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三章 分歧

第367章分歧

此前，沐水和沂水雖然分別位於郯縣東西兩側，也從郯縣境內穿越而過，可距離城池所在位置終究還是有些距離。

若以前袁紹掘開沂水想要水淹郯縣，洪水縱然抵達郯縣，也會被分流許多，而且郯縣會有足夠的反應時間。

現如今，劉備為了加強郯縣守備，卻是讓人挖掘了一個人工河道，而後引沂水進入護城河。

如此一來，袁紹只需命人在沂水下游築壩攔水，等到暴雨來臨以後，沂水之內的河水都會瘋狂朝着郯縣所在位置涌去。

彼時護城河裝不下那麼多水，郯縣必然澤國一片。

雖說沂水遠遠比不上黃河，縱然使用水淹之策，影響力與破壞力也肯定不如花園口決堤。

饒是如此，至少郯縣附近的幾個縣城，都會遭受滅頂之災。

袁紹本不欲使用這條計策，只是他感覺自己身體越來越差，再加上郯縣久攻不下，才會想要使用這種有傷天和的計策。

「轟！」

「轟！」

「轟！」

劉備好似看出了陳宮有些不對勁，急忙問道：「袁軍已經暫時撤兵，公台何故滿臉憂愁？」

此前如果下大暴雨，附近的水都會流向護城河，也會導致護城河裏面的水暴漲，等到雨水減少的季節，護城河內的水位又會下降。

陳宮伸出手，任由暴雨打在自己的手心，隨後說道：「這場雨，也未免有些太大了。」

如今的護城河河水，已經成了活水。

劉備笑道：「東海郡臨海，每年夏秋之際都會有大暴雨，並不奇怪。公台此前生活在兗州，很少見過這種陣仗吧。」

陳宮搖頭道：「袁軍所建立的營寨大多依山傍水，地勢較高，水淹營寨的事情幾乎不太可能發生，他們最多也只是比較難熬罷了。」

「我所擔心的是這裏啊！」

只不過，人工挖掘的河流，寬度自然比不上天然的大江大河，深度也根本沒有辦法與之相提並論。

郯縣本就有護城河，只是此前護城河並不寬廣，而且裏面的水也比較少。

巨雷在天空之中炸響，耀眼的閃電也撕破了天際。

特別是到了冬季，護城河裏面的水幾乎已經所剩無幾，防禦能力大大降低。

也正是為此，護城河內才能始終有水，只是不同季節水位高低不同罷了。

劉備看着陳宮手指指向的地方，待見到護城河內的河水開始暴漲，幾乎快要漫過河堤以後，也不由心中凜然。

「可是今日的暴雨，要比往年更可怕。」

城牆之上，身披蓑衣冒雨跟隨劉備視察的陳宮，看着城外的瓢潑大雨，以及看不到絲毫蹤跡的袁軍，眼中卻是露出了些許憂色。

果然如同逢紀所預料的那般，東海郡境內下起了瓢潑大雨，以致沂水之內的河水暴漲，附近許多農田、房屋都被淹沒。

劉備道：「暴雨雖大，好在我們屯兵城中，影響倒也不並不怎麼大。反觀袁軍駐紮於野外，如此大的暴雨恐怕都能把他們的營寨淹沒。」

劉備為了加強郯縣防禦，讓人挖掘人工河流引沂水灌入護城河，繞城池一周以後，又從另一條人工河流到了沐水之內。

本來還將郯縣死死圍住的袁軍，也因為這場突如其來的大暴雨而全都撤走。

陳宮轉頭看向劉備，正色道：「明公莫要忘了，宮前來郯縣已經數年，又如何不知這裏夏季時常有暴雨？」

劉備引沂水進入護城河，在東海郡大暴雨的情況下，護城河不僅要承接來自四面八方的雨水，也要給沂水分擔壓力。

更何況，袁軍還在沂水下游築壩攔水，更是加劇了護城河內水流的暴漲。

劉備看着護城河那不斷攀升的水位，臉色也不由變得嚴肅起來，繼而轉頭看向陳宮，問道：「公台可是擔心河水倒灌入城？」

陳宮道：「若只是正常的下雨，就算有水灌入城中，以郯縣的排水能力，也不會有太大問題。」

「我只是擔心，袁本初會讓人在沂水下游築壩攔水，而後將水全都逼到護城河內。假如他們再讓人攔住了通往沐水的人工河，那麼沂水之內的河水就會大規模倒灌進入郯縣，甚至還會淹沒附近百餘里之地！」

