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79章

第79章 第79章

崔夫人聽小翠說沈漪漪不對時,心猛然一沉,趕緊扔下手中的葯篾與秦嬤嬤趕到沈漪漪的院子裏。

「桓玉,桓玉,快去找大夫啊,桓玉!」崔夫人急得滿頭大汗。

周晗手忙腳亂,從床邊起來道:「夫人,我,我去請大夫……」

他話還沒說,崔桓玉就扭頭走了出去。

周晗看着床上臉色蒼白昏迷不醒的沈漪漪,喃喃道:「我也不知怎麼會變成這樣。」

崔夫人先給沈漪漪暫時扎了幾個穴位,隨即面帶慍怒地質問周晗,「你和漪漪究竟說了什麼,竟惹得她動了胎氣?」

周晗羞愧道:「夫人,我當真不是有意的!我就是告訴漪漪,最近前線主將死了,戰事吃緊,我怕胡人打進來,就,就勸她多屯些米糧!」

「漪漪聽了這句話就不對了,她問我是哪個主將死了,我說、我說是行軍總管死了,好像是今上的什麼侄兒,被那個叫延力的突厥人一刀捅死……」

崔夫人只覺眼前一黑,幸好秦嬤嬤扶著才沒摔倒。

她與崔桓玉其實早就知道魏玹死了,崔桓玉每個月都有看邸報的習慣,一個月之前邸報上寫的清清楚楚,主將魏玹與副將陳穆中了突厥大將延力奸計,死在了汾水之中,至今屍骨無存。

