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皇位移主

第94章 皇位移主

趙洺溪伸出了手,隨意地搭在了美人椅邊的墊子上。

南雅兒俯下身子,將她的長衫袖擺往上提了一提,為她診脈,「王妃暫無大礙,多多休養幾日便好,不過妾身會寫個方子給王妃,王妃記得每頓按時吃。」

趙洺溪迷惑不解,詢問道:「南夫人都說本王妃無大礙了,為什麼還要寫個藥方?」

「你這就要問王爺了,王爺讓妾身寫個調理王妃身體的方子。」南雅兒直了背,又整好趙洺溪衣袖,「妾身要回楚方閣寫個方子,就先告退了。」

南雅兒臨走之前,余香連忙說道:「看來南夫人這幾日可有的忙活了,這邊要照顧王妃,那邊還要為邊姑娘操心。我今日讓廚房多燒一些菜,犒勞一下南夫人。」

「那就多謝余側妃美意了,妾身告退。」說着她又福了一禮,走出了梨花苑。

趙洺溪看着她纖瘦的背影,晃了神。

「王妃在想什麼?」余香問道。

「就是在想王爺到底跟她說了什麼,為什麼又要開藥方子呢?」

余香拿袖掩面,先是一笑,「王妃可還記得,皇後娘娘送給王妃的送子觀音像?」

「記得啊。」趙洺溪先是一頓,恍然大悟道:「皇後娘娘送我的送子觀音像,如今在何處?我一回來就忘了這事兒了。」

「荷花,快去晴春居把送子觀音像拿過來。」余香吩咐道。

荷花應了一句,「是。」就匆匆走出了梨花苑。

趙洺溪覺得余香是有意要支開荷花的,便將頭抬了起來,看向她,「余香,你是有什麼話要跟我說嗎?」

「王妃,宮裏盼著王妃能添個世子,同樣煜王府也希望王妃能添個世子。王妃可是明白?」余香自顧自的說着,又低下頭,與她平視。

添世子固然是好,但為什麼是現在這個時候?

不是趙洺溪不想生,只是現在的話,她覺得很不舒服。原先她想等著將院子裏的三個人都有了自己的歸宿之後,再打算跟琰宸有個孩子。

這樣一來,她就有了別的寄託。可是如今紅櫻跟小玉都不在了,她怕綠柳會是下一個,她如今沒有保護別人的能力,怎麼能荒唐的生下一個孩子呢?

就算生下來了,她可能也會像琰煥的母親陳美人一樣,孩子生下來就被抱走,等孩子三歲的時候,自己被人陷害然後打入冷宮,最後死在冷宮裏。

雖然她不是陳美人,但她怕跟陳美人的結局一樣,不得善終。

「可是為什麼?要是現在呢?」趙洺溪很是不解。

「王妃,這本是朝中之事,妾身不該多嘴半句的,但這關乎煜王府以後的命運,還請王妃三思。」

余香說的冠冕堂皇,讓趙洺溪覺得她在繞圈子,也不明白為什麼這事還跟前朝搭上關係了?還跟煜王府的命運扯上聯繫了?

