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送他一程

「既然如此，那沈王爺來找小王所謂何事？」沉默了半晌，耶律王子這才出聲問道。

轉動着手腕上的珠子，衛駿啟並沒有回答耶律王子的問話，為什麼來找耶律王子？衛駿啟自己也想不明白。

這兩年他吃了不知道多少的苦頭，嘗盡了人間苦楚，最開始的時候他是怨恨聖上的，要不是他的步步逼迫，自己又怎麼會淪落到這個地步？

所以在死忠他的侍衛找到了他之後，衛駿啟就發誓，今日所受的恥辱，總有一天要全數奉還。

可偏偏聖上太大度了，大度到衛駿啟壓根就沒有辦法找茬的地步。

沈王府邸被抄了不假，他明面上的產業也全數歸了公，但是私底下的產業卻沒有什麼損失，否則他也不會那麼快就恢復了元氣。

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在困境中的衛駿啟也開始反思自己前二十幾年的所作所為，人一旦從紙醉金迷之中走出來，就很容易看清楚自己。

衛駿啟也一樣。

有時候他想着，要是當年他沒有那麼大的野心，是不是他這一生就有所不同？

不是他生來就帶有這樣的野心，他的父王是先帝唯一的弟弟，雖說只是同父異母，但是兩人之間的關係也極好。

父王從來就沒有想過要謀反，自己坐上那個位子。

一開始的衛駿啟也沒有動這方面的心思，後來在不知不覺中，感受到了皇權帶來的好處，當然了，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年少輕狂，被乘龍國的探子輕易的挑撥了兩句，他便以為自己不可一世，覺得聖上愚鈍無知，連他的小指頭都比不上。

他不想過上跟他父王一樣憋屈的日子，娶一個自己不愛的女人，過着碌碌無為的日子。

甚至連孩子都不敢多生，就怕自己生多了，會引來先帝的不滿。

所以在野心蓬勃之初，衛駿啟一開始做的事情就是跟乘龍國合作，給當時還是皇子的聖上下了葯，讓他沒法生育。

只要聖上沒有子嗣，這皇位，遲早也是要傳給他的後代，所以他拚命的納妾，拚命的生娃。

一開始的事情，如同他所設想的那樣進展，朝中官員傾向他的人也不在少數，對此他更是洋洋得意。

要是沒有兩年前的逼宮，衛駿啟都不會想到自己手底下的兵馬那麼不經一擊。

其實要不是因為容雲初神來一筆，先是一鍋端了他的兵器，再是散了他手裏的銀錢，當時衛駿啟也不會敗得這麼慘。

當時他與乘龍國密謀，打算利用戰場牽制了大楚所有人的視線，卻沒有想到聖上和容家早一步看穿了他的詭計，不僅將計就計，還倒打一耙，讓他損失慘重。

從前塵往事裏抽離開來，衛駿啟神色淡淡的看了耶律王子一眼，直言道：「找你也沒有什麼要緊的事情，就是想知道聖上中的毒，該如何解？」

耶律王子冷笑：「沈王爺是打算為大楚聖上效忠了？你可別忘了，你的妻子、愛妾、還有子女全都死於大楚聖上之手。」

兩年前沈王府被抄，衛駿啟生死不明，但是他府里的那些妾室還有子女確實是被收監了，女子全都被發配到了教坊，男子超過八歲的全部斬首，八歲以下的則是被發配邊疆。

耶律王子可不相信，衛駿啟和大楚聖上之間有了如此的血海深仇還能冰釋前嫌。

「你放心，我與他的仇不死不休，這次來京城，也不過是想要送他一程罷了。」衛駿啟淡淡的說道。

若是時光後退，他絕對不會如此行事，但是事情已經發生了，他與大楚皇室不死不休已是定局，不是他後悔了，就能當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什麼賬都能一筆勾銷的。

對於衛駿啟來說，擺在他面前只有兩條路，一條是他甘願隱於江湖，不再過問朝中事事，這顯然是不可能的，不說依附衛駿啟的人願不願意，就是衛駿啟自己也不是那種願意躲躲藏藏過日子的人。