即便如此延力也沒討到好,不光主力部隊重挫,還被魏玹砍掉了一條胳膊,身受重傷。

因失血過多,昏迷數日,突厥大軍不得不繼續北撤汾水十餘里,與我軍形成對峙局面。

聖人得知此事後大慟,以致舊病複發接連十幾日罷朝,如今朝中都是齊王與幾位閣老做主主事。

新的援軍正朝着幽州出發,幽州之困,邊疆之險究竟能不能解決,此事誰也不知。

崔夫人與崔桓玉得知消息之後就嚴禁下人在府中理論此事,再加上沈漪漪月份大了之後不常出門,是以能順利瞞到今日。

兩人卻怎麼也想不到,這件事會從周晗的嘴巴里說出,被她聽去。

周晗不知內情,此時正坐在窗邊自責萬分,痛苦不已。

倘若沈漪漪真出事,他怕是能給她賠命。

幸好大夫來給沈漪漪把脈之後說並無大恙,只是急火攻心,吃上幾貼葯便能好了,幾人這才由憂轉喜。

沈漪漪醒了。

抬頭一看,周晗,崔夫人,崔桓玉,小翠,排成一排在床邊站着,俱是滿臉擔憂。

「你們這是怎麼了?」她撐著要坐起來,崔夫人忙去扶她,「你起來做什麼,再躺着歇一會兒。」

對兒子使了個眼色,崔桓玉會意,將周晗拉了下去。

出門之後,周晗趕緊問崔桓玉,「桓玉,你能不能告訴我,到底是我哪句話說錯了?」

崔桓玉看着周晗焦急、擔憂不似作偽的臉龐,默了片刻沉聲道:「前線將士,有一位她的朋友。」

至於其他的,他不便多說。

周晗雖心中仍有疑惑,但事涉沈漪漪的私隱,她若不願說,他總不能強求逼問,是以並未多言,告辭離去。

屋裏,崔夫人小心翼翼地問:「漪漪,你知道齊王世子……的事情了?」

「我知道,」沈漪漪躺在大迎枕上,臉色蒼白,語氣卻極為平靜和緩,「周二哥說,他死了,戰死了。」

不管怎麼說,那畢竟是孩子的父親,不管兩人中間因發生了什麼決裂,可是崔夫人看得出來,沈漪漪是曾真心想要嫁給那齊王世子。

而那齊王世子,放着好好門當戶對的世家貴女不娶,不惜編造一個身份也要明媒正娶漪漪為妻,或許他對漪漪也同樣是用情至深。

他本可以繼續強求,因他有權有勢,莫說想要一個漪漪,便是娶十個八個的侍妾又有誰敢去指摘?可他最終卻還是給了漪漪自由,漪漪的腹中,甚至還懷着他的骨肉。

崔夫人心疼地道:「漪漪,你若實在難受,便哭出來,不要憋在心裏,我們都是一家人……」

「我真的沒事,姨母,」沈漪漪微微笑了笑,「他既然是一個將軍,因保家衛國而戰死沙場便是他最大的榮耀。」

「更何況,如今我早就與他沒了干係,他是死是活,與我何干?便是朝廷撫恤,我也分不到半分,操那麼多閑心做什麼?我眼下,只想着如何能把腹中的孩兒安心生下來。」

「好好好,你能這樣想,我就放心了。」崔夫人鬆了口氣。

「姨母和表哥都不用為我擔心,興許是吃過了葯,我有些疲倦,想歇一歇。」沈漪漪又道。

崔夫人與崔桓玉便離開了。

臨走之前,崔桓玉回頭看了一眼沈漪漪。

沈漪漪躺在床上,已經閉上了眼睛,睡顏蒼白而平和。

等關門聲響起之後,她才緩緩睜開雙眼。

掀開錦被下了床,走到梳妝台旁,用鑰匙打開梳妝奩,從中取出一隻黑漆鴛鴦紋的小匣子。

匣子沒有上鎖,只有暗扣,打開之後,裏面靜靜地躺着一隻嬰兒所佩戴的長命玉鎖。

玉鎖正面刻着祥雲松鶴的吉祥圖案,背面則用他的字跡刻着八個字「莫失莫忘,仙壽恆昌」。

怪不得她有身孕前一直有醫師給她請平安脈,有了身孕之後那醫師卻再也沒見過。

怪不得有了身孕之後他那樣重欲之人竟只碰過她一次,不是不想碰,而是不能碰。

他果然早就知道她已懷有身孕。

卻還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表現得一無所知!

只有她一個人像個傻子一樣每天胡思亂想!

魏雲卿,你將我算計我至此,竟還妄想讓我記你一輩子,做你的春秋大夢!你就是死了我也絕不會憐憫你半分!

沈漪漪抓起那塊玉鎖便狠狠砸到了地上。

此後幾日,沈漪漪表現的異常平靜,每天該做什麼就做什麼,照樣逗貓畫畫安心睡覺。

只不過她這個樣子,崔夫人與崔桓玉反而更加擔心。

蘇州的三月,江南水鄉,千里鶯啼綠映紅,春意愈濃。

轉眼又是一年。

半個月後朝廷新傳邸報,聖人派往幽州的援軍在一個月前便順利到達,幽州城之圍已解,兩軍對壘各有輸贏,不再是突厥的敵軍繼續攻佔上風。

噩耗便是西州的陳烈將軍病逝,不過陳烈將軍的幾位手下各各驍勇善戰,並未讓突厥人掌握先機,反而藉此大振玄甲軍士氣,局勢扭轉,將延力的西路軍打退到了關外,並在薛丞將軍、陳烈將軍的心腹愛將秦將軍的帶領下向著幽州城的出發,與我朝的東路軍勠力共同擊退突厥騎兵。

想必很快便能聽到邊關傳來的好消息。

聖人身體將養好之後重新開始上朝處理政事,看來身體並無大恙。

但聖人畢竟年事已高,如今太子眼看被廢,朝中儲君不立,外敵入侵之困即將解決,眾臣們難免開始打自己的小九九,在心中遴選下一任太子的人選。

可是,選哪一個好呢?

聖人一共五子,除去早夭的大皇子,太子與景王,如今還剩下兩位皇子。

按照長幼次序,理應繼位儲君的應是四皇子,但四皇子十二歲那年從馬上跌下來之後就患上了腿疾,恐難堪大任。

五皇子雖沒缺胳膊少腿,然自小患有血虛之症,太醫曾說這恐非長壽之相,是以聖人對兩個小兒子平日都十分寬和,因從未有過讓他們繼位的念頭和打算。

且不管儲君之事聖人如何權衡,進了三月中旬后沈漪漪也到了快要生產的日子。

孕晚期的她大腹便便,每走幾步都要人來攙扶,夜裏總睡不好,翻來覆去,心口猶如火燒一般難耐。

小翠在外面守着她,給她端茶遞水,時刻關注着她的身體變化,一直伺候她到睡着為止。

這夜沈漪漪好不容易睡着,卻做了個光怪陸離的夢。

夢中她剛入齊王府沒多久便被三郎君魏璉強行佔為己有奪去清白,後來魏璉抬她做了妾,宋淑儀入門之後時常苛待她,開始時魏璉還會為她做主,後來魏璉漸漸有了新歡,將她拋之腦後。

