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1章 有限的愛

夜晚，李恆宇跟姚可馨兩人站在樓底下，等待她家裏來人接她回家。

林落雪已經帶着支票提前走了，據說後面幾天她也跟着家裏回去走親戚，可能就沒什麼時間出來一起玩。

其餘幾人則待在家裏做着自己的事情，唯獨將本應作為唯一男士顯得最珍貴的李恆宇趕了下來，讓他送姚可馨回家。

不過也能想的來，他畢竟是主人，其他人算是客人。

這世界上哪兒有客人送客人回家的道理。

所以這個責任便當仁不讓的落在了李恆宇的身上。

臨走前，郭子衿還挑着眉，很是欠揍的說着些打趣的話。

「未婚妻回娘家，未婚夫送，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

「不得不說，恆宇，我真羨慕你，小小年紀都已經有了老婆，而我卻仍是一位散發着清香的單身貴族。」

「小可馨，今晚趁著獨處，一定要記得拿下恆宇哦！」

「還有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臨小可馨上車前，恆宇你一定要記得給她一個告別的kiss，要不然，小可馨你主動給恆宇一個也可以哦！」

「吃醋？不存在的，人家可都已經訂婚了，我一個什麼名分都沒有的，有什麼資格吃醋呀！」

當然，她如此調皮作死的後果，便是收到來自李恆宇一個狠狠的腦瓜崩，彈得她水都快流出來了，當然，這水是指

冬日的夜晚自然是很冷的，幸虧周圍還有不少帶着孩子出來散步的大人，兒童的嬉笑聲倒是驅散了不少的寒意。

跟姚可馨手牽手走在一起的李恆宇，不像是兩個同齡人，而像是帶着妹妹出來一起玩的哥哥。

當然，這個習慣也不是今天才有，實際上，因為姚可馨嬌小的身軀，跟她單獨出來的時候，下意識都會習慣手牽着手走。

李恆宇自身沒有這個習慣，但姚可馨習慣，跟他單獨走一起的時候，也會直接拉着他手走。

「恆宇哥，」站在小區門口，有風吹來，只有牽着李恆宇的那隻手能感受到源源不斷傳遞而來的溫暖。

似乎從以前開始，對方就一直在溫暖著自己的生活。

「怎麼了？」他低頭看向身旁的她，即使是在夜晚，對方一頭絢麗的金髮也在燈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輝。

「我們好像很久都沒有這樣一起走過路了呢！」她抬起頭，沖李恆宇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

李恆宇一愣，回想過去，發現似乎真的就如她所說，自己跟她確實很久沒有單獨一起散步過。

自從遇到林落雪之後，酆塋靈也隨之而來。

這兩人，一個佔用了他在學校幾乎所有時間，一個更是恨不得一天24小時都待在他身邊，哪怕什麼事情都不做，僅僅是看着他，就已經足夠滿足得了。

有她們在，他也很少在學校單獨跟姚可馨一起吃飯，也很少在她來家裏玩后獨自送她回去。

今天要不是林落雪提前有事回去了，晚上必然是三個人一起下來。

見李恆宇沒有說話，姚可馨也沒在意，她看着面前來來往往的車輛，卻沒有一輛是她要等著的。

「恆宇哥，我知道你有自己的事情。媽媽也說過，不要過多的去干涉丈夫的角色，作為女人，只要打理好後方，讓他們能安心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

