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敵人的弱點

「計劃？」

蘇恆聽到建木靈根的回答，顯得有些懵懂。

他才剛來，還不知道森林當中發生了什麼事情，此時的思緒還停留在不久之前和丑角所經歷的戰爭上。

「山海遺族之間舉行了一個小小的會議，商討了如何對付那些入侵者的辦法。」建木靈根雖然沒有親自抵達現場，但森林中的每一片花草樹木都是建木靈根的眼睛，因此會議上所經歷的內容都完整的反饋到了她的意識當中。

此時建木靈根和蘇恆複述了一遍。

「嘶，果然這些老梆子們也不是簡單的貨色啊。」

蘇恆感嘆道。

山海遺族並非是莽夫，而是會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盡自己所能的利用森林當中的優勢。

當然，在蘇恆眼裏看來這個計劃能否成功概率依舊不是很大，不過只要懂得動腦子，總歸是一件好事情。

「不過，為什麼事情都發展到這一步了，你還是不肯親自去見見那些卷屬們呢？」蘇恆問道。

在他的印象里。

建木靈根應該還是比較在意這片森林當中的山海遺族的。

否則的話，也不會在剛剛從山海靈境中離開后，便出現在戰場上，將山海遺族中兩個資質不錯的小輩拯救下來。

「我只是有點社恐罷了。」

建木靈根無辜的說道，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

「……」

蘇恆一時間居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不過想想，即便是蘇恆回家過年的時候有時候面對那些熱情過頭的陌生親戚們，也會感到尷尬。

更別說建木靈根這樣，直接見到一群不認識的信徒跪在自己腳下又哭又鬧的樣子，那的確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所以說，還是安安靜靜的做一顆大樹好，當你一無所有的時候就不會有任何煩惱。」

建木靈根嘆息道。

精緻的面容看着天空上閃爍的星辰，似乎是在回憶很久以前所發生過的事情。

……

在另一邊。

張家位於森林東北方向的營地當中。

穿着黑色緊身衣的女性侍從聽到了熟悉的鳥鳴聲。

微微抬起手臂，一隻約莫有成年人手臂那麼大小的黑色烏鴉拍打着翅膀從天空中墜落下來，烏鴉毛髮光滑如同綢緞子般彷若有月光在上面流淌，此時正在一邊拍帶着自己的翅膀，一邊用嘴巴梳理著自己的毛髮。

杜君小心翼翼的投餵了烏鴉一塊肉乾。

然後才將烏鴉腿上所攜帶的信紙解下，帶着信紙，杜君找到了房間中正在悠閑看書的張百忍。

「大人，線人傳遞迴來的信息。」

杜君恭敬行禮。

然後將手中未曾拆開的信紙遞給張百忍。

張百忍倒是不慌不忙的將手中整篇的書頁看完，這才意猶未盡的將書本放下，伸手從杜君手中將那枚信紙接過。

等看到裏面的內容后。

張百忍眉頭微微蹙起，而後更是冷哼一聲。

手掌輕輕一抖，信紙立刻被點燃，而後被張百忍隨手扔到地面的垃圾箱裏。

「那些人打算在森林中央舉行集會，在建木靈根的見證下達成同盟，從而開始朝着我們發起反攻。」張百忍冷笑着同自己的親密侍從問道，「杜君，這件事情你怎麼看？」

「會不會是陷阱？」

杜君是張百忍的侍從，同樣也是出色智囊團當中的一員。

在平日裏除了需要照顧張百忍的生活之外，在遇到類似問題的時候也有提出自己意見的職責，是相當好用好乾的女秘書。

此時的杜君也沒有絲毫猶豫，果斷的回答道：「那些山海遺族並不可以完全信任。」

「那麼，建木靈根出現的消息你覺得是真是假？」

杜君的想法和張百忍之間大差不差。

張百忍此人雖然狂妄，但作為門閥當中年輕一代的領軍人物，卻並不痴傻。

他狂妄的前提條件是對方的實力遠不如自己，更進一步的保障則是，有封神者的力量庇護張百忍根本不會被常規的手段所斬殺。

在面對到可能會對自己起到威脅的對手時。

張百忍才會暴露出自己狡詐的一面，用自己的長處來攻擊對方的薄弱環節。

「我不能夠確定。」杜君沉默了一段時間后，有些猶豫的開口道：「但是，疤痕已經死去了，這片森林當中如果說誰能夠做到這點的話，我感覺也唯有建木靈根那樣相當於古神級別的存在了。」