倘若在外頭一有不如意,回來便會拿着鞭子抽打她,抽得她無論如何哭泣求饒都不肯放過,第二日從床上都爬不起來。

她過得如此凄慘又失了寵愛,同為女子的宋淑儀不僅沒有半點同情之心,反而變本加厲地與魏璉一道凌.辱她,那三年的時間她過得簡直是生不如死。

後來景王謀反,太子死在景王手中,景王之亂被聖人鎮壓,聖人將景王廢黜,立了齊王為皇太弟。

聖人過世后,齊王登基,將長子封為太子,次子、么兒相繼封為陳王、蜀王。

一次家宴,她在蜀王府中見到了多年不見的太子魏玹,為了活命,也為了報仇,她破釜沉舟冒死勾.引了太子。

當晚太子便在蜀王府中臨幸了她,此後數月,他時常會打着探望幼弟的借口來蜀王府中與她私會。

他整個人都冷冰冰的,話也很少,每次來尋她都是做那種事,只有在床上才像完全變了個人。

他喜歡她的身子,喜歡她的臉蛋兒,並且從不會為此刻意掩飾。

他不喜歡別的男人碰她,即使是傳話的小廝碰她一下,改日來他都會給她臉色瞧。

他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她不敢忤逆,倘若他發起脾氣,她只能默默地承受和流淚。

可他從不打她,更不會趁著床事折辱欺負她,有時還會給她捎帶宮中的珍饈美味,或是珠寶首飾。

她知道他的臉是冷的,心和身子卻是熱的。

她故意讓魏璉發現她與太子私會之事,魏璉抽打她,再被他撞見,她想離開魏璉,卻沒想到他竟為她將魏璉殺了滅口!

他將她帶入宮中,為她編造新的身份,給她絕無僅有的寵愛與殊榮,即使她沒有子嗣,沒有娘家的助力……

清晨,小翠正在碧紗櫥里睡得昏昏沉沉,忽聽耳旁傳來一陣痛苦的呻.吟聲。

三月十八這一日,沈漪漪發動了。

崔桓玉從門外衝進來,一面命人去請產婆和穩婆,一面將坐倒在地上的沈漪漪托著后腰抱了起來。

崔夫人來不及梳洗便匆忙趕來,讓小翠趕緊出去端熱水、熬參湯。

不到兩刻鐘的功夫,產婆與穩婆竟被人給請過來了。

崔夫人看着院子裏陌生的一男一女,驚愕道:「你們二人是誰?誰要你們進來?!」

女子說道:「夫人莫急,我們是漪漪姑娘的朋友。」

那男人眉頭緊皺,腰間還別着刀,臉上更是滿是焦急之色,好像他才是這孩子的父親似的。

別的不說,這產婆與穩婆正是一個月前崔夫人為沈漪漪選好的,此時此刻性命攸關也來不及分辨,崔夫人趕緊要這兩人去花廳歇息。

誰知這兩人卻不肯走,非要在院子裏等著沈漪漪把孩子生下來。

崔夫人無奈,只能客套了幾下后便鑽進了屋中去照顧沈漪漪。

沒過一會兒哀嚎聲傳到隔壁的宅子裏,周晗料到沈漪漪生產,一瘸一拐地就從家中跑過來,一見到院子裏陌生的又高又壯的男人卻是唬了一跳。

這男人,怎麼看着這麼像上次無緣無故就把他綁起來打了一頓的那個?

