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饊子和麻花

第24章 饊子和麻花

汪爸開着小汽車,一路風馳電掣到了閨女認為很好吃的小飯館門前。

然後就看到一個一陣風就能吹倒的小土坯房、屋裏只有兩張桌凳,賣的還是最普通的盒飯的蒼蠅小館子,哦不對,說蒼蠅小館子都抬舉這家店,還叫什麼姥爺小飯館,明明就是個臨時小吃鋪。

汪爸這下不認為閨女是喜歡『小吃鋪』,閨女就是為不想回家找的借口,拿工作說事敷衍不了他了,現在又拿個館子敷衍他,閨女還是在怪他。

不過從閨女寧願做又辛苦又沒錢賺的記者,也不願意回來管家裏的公司,他就應該看出來了。

汪爸一時有些傷心,不過很快他就打起精神,誰讓他年輕時只顧著賺錢,忽略了閨女呢,也難怪閨女跟他不親。

他得擺正心態才行,不過來都來了,他想着還是得買份飯回去,也讓閨女對比下,他的廚藝現在有多好,說不定閨女以後了就樂意常回家了呢。

於是他就排到賣盒飯的隊伍,隊伍慢慢前移,這時他聞到一股濃郁的鮮香味,不由問前頭客人,「老哥,什麼味兒這麼香?」

排汪爸前頭的是於大爺,自打吃過小飯館的小籠包后,他現在偶爾會來小飯館買飯打打牙祭,自家老婆子雖然還是嫌貴,但也不再一毛不撥。那天熬鮮魚湯他也在場,可惜運氣不好沒抽上籤。

接下來小飯館就上架這道湯,倒是不抽籤了,改成搶了。

就是先到先得,每天有多少不確定。

那天後海老頭就跟鄭老頭收魚,每天鄭老頭打上來多少,鄭老頭就收多少,然後海老頭就用這些做鮮魚湯。老鄭一天了不得打上十尾八尾,他連着好幾天也沒搶上過,今天特地早早出來排隊,就想跟着搶湯,好在剛才海老頭說了,今天有二十份鮮魚湯。

他數了數,今天有他的份。

不過後面這人問他,他就有一些不樂意,本來以為村裏小飯館上電視是好事,大家說出去都覺得臉上有光。

可這幾天從縣城來了不少買飯的,尤其是出了限量的鮮魚湯后,他們看法就有些不一樣,這些城裏人每天不少,他前幾天沒搶上鮮魚湯,全是因為這些人太多。

不只他這麼想,好幾個本村的都這麼想了。

因此他也此人沒啥好臉色,這人問他,他也當沒聽到。

汪爸碰一鼻子灰,也沒當回事,他年輕時做生意那會兒,啥冷臉沒瞧過,一個陌生人的視而不聽還不當回事,不過隨着鮮香味越來越濃,他也從周圍人談論聲中,知道老闆是在熬鮮魚湯。

而且聽說這還是限量的,今天只有二十碗,賣完為止。

這下他驚訝了,這鮮香的味道,咋這麼不真實。他也熬過鯽魚湯,但要放很多的調料才能熬出鮮味,但也沒有這麼鮮吶?

現在市場各種提鮮調料越來越多,而且聽說還有一些化學香精之類的,一些小飯館為了吸引客會用,他也曾中過招,那味道喝着時是挺鮮香的,但喝過後就覺得嘴巴發乾,對人體還不健康。

想必這小飯館也是這樣手段。

至於這些人一副期待樣子,想必是村裏大爺大娘,沒喝過好東西吧。

沒見速食麵還有推崇備至,說是什麼童年回憶,比飯還好吃。

想到此,汪爺豁然開朗,而且還隱隱有些興奮,這個湯他一定要買碗回去,讓閨女對比的更加慘烈。

輪到他時,他果然買了一碗魚湯,盒飯買了兩份。

買好后就開車去了閨女單位,到大門保安不讓他進,他就給閨女打電話,汪婷接到電話就風風火火跑出來接他,然後他帶到他們部門辦公室。

他進來后發現辦公室就他閨女一人,走到近前把飯盒放下,問道:「其他人呢?就你一個人

加班?」

汪婷又回到辦公室忙碌起來,聞言頭也不抬的回道:「有兩個出去採訪了,其他人休息了。」

汪爸心說怎麼就你這麼忙,但嘴上卻道:「趕緊吃飯吧,給你買的香酥雞腿飯和素燒茄子,還有一碗鮮魚湯。」

汪婷百忙中抬頭看了眼,然後又迅速低頭繼續寫着什麼,「爸,那你先擱那吧,我一會兒吃。」

汪爸張張嘴,想說一會兒就涼了,可看女兒一直埋頭工作,最後什麼也沒說,他找了張空桌把飯放下去,他自己買了一份土豆紅燒肉飯,想着閨女不回家,他就這跟閨女一塊吃,卻沒有想到閨女忙成這樣。