「會不會說，建木靈根並非單純的只是一顆樹木，它擁有着自己的意識和思想，甚至在某種程度上還能夠自由的行動？」

杜君猜測到。

「那你覺得一顆樹木應該怎麼樣才能自由行動呢？」張百忍輕輕端起面前桌桉上面的茶水，笑着反問道。

「我不知道。」杜君搖搖頭，臉上帶着鬱悶的表情。

「那麼，大人，這件事情需要派人前去查看下嗎？」一番對話之後，杜君終於明白了事情的重點是在哪裏。

信封當中所透露出來的消息主要有兩個。

第一個消息是森林中的山海遺族終於要在外界的壓力下，匯聚到一起，開始主動發起反擊。

第二個消息，則是建木靈根，那件讓各大門閥還有外界的許多人都尋找了許久卻毫不見蹤影的神樹，終於要出現在眾人的視線當中了。

對於張百忍來說。

山海遺族的族長們聚集在一起，的確是個難以對抗的存在。

但也就僅此而已了，山海遺族的族長們總不可能每天吃喝拉撒的時候都待在一起，只要他們分開的時候，便有可乘之機。

可第二點，若是真的能夠發現建木靈根的蹤跡。

那麼此行的任務便已經完成了一大半。

即便建木靈根當真是某種擁有自我意識的生命，到時候還可以憑藉着這個信息繼續同家族當中索要新的力量。每一個門閥都是龐大的戰爭機器，所能夠動用出來的力量是極為驚人的。

杜君似乎是明白張百忍心中所想到的事情。

她憂心忡忡的開口詢問道：「可是，如果我們在這場戰爭當中落敗，怎麼辦呢？」

「那就毀滅。」

張百忍已經重新躺在了椅子上，翻看着手中的書本，聽到這句話后臉上滿是毫不在乎的表情，「沒有什麼東西是能夠在世界上長久存在的，門閥如此，神明同樣也是如此，歷史會淘汰許多東西，我們也不例外。」

「我明白了。」

杜君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從裝潢古樸的房間當中離開，小心翼翼的將房門關上。

……

時間緩緩流逝。

在各個山海遺族長老即將會面的消息傳遞出去后。

各方勢力都開始緊鑼密鼓的準備着，門閥在積蓄自己的力量，而山海遺族同樣也在相互配合，將不同的人員組合成一個個功能完善的特種隊伍。

終於，日升月落。

七個日夜的輪替后，約定好的日子終於到來。

建木靈根的身影出現在森林上空，蘇恆也很準時的到來，將自己的意識和自己的化身鏈接在一起，用特殊的視角來觀看這場意義深遠的戰爭。

「這片森林都是我們的主場，只要門閥們做出選擇，那麼便會給我們帶來機會。至於做出什麼樣選擇本身這件事情，實際上並不重要。」

建木靈根看着變得熱鬧起來的森林。

澹澹開口解釋道。

在森林中央區域的一片幽靜水潭，四個山海遺族的族長們匯聚在一起。

周圍茂盛的森林當中看上去自然和諧，但如果仔細去看的話，便能發現這片森林已經變得相當危險，到處都是有毒的藤蔓和禁忌，樹木重重疊疊的陰影當中隱藏着貫胸國和凋題國的刺客。

不死國和伯慮國的戰士們手中也持着精銳的武器，在森林中來回巡邏。

戒備着任何可能出現的打擊。

「月滿天心兮，百草伏楏。

瓊枝滿庭兮，入奉君虞。

流光螢度兮，丹握莢席…」

在臨時搭建好的祭壇上，穿着白色華美祭祀常服的凋題國族長，臉上塗抹著鮮艷古老的條紋，正在用古老美好的腔調來歌頌神明。

這是流傳了千年的祭祀，古樸而厚重。

濃濃的炊煙中夾雜着芳草的香味，從祭壇四周鳥鳥升起。

所有人的目光都顯得莊嚴而肅穆，一些同樣是出身自凋題國的巫祝們在伴隨着歌聲緩緩舞動自己的身軀，古老的舞蹈姿勢並不算特別優美，但卻帶着一種讓人心神蕩漾的特殊韻律，完美的和歌聲融入在一起，即便是站在很遠處朝着祭壇看上去，都有種震撼人心的力量和美感。

