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轉

反轉

本來以為這件事就這麼解決了,最多的結果就是不會跟倪嫻再有什麼交集。

但在這之前,其實倪嫻就很不喜歡她,只是在那次她幫江嘉澤還了畫冊之後,她才開始跟自己說話。

高三有跑操,這個星期是高三上學期的最後一次跑操了,下周就是考試周。

陸楠溪跑操結束,回到座位上,看到自己畫冊隨意擺放,裏面還有一些水漬染著各種顏料,立刻緊張的打開畫冊,發現裏面的畫都花了,被人潑了水。

陸楠溪有點氣,這些對她來說有多重要,但現在卻被人這樣踐踏。而且用腳趾頭想就知道是誰幹的。

特別是跑操站隊的時候,聽到身後的女生說倪嫻今天肚子不舒服請假了。

林清然看到這些,跟陸楠溪交換一個眼神,就懂了。

她立刻從口袋裏拿出紙巾,遞給陸楠溪,「楠溪你先擦擦看。」

陸楠溪接過紙巾,覆在畫冊紙上邊說:「沒用的,這本畫冊已經毀了。」

沒一會,倪嫻就假裝從廁所里回到座位上。

「是你乾的對吧?」林清然直接質問她。

倪嫻還是一個勁的裝傻,「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林清然看着她裝的一臉單純又欠揍的樣子,很想直接動手,她好歹也是蟬聯兩屆世青賽的第二名。

但還是被陸楠溪攔了下來,至少她不想把事情鬧大,畢竟下周就期末了。

陸楠溪沒打算再理睬倪嫻,她擦乾淨水漬后,林清然就把她的畫本拿到靠窗子旁邊去曬了。

等到中午,陸楠溪又把畫冊拿回了家,看着皺巴巴的頁面,心裏很難受,上面的人物都已經看不出來什麼了。

她對這本畫冊是有感情的,從高二下學期到現在,記錄了她的生活和秘密,現在就這麼被毀了,換做是誰都會覺得不甘心。

更離譜是的在期末考試結束的那天下午,林清然幫她把桌子從體育館搬回教室,兩人都累的不行。

他們學校有個很離譜的考試方式,就是高三年級前一百名需要自己把桌子搬到體育館,文理科打亂,偌大的體育館就裝着一百多號人。

學校覺得這樣不僅杜絕作弊抄襲很有成效,還能鍛煉一下學生。

但陸楠溪每次在搬桌椅的路上,都有一種下次一定不能考進前一百的想法。

「楠溪我得先走了,我爸說今天來接我。」林清然說完就直接背上書包跑出了門。

「好。」陸楠溪邊整理書,邊應了一句。

陸楠溪不急不慢的收拾好書包,剛走出門就看到江嘉澤靠在自己班教室的門口,她立刻撇過視線,假裝沒看到。

因為他不可能是來找自己的,但是倪嫻不是已經走了嗎?那他還來幹嘛?

「同學,等一下。」陸楠溪邊想着邊往前走,聽到身後有快步往自己這邊趕的腳步聲,還有那個熟悉的聲音。

她不確定江嘉澤是不是在喊自己,只好放慢腳步繼續往前走。

「陸楠溪?」江嘉澤走到她身邊,像是在確認是不是她。

陸楠溪這才停下腳步,聽到自己名字的那一刻,雙手緊緊握著拳,心裏似乎有些竊喜,他知道自己的名字。

「有事嗎?」陸楠溪強壓着自己緊張和興奮,假裝淡定的問了一句。

江嘉澤欲言又止,「倪嫻的畫冊,你能還回來嗎?」

陸楠溪聽到這句話,就像被人勒住脖子,讓她無法呼吸。

追隨他的身影兩年半,突然覺得自己像個笑話,兩年半換來一次跟他的正面對話,卻是幫一個欺負過自己的同學討回公道。

陸楠溪抬頭對上他的目光,這是第一次這麼光明正大的直視他,這是在告訴他,她不心虛她沒有做錯任何事。

「我沒有拿她的東西。」陸楠溪聲音很淡,卻很堅定。

「不是,」江嘉澤突然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說,畢竟她是個女生,「這個畫冊對我來說很重要。」