對上周晗驚恐的目光,紀乾狠狠瞪了周晗一眼,上前拎起周晗的衣領就道:「姓周的,這孩子又不是你的,你來湊什麼熱鬧,還不快滾回去!」

丹雲上前攔住紀乾,「你做什麼,快放手,別把人家給傷著了!」

給紀乾使了好幾個眼色,紀乾猛地甩開周晗,還不忘罵一句道:「沒用的蠢書生!」就你也配娶她,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貨色!

「你……你怎能平白罵人!」周晗不擅罵人,梗著脖子臉漲得通紅。

紀乾更氣了,越看越覺得沈漪漪眼睛是瞎了,丹雲氣得在他身上踢了一腳,壓低聲音道:「我告訴你紀乾,惹出的麻煩你自己填,叫姑娘知了肯定得挨罵!」

紀乾身上的氣焰果然就蔫了許多,心想那豈止是挨罵,這女人把主子的臉砸破相的時候都有,摸摸自己的臉,他又瞪了眼周晗,倒是沒再說什麼過分的了。

兩人這廂在院子裏大眼瞪小眼,從清晨一直挨到太陽落山,那廂生了整整半日的沈漪漪還沒把孩子生下來,屋裏的哭喊聲反而越來越小了,隱約傳來幾聲帶着哭腔的「表哥」。

崔桓玉神色一變,不聽勸阻秦嬤嬤的直接闖了進去。

「你進來做什麼!」崔夫人喊道。

崔桓玉徑直奔到床前,榻上滿身汗水虛弱無比的沈漪漪慢慢睜開雙眼,腰腹齊痛,簡直錐心刺骨,可她已經實在沒了力氣再叫喊。

看到崔桓玉時那雙盈盈杏眼再也忍不住,委屈又害怕地落下淚來,「表哥,我,我沒有力氣了,我好害怕,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崔桓玉俯身在她面前,為她輕輕擦去面上的汗水,握緊她的手道:「漪漪,堅持住,我相信你,你定不會有事!」

「表哥,是我對不住你,是我負了你,這輩子我欠你的只能來世再還了……」

沈漪漪把手中濕透的玉鎖放到崔桓玉手中,交代好遺言,「如果我,我死了,表哥,替我照顧好孩子……」

「你不會死的!」崔桓玉紅着眼喝斷她的話,他滿臉痛苦地道:「你不會死,漪漪,不要說傻話,你不是還要讓我喝你與周二哥的喜酒,你不可以食言……」

「夫人,生孩子就是女人的一道鬼門關,你莫怕,咱們一定能幫你生下來!」穩婆與產婆同時喊道。

崔夫人命秦嬤嬤趕緊再去熬碗參湯,產婆與穩婆一個幫忙掐著沈漪漪的人中,一個幫忙穩定沈漪漪的身形揉她的腹部。

屋裏進進出出,院外的幾人也急得都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卻又都困得眼睛都熬出了紅血絲都不肯離開院子半步,就在屋外巋然不動地守着。