「而且，」說到這，她的臉上似乎升上一抹紅霞，可在閃爍的路燈的照耀下，顯得很是模糊不清。

「我們不是都訂婚了嗎？以後一定會一直、一直在一起！」

「子衿姐以前就跟我說過，我們三人、還有清歡姐，會一直在一起，現在訂婚了，我們是不是已經是更加親密的關係了？」

「嗯。」李恆宇肯定道。

哪怕是在他的世界裏，也是清楚知道，婚姻關係不論如何都是要比男女朋友關係更勝一籌的。

男女朋友法律上沒特殊規定，如沒有登記而同居，還屬非法同居關係。

某種意義上來說，不考慮個人的想法。從訂婚的那一刻起，姚可馨單論身份，已經是與他最親密的那個人，沒有之一！

「既然如此，」她有些忸怩，隨後一雙如天空般湛藍的大眼睛盯着李恆宇的雙眼，期待而又小心，就像是那些想讓父母給他們買想要的玩具，可是卻又不好意思開口的孩子。

「恆宇哥，過兩天要不要去我家裏玩？爸爸媽媽也好久都沒見你來玩了。」

確實，除了前幾次有事過去了以外，今年開學后，自己跟郭子衿兩人，已經有足足數個月都沒有單純地去她家玩耍過了。

總覺得，好像又很多的事情在干涉着他的步伐，讓他下意識忽略了身邊很多事。

「可以。就明天吧。明天也沒有什麼事。」

「嗯！」她用力點頭，笑容剛剛綻放，卻又被遺憾所替代。

「怎麼了？」李恆宇問道，他的目光現在一直都在對方身上，隨着她的喜悅而喜悅，她的悲傷而悲傷。

「林落雪不能來，有些可惜。」

今天下午，林落雪之所以提前回家，就是因為從明天開始她要跟着父母回老家走親戚。

已經預定好要在老家住幾天，所以今天要提前回去收拾收拾東西，明天一大早，他們就要走。

李恆宇沒有說話，他看着對方的神情，即便是不懂感情的他，也能感受到這份真摯。

對林落雪的缺席，她絕對不是僅在表面上做做樣子，而是真切為她感到遺憾。

可他不理解。

不論是最開始的林落雪，還是後面的郭子衿，心裏多少都是希望能一人獨佔他。

愛情是自私的，這不是一夫多妻制或一妻多夫制所能改變的事情。

不論如何規定，都希望自己的愛人能夠專心致志、一心一意的愛着自己，都希望自己再對對方付出所有愛的同時，也能夠享受到對方全部的愛。

可姚可馨似乎沒有這種想法。

林落雪成為他女朋友后，便一直想要跟他在一起，面對酆塋靈，即使內心恐懼不已，卻也寸步不讓。

而郭子衿，表現的雖然不如林落雪那麼明顯，可熟悉她的李恆宇也清楚，她是不願意再增加對手，增加情敵。

要不是吃醋，要不是鬱悶，她的異能也不可能突然消失。

（是發育不成熟嗎？）李恆宇默默想到。

現在尋常15.6歲的女孩，受信息化社會的影響，早就應該知道這些東西。

對於愛情，更是有自己的見解，根本不可能跟姚可馨一樣懵懵懂懂，連婚姻的概念與意義都需要別人來告訴她。

在她的世界裏，夫妻關係並不是那麼明確，最多就是朋友。

朋友就應該在一起，也會在日後的時光中在一起。

他們永不分離，永不言棄。

她知道自己的父母是結婚後才能一直在一起，可她卻無法理解。

在她看來，其實這種關係朋友也能做到，只不過，這或許就要求對方是與自己十分熟悉的朋友。

比如郭子衿或李恆宇。

其他人，可能只是不在同一層次的朋友。

不管是誰，心目中都會有親近的人。

「哼哼哼。」似乎因為李恆宇答應了自己的請求，姚可馨現在顯得心情很好，甚至都開始哼起葛萊蒂絲從前教過她的某首不知名的歌曲。

「你不會羨慕他們嗎？」李恆宇忽然問道。

聽到這話，姚可馨沒有繼續哼歌，而是轉過頭，困惑的望着李恆宇，沒理解他為什麼要這麼說：「羨慕？」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情感是有限的，自然，愛也是有限的。」他注視着姚可馨稚嫩的臉蛋，一字一字認真地講述著自己的理解、自己的世界觀。