反正屋裏沒別人,他看着閨女嘆了口氣,然後就先打開自己那份慢不經心的夾了塊土豆塞到嘴裏,然後動作就頓住了。

他小時候家裏條件不好,晚上餓了會烤土豆吃,但土豆要蘸點什麼來吃,要不然就會有一點微澀的,而現在口中的土豆卻軟糯中帶着滿滿的肉香,仔細口味又帶着一絲甜,真是越嚼越香。

他眨了眨了,意識到什麼,又迅速吃起別的菜。

紅燒肉軟彈焦香,也有些偏甜口好,西紅柿炒蛋也是酸酸甜甜,湯汁濃厚,特別下飯,沒一會兒功夫,他就把一盒土豆紅燒肉飯給吃光了,他拍著七八分飽的肚皮,微微感嘆,還是自己狹隘了,別看人家店子也小而破,但做的東西香而美。

而這麼香的飯菜,他居然還想着讓閨女跟自己做的飯做對比,這不是把自己比下去了。

他伸手,要不把這飯吃了吧,這樣不就沒的可比了。

思想掙扎了一會兒,安慰自己反正閨女一會兒再吃就涼了,還不如自己吃了,等一會兒回家再給閨女做吧。

這麼想着,他就心安理得的香酥雞腿也幹掉了,味道也果然沒令他失望,雞腿外面酥脆焦香、內里軟嫩汁水豐盈,配菜茄子也醬香濃郁,都很好吃。

嗝!這下吃飽了。

然後他不自覺又把目光瞟向那碗鮮魚湯,反正飯都吃光了,這湯就也別留了吧。

於是汪爸又將罪惡之手伸向鮮魚湯,包裝袋打開,湯盒是定製的透明盒子,從盒外就可以看到湯水是濃醇的奶白色,那顏色如果沒人告訴他,他一定以為這是一盒牛奶,簡直白的太徹底。

小心把蓋子打開,鮮香味立即躥了出來。

之前在店裏雖然聞到過這個味道,但畢竟離的遠,現在這盒湯近在咫尺,這味道聞着也就更濃烈了。

嘗一口,太鮮了。

沒吃到之前,他認為這口鮮是香精調出來的,但剛才吃過的菜,還有現在入口的味道讓他知道,這絕對是魚本身的味道,這魚告訴他,他本身就是這麼鮮。

他納悶大廚是怎麼做到的。

鯽魚湯他也熬過幾回,但都熬的不太好,他曾找市裏有名的飯店,錦豐記的大廚給指點過,說重點還是提鮮的香料上,但他熬出來只是腥味減少,鮮味雖然提升但也沒有這麼鮮的。

他不知道的是,海連敬熬這魚湯時,用的並不是市面上比較常見的調味料,而是一種特殊的調料蔬菜,再配上幾種去腥的香料,雙管齊下,既將魚本身的鮮味熬出,去腥后又使其香味上升一個台階。

汪爸又嘗了口魚肉,鯽魚內外都清理的非常乾淨,連魚腹中那層黑膜也去的乾乾淨淨,一看這廚子就是個做事認真的人。

他也是認真的人,看來還是有緣啊。

鮮魚湯就這麼一口魚肉一口魚湯的被他喝完了,只是喝完后他才沉浸在魚湯鮮美的世界裏,完全沒注意到自己頭上一片陰影。

「爸,你幹啥呢?」汪婷看着空空的飯盒湯盒驚詫無比。

她剛才沉浸在工作世界,忽然被一股鮮香打破,接着抬頭就看到他爸埋頭喝湯,

一點也沒注意她走過來。

汪爸看着飯盒也有些發愣,他尷尬道:「實在太香了,嗝。」

汪婷:「.....。」

她爹呢?她那個對她呵護倍至,疼愛有加的親爹呢?

哪去了?