這兩年像過街老鼠一樣的日子，衛駿啟早已經過夠了。

另一條就是他拼盡全力再次放手一搏，成了，他不僅能夠登上高位，依附他的人也能從籍籍無名之輩，成為大楚最新政權中心的人物。

若是敗了，也不過一死！

「你這是想要往大楚聖上心坎里戳心刀子啊！不過本王子很喜歡。」耶律王子稍微一想，立刻就明白了衛駿啟的打算。

有什麼比自己要的解藥卻在敵人手裏更難受的事情？

哪怕大楚聖上已經打定主意等死了，但是要是知道他最重要的一味葯在衛駿啟手裏，只怕是也會死不瞑目吧！

「那耶律王子的決定？」衛駿啟眼神都沒有變化一下，淡定的問道。

耶律王子笑道：「自然是合作共贏了。」

衛駿啟和耶律王子在打什麼主意，暫且不說，但是宮裏確實是一片冷然，找出了引子，但是聖上的身體卻沒有好轉，太醫院的太醫們和容獵戶商討了一個晚上也沒有商量出可以頂替的藥材。

主要還是那個下藥人是誰都不知道，又如何能夠找到要用的血液？

不過找出了引子，對聖上來說還是有一定的好處，起碼經過容獵戶行針之後，聖上的臉色總算不那麼難看了，昏迷了多日的人也清醒了過來，只是精神有些不振。

知道自己命不久矣，聖上也沒有表現出太多的失望，身後的事情，聖上早已經安排好了，聖旨什麼的，也早就寫好了，所以他很是淡定的休養身體，並非常放心的把朝中事物交給了容雲初和當朝丞相。

他信任容家，但是未免一家獨大，自然也是要培養一個不弱的勢力與之抗衡。

聖上的心思容雲初懂，好在他本來就不喜歡朝中之事，要不是為了容雲蘭和安安，這輩子他就願意在山野中度過。

丞相也不是不知趣的人，自然也明白聖上的意思，不過容雲初也不是他能得罪的，所以兩邊人馬合作的還算是愉快，起碼政事什麼的，一點兒都沒有耽擱。

如此僵持了一個月左右，耶律王子和衛駿啟也商定好了各自的好處，衛駿啟打算傾盡所有拼一把，耶律王子同樣也是覺得這次機會難得，自是百般配合。

乘龍國即便破國了，但是耶律王子手底下能人不少，衛駿啟這兩年卧薪嘗膽的生涯，更是為他網羅了不少人才，而且因為這兩年吃的苦頭，衛駿啟這次計劃可謂是精密至極。

容雲初得到消息的時候，那些江湖高手早已經利用各種方式進入京城了。

自古以來，朝堂和江湖就是兩個天地，朝堂中人不管江湖事，江湖人也不招惹朝中官員，這是一種默契，所以容雲初對於江湖的事情還真的沒有全權在握。

玄月閣是江湖組織不假，但是這些年來，玄月閣因為主子是朝中官員的原因，已經很久沒有在江湖上露面了，而江湖中人數眾多，高手環繞，不是玄月閣注意就能注意過來的，衛駿啟有心招攬人才，自然是下了不少功夫。

等到容雲初的人得到衛駿啟手下人員名單時，容雲初臉色很是不好。

朝堂中人不與江湖中人來往是有道理的，朝中官員就是想要惡整誰，也都是背地裏暗戳戳的動手，但是江湖中人可沒有那麼多的顧忌，他們不管對方身份如何，在他們眼中，只有殺了他們，然後得了好處就行了。

誰也不知道衛駿啟是什麼回了京城，或者說是以別的方式回了京城，朝中定然還有衛駿啟的人，否則這麼多的江湖人入城，不可能到現在他才得到消息。

對方是誰，容雲初不知道。

唯一能夠做的事情，就是安排好一切，然後等著衛駿啟找上門。

這次衛駿啟捲土重來，容雲初可不敢輕視，要是兩年前的衛駿啟，他必然不會那麼擔心，可是現在的他們，誰也不是當初的自己了，容雲初和聖上有安排，衛駿啟這兩年躲在人後，更是不知道安排了多少事情。

