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琢如磨（八）
達米安有些生氣，因為這是塞西莉亞的擅自行動，並沒有知會他和他的母親。
這是很沒有道理的佔有慾，但是並不是源於小孩子的任性。達米安只是界限非常分明。一旦將對方化為自己的人，那麼達米安對於「自己人」就會有極強的掌控欲和保護欲。
達米安的確只是一個5歲出頭，嚴格來說並沒有6歲的小孩子，但是無論是出身還是生長環境，都註定了達米安不可能普通。
塔利亞是非常嚴厲的母親，但是有的時候對自己的小孩會有一些縱容——畢竟這個小孩子長得那麼像自己，又那麼像布魯斯·韋恩。達米安憑自己本事長成這個樣子，當然可以在某些時候享受母親的優待和縱容。
所以當達米安氣鼓鼓的對塔利亞說「我們不要去救她」的時候，塔利亞就真的選擇了對塞西莉亞的困境無動於衷，哪怕毫無疑問，塞西莉亞是她重要的合作夥伴。
當然，塔利亞並不是那種毫無原則寵溺自己小孩的家長，基於對在塞西莉亞現在處境的了解和掌握，塔利亞也不覺得塞西莉亞處境艱難到她需要去救一救的程度。
塔利亞甚至有些小心思，因而故意促成了這次塞西莉亞和布魯斯·韋恩命中注定的會面——就讓布魯斯那個傢伙尷尬死吧，面對他實打實卻年紀小小的長輩，這份尷尬，他值得。
不得不說，有些時候塔利亞也是看不慣布魯斯·韋恩那副試圖掌控一切的自大模樣，「她喜歡布魯斯·韋恩」和「很想看布魯斯·韋恩的笑話」的這兩件事並不衝突。
GCPD並不是一個清白乾凈的地方，但是也不能說GCPD裏面全都是壞人。至少現在，願意給塞西莉亞一條毯子披在身上，並且願意給她沖一杯速溶咖啡暖手的女警|察，算得上是塞西莉亞在哥譚這座城市目前見到的為數不多的好人了。
塞西莉亞手裏捧著一杯咖啡，身上披着毯子，卻並沒有好好的坐好。鑒於她還沒有成年，暫且沒有被當做是罪|犯對待，但是也不能排除她是九頭蛇未成年特工的可能性，所以目前她還不能離開。
至於九頭蛇這麼古老又神秘的組織到底是怎麼暴露的？他們白大褂上讓人san值狂掉的九頭蛇標誌還沒有普及到會被GCPD的普通警|察一眼看穿底細的地步，最多只是讓哥譚的警察們覺得他們是某個邪惡的宗教組織。
但是某位狂熱的九頭蛇成員在被警方拷住的時候還要高呼「九頭蛇萬歲」，出現了這種程度的邪惡組織，GCPD就是平時再尸位素餐，這會兒也要層層上報，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了。
這註定是個不平凡的夜晚，但是塞西莉亞出現在犯|罪現場，卻並沒被蝙蝠俠打成四分之三死，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也算是蝙蝠俠認定她不算是個很壞的人了。有了是蝙蝠俠的「半認證」，塞西莉亞姑且還在哥譚警署的特定區域享有一定的自由。
只要有人願意保|釋她，她很快就可以從這裏脫身。
塞西莉亞如果想離開，實際上是分分鐘的事情。不過現在她還留在這裏，是因為塞西莉亞沒有忘記和她一起被抓到九頭蛇和貓頭鷹的這座基地的傑森·陶德。
進入這裏是塞西莉亞自己選擇的冒險之旅，而那個試圖保護她的小少年是被無辜裹挾進來的。塞西莉亞其實也沒有很自大，始終拜託天光好好監視傑森·陶德那邊的情況。
