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棋手的可怕

第六十一章 棋手的可怕

「林青,往旁邊挪挪。」

「這些鏢師挺猛啊,比這些土匪還猛。」

「那是當然,雲州五城的鏢師都是練家子出身,附近的土匪窩太多了。」

林徉幾人全部上了屋頂,各自端著鹹肉粥,查看遠方的械鬥。

王守仁終於看到那些囚徒的身影了,全部在後門,等到前門交戰後就跑向後門。

「此人倒是有一點頭腦,懂得兵分兩路。前門佯攻,等到把劉府注意力吸引過去,後門再破。」

林徉也發現,後門被破之後,羊角山土匪如入無人之地,大肆搶奪,將女眷抗在肩膀上。

「先生,我們何時出手?」

林徉對王守仁五體投地,對方說的事竟然全部成真,不愧聖人之名。

王守仁咕嘟在喝粥,完全沒有將眼前的事放在心上:「鹹肉粥,小友做飯的手藝着實不錯。」

林徉撓著後腦勺:「我爹是靈味居的掌柜,本身就是伙夫出身。」

夜更深,月光卻更明亮,劉府上下亮起火把,燈籠,恍如白晝。

後門遇到的土匪在府中大肆破壞,前院的鏢師被分過去一批,雙方倒也斗的旗鼓相當。

王守仁的話與此時戰局渾然不搭:「如此盛景,鄰居鄉里睡如死豬。」

林徉這才注意到,劉府的戰鬥已經進行了幾個時辰,周圍的住戶沒有半點反應。

王守仁似是在感嘆:「聽山上的獵戶說,遇見猛獸便要裝死,猛獸不吃死屍,如此便能解開危機。」

一旁的林大直接反懟:「哪個獵戶說的?怕是骨頭都被大蟲吃了,若是碰見猛獸,不能躺不能逃,有棍就拿棍。」

「那些畜生知道個什麼,你拿個棍還以為是你的胳膊長,只要你看着比它們大,它們便不敢惹你。」

王守仁臉色有些差:「你是?」

林大對王守仁不太買賬:「三輩都是山裏的獵戶。」

怕王守仁不相信,林大拿起背着的虎皮弓:「這張大蟲皮便是我獵的。」

林徉等的焦急:「先生,照這個趨勢,就算土匪被殺退,劉府也損失不少。」

王守仁搖搖頭:「那不夠。」

「劉府不滅,何人交稅?」

林徉目瞪口呆,他這才明白王守仁的局不止是涉及土匪,還有整個劉府。

下方的狀況完全混亂起來,劉府是有百餘名鏢師,可也有諸多女眷,老僕。

這些人成了劉府的軟肋,反觀那些死囚,大多是無牽無掛之人,殺伐果斷。

有土匪控制住劉乾坤的夫人:「放下武器。」

此時的匪徒只有幾人,滿身是血的牛二喘著粗氣:「劉夫人在此,誰敢亂動!」

劉乾坤趕緊招呼鏢師:「停手,快停手。」

牛二手中的牛尾刀已經卷刃,夾在劉夫人脖子上:「劉乾坤,你現在知道怕了!」

劉乾坤臉色很差:「要多少銀子能放了我兒子和夫人。」

牛二眼珠快要瞪出來:「你兒子?」

劉乾坤目不斜視:「我兒子。」

劉府斷肢殘體太多,血腥味充斥着府邸,此時活着的人臉上都有血。

王守仁看着劉府一時僵持下來,從懷中拿出一柱煙火,笑着點燃:「雙方萬分緊張,一點一絲的動靜都能讓現場瞬息大變。」

煙火飛上天空,轟的一下炸開。

劉府當中的人緊繃的心弦斷了,連着響起數聲飈血的聲音。

劉夫人被劃破喉嚨,劉乾坤被一刀貫穿身子,牛二也被表示射穿喉嚨。

雙方再次打成一團,在鏢師的圍攻之下,剩下幾名匪患已走到末路。

「讓你的人下去收屍吧,又是一樁大功。」

林徉驚訝的看完這一幕,有些明白王守仁的那一句,一個人就能結束此番戰局。

其餘人下去,只留林徉和王守仁二人。

月光灑在王守仁的肩膀,他的笑容在月光中發亮:「行了,可以與你復盤了。」

林徉再次問出那個問題:「先生為何篤定牛二兄弟會今日下山?」

據林徉所知,牛犇雖然衝動,可其弟牛二是個冷靜的人。

「人心。」王守仁躺在屋頂,面朝星空:「老朽習慣把人心比作糧食,有的人是一石,有的人是百石。」

林徉聽得一知半解:「先生所言何意?」

「初到雲州府時,剛好是牛二兄弟上山為匪,自然將其中之事,以及兩人脾氣秉性打探清楚。」

「牛二便是人心值百石,而那牛犇魯莽至極,只值得一石。」

王守仁見林徉還是一知半解,索性拋出真相:「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想要牛犇下山只需說聲被劉府人欺負了。」

「若要那牛二下山,便要把牛母屍體挪出來,剁開幾十段沿着山路去扔。」

林徉:「……。」

他這才明白王守仁的隨從是做什麼去了,也明白那句人心的重量。

王守仁的手放在林徉肩膀上:「匪患不能做大,雲州府也經不起鬧騰。」

林徉說起自己:「所以我與劉家,牛家之事,你也知曉?」

王守仁點頭:「自然,此事是最重要的一環,也算是老朽對小友賜字的幫助。」

林徉歪著腦袋:「啊?」

王守仁望着衙門的方向:「方才有土匪跑了,跑去衙門那邊。我已令阿大放出劉家小子,應該會遇見吧。」

林徉後背生出冷汗,羊角山的土匪死裏逃生,遇見了劉家人,會如何?

王守仁將手中的煙火扔下去:「還有一解,為何劉家人必須死。」

「小友之前提醒過十八子巷的人,可有不少家不當回事,現在事實擺在他們眼前。」

「要不要出錢剿匪?匪患已經沒了,雲州稅收不就有了。」

林徉依舊是目瞪口呆,震驚在他臉上就沒消失過:「先生連這個都算到了。」

王守仁心情似乎很好:「小友莫要因為老朽今日行為苦惱,導致分不清老朽是何人!」

「還記得老朽說過的好壞之分嘛?」

王守仁的話,林徉半點不敢忘:「好壞基於對立。」

只有站在自己對立面的人,並沒有好壞之分。

「善。」王守仁攀著梯子往下去:「走吧,去收拾殘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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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武不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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