「有限的愛，自然只能分給有限的人，如果給一個人多分了些，那勢必會導致另一人少一些。」

「人常說，不患寡而患不均。」

「意思是，不怕少，最怕的是不平均。」

「所有人獲得的東西都是一樣的時候，他們心裏不會多想，但若是有某個人，某個甚至還不如自己的人，卻獲得了比自己更多的東西，這時心裏十分容易失衡。」

「同理，你接納林落雪等人，難道沒有感覺我正是因為她們才導致陪伴你跟子衿的時間變少了嗎？」

「你說的沒錯，我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但也不至於最後放棄你們。」

「對我而言，你們都是同等重要的，我誰也不可能拋棄。自然，也就意味着，但凡你多帶來一個人，便可能增加一位與你分享你珍視事物的人。」

李恆宇說的很清楚明了，他已經默認將所有人捆綁在自己身邊，哪兒也不能去。

或許在部分人看來是不尊重他人的表現，可對他而言，這幾人早就是已經命中注定要與他維繫在一起，要與他產生聯繫的。

這一點，除了他沒有人能夠改變。

更別說，這幾人正是因為他才能過上現如今閑適的生活，否則每個人的命運最終都一定會走向悲劇。

不是大眾眼中定義的悲劇，而是她們自認為的悲劇。

或將無法實現自己的價值和目標，或失去自己夢寐以求的東西，或在欺辱與偏見中度過餘生......

結局不說好壞，但她們本人都對其抱有遺憾，如果可能，都想改變這樣的未來。

這一點，是李恆宇曾經問其他人時無意問道的。

「可是，很明顯還是大家在一起會更高興些！」姚可馨思考了一下，這才做出自己的回復。

「而且，最重要的是，恆宇哥你希望是這樣啊！」

「只要恆宇哥你希望，我就會按照你想的去做。」

「愛，會被分割開來，或許是一件令人痛苦的事情，但比起完成你的事情，我覺得還是更容易接受一點。」

她無時無刻都在將李恆宇的事情，李恆宇的需求放在第一位，這樣的人，又怎麼能不讓李恆宇感嘆萬千呢。

兩人不再說話，就這樣牽着手站在路旁，等待車來接姚可馨。

但李恆宇不知道，就站在他身邊的姚可馨，此時內心其實還是有些別樣複雜的。

她沖着李恆宇說了那些話，也算是她的心裏話，以往是沒有什麼問題的。可今天卻有些不一樣。

往常說話前後心情都是很平靜的，不會像現在一樣的複雜。

有些疼、有些不舍，也有些悶。

她握著李恆宇的大手，感受着對方身上傳遞而來的溫度，在這寒冷的夜晚，似乎成了她溫暖的唯一來源。

(恆宇哥。）她的手略微用力，握緊對方，卻又不敢表現的太明顯。

她太乖巧了，幾乎沒有自己想要的東西，也不懂得通過撒嬌等方式敘說自己的情緒，只能默默等待有人能夠發現。

而且，很可能就算是發現了，她也會否認會給其他人帶來麻煩的事。

她寧願自己多受些委屈，也不願意讓自己珍視的人不高興。

這樣的孩子，是大人喜歡的，不哭不鬧，讓做什麼就做什麼。

但這樣的孩子，卻不是李恆宇想要見到的。

姚可馨的過分乖巧，是好事，也是壞事。

如果沒有意外，她很可能就這樣過去一輩子，直到某一天，李恆宇被某個人點醒，意識到她自身的問題。

就在兩人安寧的沉默中，一亮黑色的車停在他們面前。

車門打開，露出的是趙爺爺慈祥的臉龐。

「趙爺爺！」姚可馨驚喜的說道，她牽着李恆宇的手，便徑直的跑過去。

「您怎麼來借我了？我還特地跟媽媽說讓其他人來的。」

她擔憂老人的身體比較虛弱，或承受不住這夜風的寒涼，也不願意讓年紀已高的老人再為了自己而奔波。

「哈哈！」老人笑聲中氣十足，不見老態。他先是朝李恆宇打了招呼，然後才回復姚可馨的話。「沒事，我自己的情況我最清楚，不就是晚上出來遛個彎么，我還不至於老到這種程度！」

「可您也得多注意下身體才行！」

「我知道了，要是那一天，我老的走不動，就麻煩大小姐不要讓你爸爸炒了我！」他開着玩笑。

隨後，兩人又繼續聊了幾句，這才各自打道回府，臨走前，姚可馨沒忍住，又朝李恆宇提醒，讓他記得要去自己家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