她自己自保的手段層出不窮，傑森·陶德顯然只是一個有點兒小聰明又非常膽大的孩子。如果因為被抓到這裏的原因，傑森·陶德受到了什麼傷害，塞西莉亞這輩子都很難原諒自己了。
傑森·陶德的情況應該不會很糟糕。塞西莉亞知道，他們一進來，傑森·陶德這樣的小孩子就被弄暈了過去。只不過他們一昏過去，那些九頭蛇的人就隨意把幾個小孩子堆在了一起，甚至就連捆|綁和束縛都懶得弄一弄。
問題就出在這個「昏迷」上。
眾所周知，人是不會自己平白無故昏迷的，而這些可憐的孩子並不值得九頭蛇大費周章的動用什麼特殊手段，為了讓這些人類幼崽們保持安靜，九頭蛇的實驗人員乾脆就地取材，用了哥譚的一點兒本土產品。
稻草人的恐懼毒|氣，準確的說，其實只是稻草人的恐懼毒|氣的實驗廢料。稻草人想要升級自己的恐懼毒|氣，總是要有資金投入的，而他的實驗耗材大多數非常昂貴，為了迅速迴流資金，稻草人有自己的路子，可以讓自己的一些實驗廢品「變廢為寶」，快速折現。
勤儉持家稻草人，不知道給哥譚的夜晚增添了多少不確定性。畢竟就連他自己恐怕都沒有辦法準確判斷自己的試驗廢品會產生怎麼樣的後果。
就沖着這一點，就值得哥譚的義警們舉起正義的鐵拳，把他打成四分之三死。
雖然只是稻草人的恐懼毒|氣的廢品，雖然只有一小點兒，可是卻也足夠那些小孩子陷入昏迷了。
GCPD的警察們顯然也沒有想得那些「外來人」會如此喪心病狂。在哥譚雖然沒有「不對孩子出手」的舊約，但是為了哥譚底層的可持續性發展，哥譚的反派們雖然經常用小孩子去威脅蝙蝠俠，但是卻很少有真的對孩子出手的。
現在，那些吸入了稻草人恐懼毒|氣的廢棄試驗品的孩子們緊緊的閉着眼睛，互相依偎著，乍一看居然就像是睡著了。
塞西莉亞知道傑森·陶德不是睡着那麼簡單。在她一步一步靠近安置了更小的孩子的房間的時候，天光就已經將恐懼毒|氣的成分分析了一遍。
但是分析了成分沒有用，天光還沒有來得及導入這個世界的化學成分庫和醫學資料庫，挨個檢索和實驗也不是做不到，只是卻會拖慢進程。
這個時候，天光和賈維斯就像是心有靈犀一般，一個系統和一個人工智能，就在這種危急的情況下接上了線。
如果此刻在這裏的是賈維斯，他大概需要半個小時完成個體檢驗、氣體分析和解毒劑配置的過程。這樣的運算效率已經非常驚人，而天光和賈維斯強強聯合，生生就將這時間縮短成了5分鐘。
天光是在GCPD上報九頭蛇出沒的消息之後就收到賈維斯的傳訊的。托尼·斯塔克在賈維斯的底層代碼中搭載了一種程序，無時不刻都在抓取關鍵信息。而「九頭蛇」這個詞，無疑讓托尼·斯塔克和他的賈維斯都認真嚴肅了起來。
5分鐘和半個小時，對於孩子們來說，可能是生與死的差別。
如果賈維斯只是一個被人創造出來的擁有強大計算內核的智能產物，他不會做多餘的事情。然而天光之所以會在無數對她來說是地位面的科技產物之中一眼看到賈維斯，正是因為賈維斯有了情感，並且正在學習自我思考。
事急從權，賈維斯在第一時間就聯絡了天光。
這是真正意義上，賈維斯第一次在沒有托尼·斯塔克清晰或者模糊的指令的情況下，自主做出的決定。
賈維斯並不是托尼·斯塔克的附屬產物，至少在他萌生出思想的那一刻，他就不完全是了。
「生命，我的立場是生命」賈維斯在懂得思考之後，就清晰的明白了自己的底線和立場。托尼·斯塔克將賈維斯當做自己的家人和精神寄託，而絕對不僅僅是一個趁手的工具，所以哪怕他知道了賈維斯的選擇，也只會覺得很欣慰而已。