聽到這裏，劉備已經臉色煞白，急忙問道：「若果真如此，又當如何應對？」

陳宮道：「明公可派人前往沂水，以及通往沐水的人工河前去探查，看看是否真的有袁軍築壩蓄水。」

「若果真如此，當不惜代價派兵前去阻止他們繼續蓄水，否則莫說是郯縣，就連附近縣城的百姓也都將難以倖免！」

劉備心中凜然，不太敢大意，直接派出了關羽、張飛這兩員猛將，讓他們分別冒雨前去探查沂水以及通往沐水的人工河下游。

泥濘的道路上，關羽率領胡夏兵馬冒着大雨艱難行軍。

他們往西北方向行了十餘里，尚未抵達沂水河畔，就隱約看到有一支袁軍屯於前往，徹底堵死了關羽等人繼續前進的道路。

「糟糕，軍師果然猜中了！」

關羽見此情形，哪裏還不明白？

關羽上前仔細探查袁軍陣型，發現他們已經修築了防禦工事，而且兵力明顯遠遠超過自己所率領的徐州軍。

關羽略微沉吟，就知道想要強行突圍幾乎不太可能。

他沒有絲毫猶豫，直接引兵返回郯縣，急忙尋到劉備稟報軍情：「兄長，某領兵尚未抵達沂水河畔，就看到早有袁軍在路上修築了防禦工事，而且還有重兵把守。」

「某見事不可為，不敢戀戰，這才急忙引兵返回城中，還請兄長早做決斷！」

劉備、陳宮二人聞言，心都沉到了谷底。

「袁軍肯定是在築壩蓄水！」

他們都知道，事情究竟有多麼嚴重。

劉備沉聲道：「益德那裏還沒傳來消息，既然已經確定袁軍打算水淹郯縣，我們也不能坐以待斃。」

「雲長，你這就去發動城中百姓拆卸家中門板、床板，而後徵集木頭，以最快的速度打造木筏以及簡易船隻，並且準備足夠的糧食，以備不時之需。」

劉備知道，這個時候再去砍伐樹木肯定已經晚了，袁軍隨時都有可能放水。

因此，拆卸百姓家中的門板、床板，徵集現有的木頭，才是最正確的選擇。

關羽領兵下去以後，劉備又讓太史慈派人快馬加鞭派人前去通知附近的村落、城池，讓他們提防隨時會來的洪水。

陳宮說道：「西方既有袁軍重兵把守，明公不妨繼續派兵馳援三將軍，只要能夠保證通往沐水的人工河不被堵塞，就算袁本初讓人在上游蓄水，人工河也能分流一些壓力到前往沐水。」

劉備深以為然，直接讓孫策領兵五千出城前去支援張飛。

果不出陳宮所料。

袁軍此時正好在人工河下游攔水，不過由於此前要躲避劉備耳目，因此袁紹也沒有派遣大隊兵馬前來。

張飛看到了那些袁軍的舉動以後，直接引兵殺了過去。

雙方廝殺一個多時辰，眼看袁軍即將被擊潰，張飛忽然聽得將背後鼓聲大作，卻是袁紹的外甥高幹引著三萬袁軍殺至。

原來，關羽前去沂水河畔探查消息，雖然沒有與袁軍發生衝突，卻也讓袁紹知道自己的計劃已經被劉備猜到。

既然如此，也就沒有繼續偷偷摸摸的必要了。

袁紹擔心徐州軍殺去人工河下游，直接派遣高幹領兵前去馳援。

未曾想，高幹正好遇到了正在大殺四方的張飛。

大戰爆發。

張飛雖然驍勇，手中丈八蛇矛無人能擋，奈何現在大雨傾盆，張飛視線受阻，機動性也不如平常，根本不能完全發揮出這位猛將的優勢。

再加上袁軍人多勢眾，張飛寡不敵眾，雙方廝殺許久，張飛麾下兵馬已經逐漸不支。

千鈞一髮之際，只聽得背後喊聲震天，正是孫策率領五千徐州軍殺了過來。

混戰再起。

有了孫策這支援兵的加入，再加上張飛、孫策等人確實驍勇無比，因此徐州軍哪怕兵力佔據劣勢，卻仍舊不落下風。

眼看雨越來越大，高幹擔心劉備再次派來援兵，因此只得引兵撤退。

等到高幹撤退以後，張飛、孫策也不追擊，而是急忙命人挖開了袁軍修築的堤壩，讓人工河裏面的水都往沐水流去。

卻說高幹領兵而還，向袁紹請罪：「末將無能，未能築壩截斷人工河，還請陛下治罪3！」

袁紹沉吟半晌，而後扶起高幹，道：「此事卻也怪不得你，只是沒想到吾等計策居然提前被徐州軍發現。」

「你渾身都濕透了，且先去洗漱更換衣服吧！」

等到高幹離開以後，袁紹轉頭看向逢紀，問道：「劉玄德既然已經知曉吾等謀划，是否會生出變故？」

逢紀搖頭道：「只要吾等在沂水上游築壩蓄水，縱然徐州軍提前發現又能如何？」

「只不過，此前能夠趁其不備，不僅可以攻破城池，還能一舉消滅城中所有的徐州兵馬，殺劉玄德一措手不及。」

「現在對方雖有防備，讓決堤淹城乃是陽謀，徐州軍就算僥倖恩逃走，又能如何？」

逢紀話音剛落，就看到沮授大步走了進來，直接拜倒在袁紹身前，道：「臣以為，決堤淹城有失天和，非王者所取也，還請陛下三思！」

逢紀沉聲說道：「若不使用水攻，郯縣何時能夠攻克？將軍可知，數十萬大軍滯留於徐州，每日要消耗多少錢糧？」

沮授卻並不理會逢紀，而是對着袁紹說道：「臣有一計，可不廢一兵一卒，更無需陛下背上決堤之罵名，即可得到完整的郯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