實力弱小，不少南方世家門閥反倒因此倖免於難。
當年南唐都弱成那樣，趙匡胤依舊耗時一年有餘，才攻破南唐。
想要徹底剷除這些世家，保守估計要殺二十萬人！
這與趙宋輕地方而重中央的政策有關，方便各路州府將賦稅與糧食送往京師。
韓楨語氣淡然道：「攤丁入畝乃是國策，重中之重，誰若膽敢阻撓，該殺就殺，不必手軟。」
「臣明白。」
韓楨忽地說道：「朕聽聞陸卿喜得貴子？」
片刻后，韓楨才走出船艙。
聊起這件事，陸宰眼角盪起笑意：「確有其事。」
「三五里寬？」
江素衣三女難得回一趟老家，一個個神色興奮，湊在一起嘰嘰喳喳地說着話。
他作為韓楨的親衛，去過不少地方，也算漲了見識，可此刻親眼見到長江，還是忍不住驚嘆。
架馬在附近鄉鎮村莊巡視了一圈，直到日落西山，韓楨才回到城中。
以上這些南方政權，從未統一過天下，反而每每都被北方政權統一。
隨着楊堅的一把大火，江寧府付之一炬。
東吳、東晉、劉宋、南齊、南梁、南陳、南吳以及南唐。
江面之上，貨船如織，除此之外還有不少小漁船。
也就宋軍太廢物，否則齊軍南伐不會這般輕鬆。
陸宰答道：「因《青州日報》長久以往的宣傳，南方百姓對我大齊並不排斥，相反還有不少百姓心嚮往之。尤其是推行攤丁入畝，免除丁身錢等一系苛捐雜稅後，江南百姓對陛下愈發愛戴。」
后在孫傅、張叔夜等人的舉薦下，被韓楨授任吏部郎中。
看着碼頭邊忙碌的工人，韓楨問道：「江南東路民心如何？」
原先趙佶的皇宮，被保留了下來，作為韓楨下榻的行宮。
到底是江南，哪怕剛剛經歷戰火洗禮，依舊富庶。
苛捐雜稅是壓在趙宋百姓身上的一座大山，尤其是丁身錢，以至於讓無數百姓有兒不敢養，忍痛溺死。
伴隨着腳步聲傳來，一名眉目清秀的少年快步走來。
且這些世家互相聯姻，盤根錯節，牽一髮而動全身
謝鼎的曾祖謝絳，其生母就是錢塘沈氏的嫡長女，沈括的親姑姑。
「（微）臣拜見陛下。」
韓楨輕笑道：「長江最窄處都有兩三百丈，寬處更是高達三五里。」
老者緩緩睜開眼睛，待看清來人，語氣和藹道：「是元奇啊。」
真要這麼幹了，一個暴君的名號，韓楨是絕對甩不掉了。
甚至他這會兒連寶貝兒子的字都想好了，就取『不知務內觀』中的二字，務觀。
韓楨打趣一句，吩咐道：「眼下正值夏收，諸位愛卿先回城，莫耽誤了政務，陸卿留下，陪朕四下轉一轉。」
江寧歷史悠久，但在歷史中的地位卻一直很尷尬。
更何況，江寧府的旁邊還有個揚州可以作為替代品。
有些世家可以追溯到東漢，經過上千年的發展，家族子孫早已遍佈兩浙路各地。
韓楨大步來到碼頭，一手虛抬。
謝鼎到底年紀大了，這一路折騰的不輕，況且他明日還要先去杭州，為韓楨打頭陣。
雖數次成為一國首都，可細數這些國家或政權就會發現，為何會地位尷尬了。
寶船緩緩靠岸，首先下船的是一隊隊身着玄甲的近衛。
這是迫不得已的最後手段，所以才會派遣謝鼎來打頭陣，恩威並濟。
陸宰並未隱瞞，如實答道：「攤丁入畝推行之際，倒是有些地主士紳鬧過事，不過很快便消停了。」
杭州。
錢家就是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家族。
江寧知府陸宰躬身道：「陛下一路舟車勞頓，城中行宮已備好，還請陛下入城歇息。」
老九瞪大眼睛，驚呼道：「那不成湖了么。」
陛下賜名，這可是莫大的榮耀。
韓楨又問：「士紳地主呢？」
半個時辰后，寶船越過江面，停靠在江寧府的碼頭邊。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緊挨着長江，不少百姓以捕魚為生。
歇息了一夜后，翌日一大早，韓楨陪着江素衣三女，去了她們的老家，順道視察民情。
直到去年，才懷上身孕，今歲四月誕下一子。
陸宰鄭重地點點頭。
聞言，一眾官員躬身應道，看向陸宰的目光充滿了羨慕之色。
一眾官員立馬上前見禮接駕。
而且，陸遊這個名字，正合他的心意。
不多時，江素衣三女與謝鼎坐上馬車，在數百玄甲軍的護送下朝江寧府而去。
韓楨跨上戰馬，在陸宰與老九的陪同下，沿着碼頭的石板路巡視。
若是韓楨真舉起屠刀，只怕兩浙路會血流成河，伏屍千里。
「微臣告退。」
臨河的一座莊園內，一名耄耋老者躺靠在樹蔭下打着盹。
沿途郡縣碼頭港口林立，無數百姓靠着漕運吃飯，是正兒八經的百萬漕工衣食所系。
今日得見，才發現遠超想像。
岳飛打下江南東路后，被韓楨派往江南，坐鎮江寧府。
「諸位愛卿不必多禮。」
「該來的總會來。」
老者神色不變，用蒼老的聲音說道：「官家想敲山震虎，謝守器就是官家手中的哨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