又過了大概一周,XX民生欄目給小飯館帶來的熱度降下來許多,縣城裏沒有那麼多專程趕過來的顧客了。

許多老顧客鬆了口氣,搶魚湯的人終於沒這麼多了。經過這陣子口碑發酵,鮮魚湯現在頗有些一湯難求的意思,主要是鄭大爺就自己和小孫子,小孫子太小,也幫不上什麼忙,他能撈上來的魚有限。

有人經常跟海連敬抱怨一直也沒喝上一口,凈聞味了,海連敬就拿數量說事,那人聽說沒魚,當即就要下河撈魚給他,說是免費給他撈都行。

海連敬趕緊就說是因為人力有限,即使撈到魚來,他也做不了那麼多,每天十幾二十條是極限了,畢竟還得做包子和盒飯呢。

那人就一臉落寞,開始賣慘了,看海連敬不肯鬆口,也只得悻悻作罷,其他人見此也只得如此。

慢慢的大家搶湯也成了習慣。

林志剛見人少了,也鬆了口氣,他跟海連敬說:「爸,得回聽您的,沒那麼急的招太多人,要不然沒那麼多客人,用不了那麼些人也是麻煩。」

他又道:「對了,這前兩試的兩個嬸子,爸你覺得怎麼樣?」

這幾天有人看到他貼的招聘啟示,還是有些人來應聘的,不過都是附近的大嬸大娘們。說起來也是因為飯館的工資待遇一般,當服務員走來走去又辛苦,所以沒有一個年輕人來問,只有歲數大些的大嬸們。

大嬸們覺得守家在地,一個月有個三四百就不錯,而且他們店還比別的飯館工資要高一些,都覺得不錯。

但海連敬卻不怎麼滿意,說實在他不是單想招服務員,他是想招個學徒,他可以先教對方一些簡單的廚房切菜配菜等工作,等覺得是那塊料也可以多教一些廚藝。

他女婿雖然現在也在學廚,但說實在,女婿天賦有限,能把包子這樣的麵食做好就不錯了。

海連敬想了想道:「等過兩天再說吧,你媳婦啥時候回來?」

「哦好的,玉春她得六點半下班,得快七點半才到家呢。」林志剛道,「她下班會直接到飯館這邊來的,也不知清明能不能請下假。」

後天就是清明節了,本地人過清明會去祭拜下清明,燒些線、上點供品之類。

在大雍朝,清明節前一兩天,是寒食節,是個流傳很久的傳統節日。寒食節當天百姓不能生火,要吃冷食,所以寒食節也叫冷節。他們那邊要吃提前準備好的炸麵食,稱為寒具。

寒食節在大雍朝很流行,每年都要過。

但穿到這邊,這節日已經消失了。

不過海連敬還是準備做些寒具,也就是饊子。其實寒食節雖然沒有了,但本地人還是會在過年過節做些饊等炸麵食來吃,平常也會有推著小車的小販沿街叫賣。

饊子做法看起來簡單,通常就是揉面、搓條,下鍋炸就可以。

但海連敬做饊子有自己的方法。

首先,和面要用紅糖、薑汁、紅蔥、蜂蜜等熬成水,再加雞蛋和純正豆油來和面,和好面后多次搓揉餳發,製成偏細的麵條形狀,再放到油碗裏餳發,然後將麵條用手捋的粗細一致,繞到兩筷子上撐開兩邊,為豐富口感,他又加了些黑芝麻,最後下鍋炸成扇形就可以了。

饊子炸成淺黃色,就可以撈出,趁熱再淋上桂花飴糖,這樣炸出來的饊子酥脆甜爽,放幾個月也不會壞。

炸好饊子,他覺得只一樣有些單調,便又做些本地人更熟悉的麻花,這邊□□花比較多,他就炸些巴掌大小的小麻花

,自己吃也方便。

做法跟饊子大同小異,就是和面時不用放糖和蜂蜜,揉面后搓的條更粗幾倍,做成鉸鏈形狀,下鍋炸成棕黃色,這個味道是原味,沒有饊子甜香,口感也更偏硬一些,自然是相對的。

兩樣東西炸好,香味透到外間時,海玉春正好從外頭進來,「好香啊,這是炸什麼吃的呢?」

此時已是晚上,店裏只早午兩餐營業,晚上則做一些準備工作,要不他們兩個根本忙不過來。

林志剛此前一直在外屋幹活,看到媳婦回來,迎過去道:「回來了,爸做饊子和麻花呢。」

海玉春眼睛一亮,探頭到廚房,炸麵食的油香就越來越濃,接着還有甜香、芝麻香,多種香味混合在一塊,充斥着整個廚房。

海連敬看到她回來,指了指一邊放着炸好的饊子和麻花,「嘗嘗。」

海玉春現在跟自己老父親也是不客氣的,拿起塊小孩巴掌大小的饊子就往嘴裏送,「嗯,好酥。」

饊子入口輕輕一咬,就酥成了渣渣,而且嚼起來甜而不膩,香而不油,簡直太好吃了。

接着屋裏就響起了咔嚓咔嚓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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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爺的小飯館[古穿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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