他其實不在乎倪嫻,只是在意這本畫冊。

陸楠溪緊緊攥著拳頭,指甲都已經嵌進肉里,「我沒有拿她的東西,也沒毀壞她的畫冊,被毀的畫冊只有我的。」

江嘉澤一時間有點發愣,事情突然反轉。

陸楠溪突然明白過來,倪嫻應該是誤導江嘉澤覺得那本畫冊是她的,一時間她覺得有些可笑,現在站在他的面前,居然要自己證明自己的東西是自己的。

走廊外不知道何時下起淅淅瀝瀝的小雨,「麻煩你先了解清楚之後再替別人出頭吧。」

陸楠溪說完,直接轉身就朝走廊另一邊走去,她拚命咬着牙不讓眼淚掉下來。

江嘉澤自嘲的笑了一聲,這都叫什麼事。

本來倪嫻跟他說的是自己的畫冊被陸楠溪不小心潑了水,不能用了,打算等高考結束再重新買一本。

江嘉澤讓她把毀壞的畫冊拿給他,但倪嫻說畫冊也被陸楠溪拿走了,倪嫻想着同學一場,就沒有計較這些事情。

江嘉澤也沒有那麼多懷疑,只是有時候自己問起她關於畫畫的事情,她總是會繞到其他話題,這倒讓江嘉澤覺得好像她其實並不是很懂自己的畫,因為她說的明顯跟自己從畫里看到的意思不一樣。

甚至他懷疑難道是自己理解錯了?

就比如第二個星期江嘉澤看到那副本來只畫了一半的畫,他問倪嫻怎麼會想到畫那幅畫,倪嫻的回答是:「小孩不願意去上學,牽着她的爺爺卻很開心,終於能把小孩送到學校去了,自己落了個清靜。」

但江嘉澤在一看到這幅畫,小女孩一臉委屈眼角還掛着淚珠,但一直緊緊牽着爺爺的手,爺爺雖然在笑,但卻眉頭緊鎖,旁邊還寫着這幅畫的主題:第一天上學。

顯然就是爺爺雖然也很擔心孫女第一天上學,但不想在小女孩面前表現出來,所以只好笑着安慰她。

「怎麼你鉛筆寫的字跟圓珠筆寫的不一樣?」江嘉澤無意識的問了一句。

其實他的意思是畫本上寫的字更加清秀有自己的風格,作業本上寫的就隨意多了。

倪嫻有那麼一瞬間的慌張,但很快被掩飾過去,說:「畢竟畫畫的時候更用心。」

問起她從什麼時候開始學畫畫的,她也只是隨意說個時間,因為興趣使然,所以就學了。

又問起一些他跟那個女孩記憶里的事情,但得到的回答卻讓江嘉澤很失望,所以,真的只是名字巧合嗎?