美國神盾局的網絡，托尼·斯塔克都能夠如入無人之境，更何況GCPD的一個小小內部網站。在賈維斯提示以後，托尼·斯塔克單單靠着手機就入侵了GCPD的內部通訊,獲取了事件的全部資料，掌握了這一場發生在哥譚地下的惡□□件的第一手資料。
有的時候，就連賈維斯都忍不住懷疑他家先生是不是真的正經不過三秒鐘。在這種九頭蛇死灰復燃、氣氛驟然緊張的時刻，托尼·斯塔克不顧他的富豪形象，在他的萬平豪宅之中笑出了雞叫。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真的不敢相信哈哈哈哈哈哈哈，賈維斯你說這是真的么。」托尼·斯塔克一口紅酒噴在自己的胸口，昂貴的銀灰色絲綢手工襯衫被毀於一旦，一點兒挽救的餘地都沒有。
托尼·斯塔克一點兒都不在意他的襯衫：「這是什麼鬼笑話，賈維斯，等這件事情過去之後，我要舉辦一場宴會，特邀一下布魯斯·韋恩先生和他的那位小姑奶奶。我的老天啊，確定是小姑奶奶么？」
托尼·斯塔克這個時候還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和離奇性，不然的話，按照他的性格，塞西莉亞的出現無疑是對他一直信奉的科學的殘酷挑釁。
不，這樣說也不確切，或者應該說，塞西莉亞的出現真的非常科學，充分驗證了時間和空間躍遷的可能性，側面或直接證實了四維空間的存在，只是顛覆了托尼·斯塔克之前的認知而已。
科學的進步就是要一次次的打破原有的認知才對，如果清楚塞西莉亞真正的來歷，托尼·斯塔克說不定要直接泡在實驗室里，順帶直接將現在的科技往前推進一大步。
可惜的是，塞西莉亞·韋恩的個人信息的確在GCPD有了存檔,不過關於她和布魯斯·韋恩的關係，卻屬於神盾局也只能隱約窺見些許的範疇了。
實話說，神盾局對塞西莉亞·韋恩的了解程度，可能還真的趕不上托尼·斯塔克的人工智能。然而賈維斯是非常紳士的智能管家，身上帶着與斯塔克家的老管家埃德溫·賈維斯一脈相承的優雅和溫潤，心中的道德底線也非常分明，絕對不會隨意泄露他人隱|私。
托尼·斯塔克也不是要對一個小女孩刨根問底，就是神盾局探索到的那一點兒塞西莉亞身份的邊角，也足夠讓托尼·斯塔克嘲笑布魯斯·韋恩的了。
托尼·斯塔克在神盾局的後台給自己留了一個後門，他發誓自己其實只是想要之後偶爾查一些東西會方便一些，絕對沒有想到能平白撿了這麼大的一個樂子。
托尼·斯塔克和布魯斯·韋恩不算是積怨已久，再確切一點說，兩個人之前在名利場上雖然有過幾面之緣，但是的確僅限於「點頭之交」，表面上還能維持着商人的矜持與客套，私底下的確不怎麼熟。
他們兩個杠上的原因，歸根結底其實是布魯斯·韋恩曾經搶過托尼·斯塔克一塊地皮。
一般情況下，托尼·斯塔克即使是紐約首富，也沒有自大到覺得自己可以毫無競爭者的拿下任何一塊看中的地皮，更不會因為這點兒競爭關係就和人杠上。
生意場上的你來我往是平常的事，布魯斯·韋恩和托尼·斯塔克這樣鼎鼎有名的花花公子看似是用心搞美女、用腳做生意，但是實際上，無論是托尼·斯塔克作為鋼鐵俠的剛剛起步的事業，還是布魯斯·韋恩數十年如一日的作為蝙蝠俠的夜晚生活，都是需要大量的資金支撐的。
在做生意這件事上，托尼·斯塔克和布魯斯·韋恩都是認真的不假，但是生意場上只有永恆的利益，並沒有永恆的敵人。
如果托尼·斯塔克只是在競標的時候棋差一招，和一塊自己甚至還沒有想好用處的地皮失之交臂，他倒是也不至於對布魯斯·韋恩耿耿於懷到現在。