「你虔誠的信徒正在向你禱告，你不出來顯個靈什麼的嗎？」

蘇恆戳了戳建木靈根。

建木靈根有些羞惱的瞪了他一眼，「放心好了，待會兒會有好戲上演的。」

似乎是為了印證建木靈根的這句話，女孩柔軟的聲音還沒有在風中完全消散，簌簌的刺耳破空聲便已經從四周響起。

一發發燃燒着熾熱火焰的飛彈從森林當中迸發而出。

在空中劃過完美的弧線，然後朝着祭壇的方向飛去，為了防止對建木靈根造成不可逆轉的傷害，那些飛彈的威力並不是特彆強悍。

門閥在森林當中並沒有動用大規模的殺傷性武器。

因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片山海靈境歸根到底還是屬於聯邦的財富。

兩個門閥之間的小打小鬧聯邦議會還可以睜一隻眼比一隻眼睛，但如果當真打算用熱核武器對整個山海靈境造成不可逆轉傷害的話，聯邦是絕對不會允許的。

在這些年，聯邦的存在感似乎一直不是特別明顯。

但不得不承認的是。

聯邦依舊擁有着這片大陸當中最強悍的軍事實力，包括數以百萬計的軍隊，以及數百上千座大規模的軍事化堡壘，這樣龐大的軍事實力是任何門閥都無法與之相互媲美的。

所以，門閥之間雖然有着鬥爭。

但這樣的爭鬥都是在規則允許的範圍之內所進行的。

即便是當初的永恆樂章號親自抵達森林，也只不過是威懾性的轉悠了一圈后，便有些匆忙的離開了，便是因為受到聯邦的制約。、

不過，即便如此。

那些小規模的殺傷性彈頭依舊帶來了很大的影響。

散發着刺鼻性味道的鹽霧在森林當中瀰漫，那種特製的辣椒油只要稍稍沾染在皮膚上就能讓人感受到宛若火焰灼燒般激烈的疼痛。

一旦被吸入到脆弱的呼吸道當中。

不到半分鐘，就足以產生劇烈的昏迷讓一個成年人陷入到昏死當中。

在聯邦內部這樣的催淚彈頭通常是用來對待那些窮凶極惡的幫派分子，現在卻被用在了山海遺族身上，而且相比較而言，這些催淚彈還算的上是最近「最溫柔」的一種武器了。

古老的歌聲和舞蹈剎那間被淹沒在了白色的霧氣和尖叫聲中。

不過，山海遺族也並非是完全沒有準備。

祭祀長袍被脫下，露出來的是刀刃和做工精美的藤甲，混亂很快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隊隊配合默契的遺族子民，他們朝着火光燃燒的方向發起攻擊。

森林雖然被白霧所遮掩，但四周的環境對於山海遺族的戰士們來說依舊相當的熟悉。

即便是閉着眼睛也絕對不會被放置在地上的陷阱和荊棘所傷害到。

幾分鐘后。

兩方人馬進入到短兵相接的白刃戰當中。

場面變得無比混亂，在翻滾的白霧當中偶爾會有刺眼的金色光芒迸發而出，那代表着封神者的到來。

藉助著和都廣之野天然的聯繫，以及寄杖天賦操縱草木的權柄，整片戰場都纖毫畢現的呈現在蘇恆的面前，蘇恆在戰場上發現了封神者的蹤跡，但卻未能找到張百忍。

「看來，張百忍並沒有出現在這片戰場上。」

蘇恆感慨一聲，「那個傢伙還是狡詐，我們之前殺死疤痕，讓他的行動變得更加謹慎了。」

「沒關係。」

建木靈根對這樣的事情似乎是早有準備，「在吃正餐前，品嘗一些開胃點心也是不錯的選擇。至於張百忍還有張家的基地，那些事情可以交給陳弘毅去做，總會有辦法針對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