誰也不知道對方的底，所以誰也沒有輕舉妄動。

只是這樣的寧靜總有一天會被打破，京城裏的百姓們也感受到風雨欲來之勢，這段日子也都規矩的呆在家裏，不敢亂走。

在這樣沉悶之中，只有皇宮裏的坤寧宮中還有片刻的溫情。

小陽陽和安安呆在房間里，兩人面前都放着一堆的積木，小陽陽人小鬼點子一點都不少，這段時間他沒少欺負安安，原本一對相親相愛的表兄弟，因為小陽陽的胡作非為，導致兩人一見面就吵鬧個不停，也只有此時兩人在一起玩玩具時，才有片刻的寧靜時光。

小孩子們可不知道大人們的煩心事，小陽陽最近都住在宮裏，總算是明白了安安的無聊又呆愣的性子是怎麼養成的了。

可偏偏姑父身體不好，爹爹和娘親還有祖父也都在宮裏，小陽陽就算想出宮也只能在心裏想想，表面上卻是只能乖乖聽話。

「小陽陽倒是乖巧。」容雲蘭坐在一旁，手裏拿着一塊錦緞，正在比劃着什麼：「青青，你來看看，這錦緞給小陽陽和安安做身衣裳應該挺不錯的。」

「姐姐是打算給他們做兄弟親子裝？」青青笑着問道。

看到這料子，青青一下子就想起了前段時間她給容雲初和小陽陽做了一套一模一樣的衣裳，只是一個是大人衣裳，一個是小孩兒的衣裳。

款式料子都一模一樣。

容雲蘭那個時候見到了，很是手癢的想給聖上和安安也做一套，只是聖上是君王，不能像容雲初一樣，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哪怕他疼愛安安，也絕對不會如此溺愛。

穿父子裝什麼的，容雲蘭也只能在心裏想想。

只是安安對於這件事倒是上心了，一直心心念念著，容雲蘭覺得沒法做父子裝，那就做兄弟裝，讓小陽陽和安安一人一套。

「是啊，安安特別想穿這樣的衣裳，可是聖上身體不好，平日裏也沒有太多的時間陪安安，我不想安安失望，正好他們表兄弟感情也極好，長得也可愛，穿兄弟裝，應該也很好看。」

容雲蘭說到後面，倒是有些期盼了。

青青聽着容雲蘭的描述，心裏也有些激動，兩個女人說好了款式后，便一起動手，容雲蘭針線活極好，青青經過了這幾年的磨練，也比剛開始的時候好了不少，她動作嫻熟，可以看出經常幫小陽陽做衣裳。

小孩子的衣裳本就是以舒適為主，青青和容雲蘭商量后，兩人放棄了錦緞這樣上好的料子，反而是選擇了棉布，棉布吸汗又親膚，對小孩子而言，穿棉布縫製的衣裳更加舒適。

兩人選好了料子，便開始剪裁。

此時是夏天，做夏裝不費什麼時間，不過兩天時間，一模一樣的兩套衣裳就新鮮出爐了。

小陽陽和安安對此很是期待，在各自娘親的服侍下，換好了衣裳，兩人相差半歲，小陽陽比安安矮了一些，但是兩人站在一起，穿着同樣的衣裳，卻有種雙胞胎的即視感。

容雲蘭和青青見兩兄弟歡歡喜喜的在院子裏跑着，心裏更是滿足，便又挑選了不少的料子和款式，要給他們做衣裳。

在這樣的壓抑的氛圍下，在青青和容雲蘭做了三套衣裳后，衛駿啟終於忍不住搶先動手了，或者說出其不意動手了。

京城守衛不少，兵馬也不少，但是這些兵馬都是普通士兵，對上衛駿啟特意招攬來的江湖中人還是不夠看。

玄月閣和龍衛的人也出動了，但是依舊還是落了衛駿啟一截，這麼長時間，誰也不知道衛駿啟到底招攬了多少人才，只能抱着殺一個少一個的心理。

但是衛駿啟卻絲毫不心疼自己手下的人，死了一批很快就會有人頂上去，不過短短兩天的時間，玄月閣和龍衛已經損失不少了，但是衛駿啟依舊是不急不躁。

看他這個模樣，容雲初也不得不想的更多，看來衛駿啟這兩年招攬了不少人才。

好在他知道這件事後，就已經派人去找救兵了，只要能撐到那個人回來，想來也不會有什麼大事。

容雲初想的不錯，但是衛駿啟動作更快，他知道自己現在唯一能夠倚仗的就是先機，自然是要在大家都還沒有回過神的時候，把他們一網打盡。

否則拖得時間越長，對他越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