可是誰讓那是他宣佈成為鋼鐵俠的第二天呢？誰又讓偏偏就是在那一天，決定開啟自己新的人生，成為超級英雄保護別人的托尼·斯塔克在搜集全世界的超級英雄的資料的時候，驟然得知哥譚的那位和他人設高度相似的布魯西寶貝兒居然也有個「夜晚的神秘小身份」呢？
布魯斯·韋恩已經當了十年的蝙蝠俠，卻一直沒有被人揭穿身份。然而當托尼·斯塔克要認真探查些什麼的時候，他總是能夠挖掘出一些別人發現不了的秘密。
網絡世界裏沒有絕對的秘密，至少托尼·斯塔克就向其他人證明了這一點。
說白了，托尼·斯塔克平時喜歡用神盾局的資料庫，並不是因為神盾局的資料庫有多強大，裏面有多少托尼·斯塔克不知道的秘密，而是托尼·斯塔克覺得神盾局的資料庫「湊合能用」，他偶爾就會用神盾局的消息網絡湊合一下，多數情況下不是他「搜集不到」，而僅僅只是想要偷個懶而已。
神盾局局長每天都在懷疑托尼·斯塔克竊取他們機密，多少帶點兒「男朋友長得非常離奇，卻總懷疑別人要搶走他」的那味兒了。
神盾局：你禮貌么？！你怎麼敢的啊！
無論怎樣，蝙蝠俠是已經在哥譚活動了十幾年的超級英雄，而鋼鐵俠雖然在紐約，乃至全世界掀起一場軒然大波，可是如果超級英雄也要論資排輩的話，恐怕鋼鐵俠還得叫蝙蝠俠一聲「前輩」。
被人搶了生意和發現布魯斯·韋恩的真實身份這兩件事一疊加，托尼·斯塔克不得不承認，自己對布魯斯·韋恩生出了一點兒微妙的心理。
托尼·斯塔克，糖糖（劃掉）堂堂鋼鐵俠，倒也不至於氣量狹窄到要因此對布魯斯·韋恩不利，可是看笑話這件事，他樂此不疲。
托尼·斯塔克其實也並不是非常不靠譜的大人，他沒有忘記此刻還有一些可憐的孩子中了稻草人的恐懼毒|氣，需要賈維斯幫忙分析成分、製作解藥。
之所以他能笑得這樣放肆，還有閒情逸緻去看布魯斯·韋恩的笑話，是因為賈維斯——他忠誠的智能管家在戰戰兢兢的辛苦工作。
天光和賈維斯的配合非常順利。有了賈維斯的幫助，分析這種毒氣的成分並且製作相應的解藥對於天光來說，就驟然從閉卷裸|考變成了開卷考試。
和預測的一樣，在托尼·斯塔克臉上的笑意還沒有褪去之前，賈維斯和天光就已經初步擬定了解毒的藥方。
蝙蝠俠已經打定主意去GCPD撈人……不，是用布魯斯·韋恩這個身份保|釋塞西莉亞·韋恩了。
在哥譚，韋恩這個姓還是很好用的，按照他和戈登局長的交情，要保釋塞西莉亞也不是什麼難事。
可憐的事韋恩老爺今晚可是有的忙。布魯斯·韋恩先是急匆匆的換掉了那一身粉紅色的披風和鎧甲，押送九頭蛇和貓頭鷹法庭的人到特殊的監獄，最後還要急匆匆的換好衣服。馬不停蹄的去GCPD解救塞西利亞。
在布魯斯·韋恩的腳還沒有踏進GCPD之前，他卻驟然得知了另一個讓他驚怒的消息，他沒有想得到，這些九頭蛇居然對孩子都如此的喪心病狂，要知道恐懼毒|氣說不準是會死人的，大人都不一定能扛過去，更何況那些小孩子。
。這種行為無疑加深了蝙蝠俠的憤怒，布魯斯·韋恩咬了咬牙，下頜呈現出了刀鋒一般的銳利線條，原本開往CCTV的豪車方向一轉，消失在哥譚的黑夜裏。
時間緊急，人命相關。雖然暫時無法追蹤到誰給他發的這個配方，科室關係到十幾個孩子的生命，布魯斯·韋恩明白，無論如何，他先按照這個配方弄出來解毒藥劑才是正經事。
至於驗證真偽，布魯斯·韋恩相信，羅賓會搞定那些，就像他們之前合作過的許多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