NX並不是她。

從這之後,江嘉澤也只是保持一個同學間的禮貌距離,從期待到失望,唯一還有點安慰的是那個畫冊她一直在畫,似乎只能從畫冊里找到印象里那個模糊的影子。

他並沒有奢求她必須跟小時候一模一樣,但這種感覺說不上來,就是很不對勁,但又說不清楚哪裏不對。

現在一想,如果真的跟陸楠溪說的一樣,那本畫冊不是倪嫻的,那一切就都說得過去。

他抬起頭準備找陸楠溪解釋清楚,但看到她已經轉身下了樓,江嘉澤只好快步打算追上她。

但向前跑了兩步,他又有些遲疑,自己連畫冊的主人都分不清楚,而且剛剛自己還那麼無禮,突然間有些煩躁,要不還是把事情弄清楚再說。

他放慢腳步,只是遠遠跟在陸楠溪身後。

走出教學樓,陸楠溪直接走進小雨里,很快雨水就弄花了她的鏡片,江嘉澤走下來看到她走在雨中的背影,拿着傘猶豫片刻。

剛撐開就看到她停在一個垃圾桶面前,放下書包拿出那本藍色封面的畫冊,直接扔了進去,然後快步朝前跑去。

江嘉澤小跑過去準備,但前面突然來了一個女生幫她打傘,兩人似乎說了什麼,女生又挽着她的手朝前走去。

江嘉澤停在垃圾桶旁,看到那本畫冊安靜的躺在裏面,雨滴已經慢慢侵入封面,他拿出畫冊,封面已經有些潮濕了。

-

寒假開始的幾天,倪嫻找他出去,他都直接拒絕了。

他很鬱悶,這件事到底算怎麼回事,兩個人說的話完全不一樣,又想到那天陸楠溪對自己的態度,她好像是生氣了。

他閉着眼躺在床上。

「老江,你在裏面嗎?」是韓靜依的聲音。

他站起來去開門,又直接走到地攤上靠着床坐着。

韓靜依跟江之意一起進來。

「我還以為你在家偷偷學習呢。」韓靜依看了眼他乾淨的書桌,「昨天出去玩你怎麼不去啊?」

江之意在江嘉澤旁邊坐下,江嘉澤看了眼韓靜依,想起來她好像認識陸楠溪,「你是不是認識四班的陸楠溪?」

韓靜依側着坐在他書桌前的椅子上,「我認識啊,你要換目標了?」

江嘉澤:「我他媽從來就沒有過好吧。」

韓靜依:「大家傳你跟四班的班花談戀愛。」

江嘉澤嘆了口氣,「狗屁,沒有的事。」

「否認了?所以就是看上了陸楠溪?」韓靜依想了想,「雖然我對倪嫻那個人喜歡不起來,但陸楠溪我熟,你以後可以帶她來跟我們一起玩。」

江嘉澤:「……」

「我什麼時候說我喜歡她了?」

「陸楠溪是不是畫畫還挺厲害的?」

韓靜依:「今年元旦板報評比,四班不是第一名嗎?那就是陸楠溪畫的,對了,她元旦的時候還送了我一張她自己做的賀卡,特別好看,她寫的字比書法家還好看。」

江嘉澤:「那怎麼以前沒有聽你提起過這個人?」

韓靜依:「你也沒問啊,我朋友多著呢。」

江嘉澤:「那倪嫻呢?」

韓靜依頓了頓,「你不是跟她走的挺近的嗎?我跟她又不熟,再說了我又不喜歡她,我可不想在你面前說她壞話。」

江嘉澤嘆了口氣,「我有點瞎,認錯人了而已。」

韓靜依補充:「中午在食堂吃飯你們一起吃飯,人家有不懂的問題都來問你。」

江嘉澤糾正她,「吃飯就一次,還是因為李瑞把她拉過來的。」

李瑞一直喜歡倪嫻,只不過以前沒有機會接觸,正好藉著江嘉澤的關係,兩人就有機會接觸。

韓靜依一臉嫌棄的看着他,「我就不懂了,追你的女生也有比她好看的吧,你怎麼就偏偏跟她走的那麼近,煩人。」

江嘉澤:「我是看臉的人嗎?還有我跟她沒有走得很近。」

韓靜依:「好啊,你現在還站在她那邊幫她說話,我們十幾年的發小情比不上你認識那個綠茶半年的感情了嗎?」

江嘉澤:「你哪只耳朵聽到我幫她說話了?」

韓靜依:「你沒發現她只是在你面前裝模作樣嗎?裝的柔柔弱弱的,背地裏還自己造謠說你們在處對象,又虛榮又綠茶。」

江嘉澤沒再接話,靠着床漫無目的的看着天花板。

「我前幾天找陸楠溪了,找她幫倪嫻要回她的畫冊,但陸楠溪說那本畫冊是自己的。」

韓靜依:「那肯定是倪嫻騙你的,陸楠溪很會畫畫的。」

被烏雲遮住的太陽在下山前突然又冒了出來,柔和的陽光灑進地板上,江嘉澤無神的盯着地板,他心裏有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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