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唐浩
炎黃國，光州市第一人民醫院，ICU病房。
唐浩看着病房上奄奄一息、插著管子、靠呼吸機續命的母親，眼神擔憂、焦急以及深深的絕望。
在他的手裏有一疊厚厚的住院清單，上面記錄着母親住院期間所花費的診金。
五萬！
住院一天，母親的醫療費就達到了五萬。
如今母親住院十天，所有費用加起來已經接近一百萬，唐浩費盡心思，不但把家裏的房子賣了、把所有值錢的東西抵押了，還搞了各種眾籌，結果錢還是不夠，還缺了三十萬。
如此巨大的花銷，把唐浩壓得喘不過氣來，心情沉重。
站在唐浩旁邊的還有一個醫生和一個護士。
「唐先生，如果你再不交錢的話，我們就要停掉令堂的各種醫療設備了。」護士說道。
「醫生，我媽能醒過來嗎？」唐浩問道。
「任何植物人患者都會有蘇醒的可能性，但可能性是多少不好說，你媽病情比較嚴重，現在都沒有蘇醒的跡象，如果你堅持治療下去的話，她有可能會醒過來。」
醫生搖搖頭，說道：「不過，你也要做好人財兩空的心理準備。」
他這話的意思很明顯，就算你花了錢，病人也未必能醒過來，有可能會病情加重死亡。
「治！」
唐浩攥緊拳頭，眼神堅定，說道：「哪怕是傾家蕩產，哪怕是把我的腎賣了，只要我媽還有蘇醒的可能性，那就一定要治！」
「那治療費的問題？」護士小聲問道。
剛還豪言壯語的唐浩馬上慫了：「你稍等一下，我馬上就去籌錢。」
他跟醫生聊了一會，得知具體的金額之後，深吸一口氣，調整心情，走出病房。
母親患病，他已經用光了家裏所有積蓄，如果要籌錢的話，那就只有一個方法，求他老婆和岳父岳母。
就在此時，唐浩手機震動，來電提醒：母老虎，這是他岳母的電話。
唐浩接通電話，手機立即傳出一個尖酸刻薄的女人聲音，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臭罵：「唐浩，你什麼意思？家裏的活都沒幹完，你竟然跑回家？別忘記了你的贅婿身份，既然你已經做了上門女婿，那你就是我們師家的人，現在我們師家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有很重要的親戚和客人要來，你卻跑回家去和你母親相依為命？」
「唐浩，你心裏還有沒有我們師家？你知不知道，我的歡歡已經十天沒有洗澡了？」
唐浩聞言，心頭無名火起，說道：「媽，我媽住院了，昏迷不醒，我爸去世了，她就只有我一個兒子，我不照顧她誰照顧她？再說了，歡歡只是一頭狗，我不在，保姆也可以幫它洗澡，您是覺得我媽的命比一頭狗還不值錢嗎？」
「好啊，唐浩，你翅膀硬了是吧，敢這樣和我說話？你媽命賤，怎麼可能比得上我們家歡歡，歡歡可是一頭名犬，別說你媽，就是你都比不過我們家歡歡！」
「識相點，趕緊給我滾回來，否則，你這輩子也別想回來了！」
電話里的那個女人格外憤怒，語氣之中充滿鄙夷、不屑以及深深的諷刺和鄙視。
很明顯，她並不喜歡唐浩這個贅婿。
「好啦，媽，我來說。」
電話里傳來了另外一個女人溫柔的聲音，「唐浩，現在家裏確實有很重要的客人要來，你趕緊回來吧。」
這聲音溫柔似水，清脆動聽，光是聽這聲音就知道對方是一個溫柔可人的女人。
唐浩一下子就聽出來了，這是他老婆師凝心的聲音，他深吸一口氣，說道：「我媽病重，我想跟你借點錢。」
電話那頭沉默了十秒鐘，還傳來了走路的聲音，顯然是師凝心走到了沒有人的地方，最後才輕聲開口：「多少？」
「一百萬。」
唐浩跟醫生聊過，醫生明確說明，除卻要交三十萬欠款之後，他還要交七十多萬，才能確保他母親能活起碼兩個月。
電話那頭更加沉默了。
唐浩也沉默，心情忐忑地等待下文。
一百萬，對於師凝心一家來說，不算是天文數字，但也不是一筆小數目，讓師凝心拿一百萬出來，確實很難為她。
大約十五秒鐘后，師凝心聲音傳了出來，用一種命令的語氣說道：「你先回家，今晚我們再討論。」
言下之意，可以商量，未必能答應。
但對唐浩來說，這就是希望！
「好的，老婆，只要你幫我這一次，以後我一定做牛做馬地報答你！」唐浩點頭道。
電話那頭聲音冷了下來，「閉嘴，你不配叫我這個稱呼，趕緊給我回來，否則，借錢的事，沒得商量。」
話畢，她直接掛斷電話。
唐浩眼裏的狂喜之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看。
他和師凝心雖然是夫妻，但從結婚到現在，師凝心對他的態度一直都不友善，甚至，她壓根不給唐浩碰她，平日裏對唐浩更是各種貶低、鄙夷、諷刺，反正就是十分看不起入贅進來吃軟飯的唐浩。
唐浩咬咬牙，為了能救自己的母親，他忍了。
所以，他立即走出醫院，準備打車回家。
如今唐家的房子已經賣了，所謂的家就是他入贅的師家。
今天師家來了親戚、客人，那就意味着等待唐浩的將會是七大姑、八大婆的責難、諷刺以及白眼。
唐浩已經飽嘗兩年，每次家裏來客人的時候，他都會特別難堪，會成為所有人嘲笑、諷刺、鄙視的對象。
說實話，唐浩根本不想回去，但為了能借到錢救母親，又必須回去。
然而，就在唐浩走出醫院門口的時候，忽然間，一輛橫衝直撞的大貨車閃電般闖紅燈，一路撞毀了好幾輛小車，瘋了似的朝唐浩衝來。
砰~
唐浩來不及躲閃，被撞飛出去五米，七竅流血，摔在地上。
在落地后，他嘴裏噴出一口鮮血，眼睛瞪得大大的，意識逐漸模糊。
此時此刻，唐浩只有一個很強烈的念頭。
要死了嗎？
我死了，我媽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