丹雲拿出懷裏剛求過的平安符捧在掌心道:「上天保佑,佛祖保佑,姑娘是好人,求求佛祖讓她把孩子順利生下來,咱們世子有后,總算是能瞑目了……」

說到此處情不自禁流下淚來,就連這般鐵骨錚錚的紀乾都紅了眼睛。

又過了一夜,直到雞鳴時分,屋裏突然傳來一聲嬰兒嘹亮的嚎叫,產婆歡喜地喊道:「生了,生了,是位模樣俊俏的小娘子!」

孩子洗三的這日,沈漪漪身子已好了許多,從床上躺着改能靠着枕頭坐了。

崔夫人逗弄著懷裏小女娃,笑着問她要不要給孩子取個名字。

沈漪漪看着孩子,微微動了動。

崔夫人會意,連忙把孩子還給她。

孩子一見到母親笑,頓時也跟着咧嘴笑了。

不知是不是她這親娘眼裏出西施,小女娃一雙鳳眼漆黑見底,鼻子也秀挺,臉蛋又白又嫩,長大了活脫脫是個大美人。

沈漪漪捏了捏女兒的小鼻子,柔聲說:「就叫安安罷,平平安安,我別無所求,只願她這一生都平平安安。」

「至於大名,表哥學問高,就讓表哥幫忙取一個罷。」

這幾日周晗不方便上門,但一天能讓人來崔府打聽個五六回,崔夫人怕累著沈漪漪,讓她抱了會兒就把安安放回了搖床里,輕聲問:「漪漪,你與周家二郎……」

周晗知根知底,兩人也算從--------------/依一y華/小一起長大,品性方面她並不擔心。

從她回到蘇州開始,不知已有多少人在她背後指指點點,她不在乎,可現在有了女兒,就不得不一心為女兒打算。

女兒沒有父親,要面臨多少的閑言碎語,她曾親身體會過。

表哥從小沒了父親,吃了多少苦,她也都親眼見過。

這幾天,她已經想了很多。

沈漪漪看着搖床中女兒,那把小巧精緻的玉鎖更襯得女兒臉蛋兒圓潤恬靜,沉默了片刻低聲道:「尋個好日子,兩家人一起吃個飯吧。」

安安的百日宴,沒叫多少人,只請了平日裏關心十分親厚的幾人。

中午的宴席散后,晚上崔、周兩家人又坐在一處喝了酒,商議沈漪漪與周晗的婚事。

婚期定在半個月之後的七月初二。

周晗本想大操大辦一下,他不想委屈漪漪,也想以此告訴街坊鄰居漪漪不是被人拋棄沒人要的姑娘。

但沈漪漪不想見太多人,也懶得去應付看客們異樣的目光與追問,最終商議后就定了兩桌酒席,一家崔家人,一家周家人。

另又偶然聽說前線的陳穆將軍死裏逃生后與薛、秦二位將軍帶領着玄甲軍兩軍會師,並親自前往回紇說服回紇可汗按兵不動,再令人離間突厥的歸仁可汗與此次帶兵的將軍延力,眼看後院就要起大火,延力只能灰溜溜地撤軍再度退回了陰山以南,邊疆之困徹底解決。

……

成婚前一夜,沈漪漪睡不着,在床上翻來覆去。

成婚當日,一大早小翠與崔夫人請來的兩名全福人給她換衣、梳妝打扮。

全福人誠心誠意地誇讚道:「娘子生得可真是漂亮,只怕這小小蘇州城十里八鄉都找不出這般美若天仙的娘子來,這周家的郎君可真是有福啦!」

鏡中的女子褪去了青澀,歲月的沉澱與生產的苦難並未讓她變得滄桑,反而增添了幾分為人母的溫柔與成熟嫵媚。

她,要嫁人了。

安安,也要有父親了。

她微微一笑,扶了扶鬢邊華美精緻的纏絲點翠金步搖,帶上遮面的青緞團扇,被眾人簇擁著走出了崔府,跨過周府的火盆。

「一拜天地!」

「二拜舅姑!」

「夫妻」

「對拜」二字剛要脫口而出,贊者忽覺頭上被人重重敲了一計,「哎呦」一聲就從地上栽倒了下去,驚得周圍人一時是面面相覷,呆若木雞。

贊者捂著頭氣咻咻地從地上爬起來,手中的施禮的金桿指向門口,怒道:「那個不長眼的東西敢在周府……」

伴隨着一陣整齊且鏗鏘有力的腳步聲,周府掛滿紅綾的大門后瞬間便包圍了一眾身着玄甲面無表情的官兵。

官兵們甚至開始驅趕了門口看熱鬧的路人與街坊鄰居,成排地衝進了周府在高堂面前極有氣勢的面對面排成兩排。

一人氣宇軒昂,龍行虎步,自兩排軍士中大步走來。

沈漪漪轉過身去,團扇從手中掉了下去。

「你……你不是死了嗎?」

她看着眼前黑了許多,也消瘦了許多的男人,顫聲道:「你來做什麼?」

「搶婚。」

趁著眾人都沒反應過來,魏玹抬手掀了她頭上的鳳冠,將她一把扛到肩上,抬腳就往大門疾步走去。

「新婦子被搶了?!」

等眾人一個個都反應過來的時候,沈漪漪早就了沒人影。

作者有話說:

上一章的突厥借兵我寫的是吐蕃,今天一想吐蕃在西藏,突厥想借兵有點遠,汗,所以就改成了北邊的鄰居回紇。

今天有周末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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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婢難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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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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