「王妃可能有些不解,但是余香不得不提醒王妃一句。太后幽禁,皇后卧病,皇上整日沉迷於美色,如今大勢所趨皇位移主的呼聲越是高漲。所以王爺不得不...」造反。

余香最後那一句也沒有說出口,但趙洺溪心裏卻很清楚明白。

如今琰琛膝下無子,日日沉迷美色,不上早朝,引得眾臣反感。而琰煥身子骨本就瘦弱,從小到大就是個藥罐子,就算顧婉瓷生下來一個兒子,他的命不長,自然是與皇位無緣。

現下最好的人選就是琰宸,民心穩固,眾臣的心都往他身上靠攏。只要一經太后同意,琰宸隨時都能引領萬軍殺進皇宮造反。

若是此時身為煜王妃的趙洺溪懷上孩子的話,琰宸就如虎添翼,而這個皇位也就十拿九穩了。

她只是沒想到琰宸這幾日天天纏着她,說想要一個孩子,沒想到他是存着這樣的心思。

她真傻,以為他真是想當爹了而已,他只是想利用她,把她當成一個能穩固地位的工具而已。

趙洺溪愣怔了一會兒,所以皇後娘娘送來的送子觀音是存着這樣的一個心思。

而她沒想到的是太后竟然也是支持的,她扯了扯嘴角,揶揄地說道:「所以王爺想趁皇上膝下無子之時,讓本王妃先懷上孩子,穩固地位嗎?」

「王妃話可不是這樣說的,王爺心裏也是盼著跟王妃有個孩子,只不過剛好碰上了這個節骨眼...」

余香話說了一半,就被趙洺溪打斷了,「夠了,本王妃不想聽了,南夫人送來的葯,我是不會喝的。」

「王妃,別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啊。」余香說道,試圖想將手撫上她的臉頰。

趙洺溪鼻子一酸,無情的將余香伸來的手給打掉,立馬就別過頭去,不去看她。

下一秒,又後悔了,眼眶裏的淚珠不停地打轉,似乎聽見余香的輕輕的腳步聲。

她驀地起身,從後頭抱緊了余香,她尖細的下巴抵在余香的肩上,肩膀一抽一抽的,哽咽道:「余香,嗚嗚嗚嗚,我該怎麼辦。我不想讓自己成為工具,琰宸他想做什麼,就去做什麼。為什麼他還要利用我,為什麼呢?」

「王妃,別怕,有妾身在呢。王妃要是不想懷世子,那我們就不懷了,別哭了王妃。妾身不想讓王妃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不哭了。」余香拍了拍趙洺溪環在自己腰間的手,安撫道。

余香越是這樣溫柔,讓趙洺溪越是覺得難過。余香這麼好的姑娘,白白便宜了琰宸,還一直為這個白眼狼,盡心儘力的打點煜王府上下。

「余香,若是有天,琰宸真的當上了皇帝。那我希望他能放你走。」趙洺溪抱着余香,哽咽聲也漸漸小了。

「余香不能走,余香還要照顧王妃呢。」

趙洺溪抱着余香又是一頓猛哭,先前剛消停了一下,這下全爆發了出來。

綠柳聽見自家王妃慘烈的哭聲,就連忙放下自己手上,煲好的湯。立即從小廚房裏面出來,奔向院子裏。

一見到趙洺溪正抱着誰,哭得撕心裂肺,她一個箭步衝上前去,查看情況,「王妃,怎麼哭了?」

綠柳湊近趙洺溪身側,便瞅見她正緊緊抱着余香,不肯撒手。

「快扶你家王妃進屋去歇息。」余香對綠柳說道。

綠柳立馬去扶趙洺溪,她這才鬆開手,綠柳從懷中拿出了一方帕子,給她擦拭淚水,「王妃,你哭什麼?」

「沒什麼,今日本王妃不想去花園散步消食了。」趙洺溪不動,任由綠柳為她擦淚。

荷花趁這時,抱着送子觀音像來了,一邁進梨花苑就撞見了這幅情景。

一時之間,也不知該把手上的送子觀音像該交給誰,才妥當。

「荷花,你把這送子觀音像給王妃送進屋裏吧。」余香吩咐道。

荷花應道,就跟在綠柳身後,隨着她們一塊進了屋裏頭去。

沒一會便出來了,她走到余香身側,「主子,為什麼王妃哭得這樣傷心?怪讓人心疼的。」

余香無奈搖了搖頭,也沒說半句話。

「傷害紅櫻姑娘的兇手不是抓到了嗎?這應該是個高興的事兒啊,為什麼王妃還要哭呢?」荷花喋喋不休的問一句又一句。

余香幽幽道:「梨花苑冷清的,都不像梨花苑了,是該添點人了。」

荷花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應和道:「確實該添點人了,主子是要給梨花苑送點丫鬟嗎?」

荷花說完話,就將頭看向自家主子。她面無表情的正望着趙洺溪剛剛進的那個門,不知她在想什麼。

荷花繼續講著,「以荷花看,邊姑娘那麼想做丫鬟,那就把她送到梨花苑才好,消消她的銳氣。」

「荷花,她是王爺的恩人,也是煜王府的恩人,你怎麼能說出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來?」余香不悅,微微蹙眉,拉起荷花就往梨花苑外走去,生怕她說錯了話,被有心人聽了去。

「主子,荷花也沒說錯話。那邊瑤白剛進府的時候就說過,甘願做牛做馬,當個洗腳丫鬟也是願意的,只要別趕她出府就成。」

荷花憤憤不平,接着又道:「那邊姑娘可不是什麼善茬,主子前幾日將打掃晴春居院子的樂蝶,送到北院,跟她作伴,照顧她的飲食起居。像樂蝶這樣好脾氣的人,都好幾次都被她惹哭了,跑回來找我訴苦。」

余香沒打斷她,認真地聽她喋喋不休的告狀,「主子可不知道,那邊瑤白還沒嫁給王爺呢。她還真把自己當北院的主子了,挑三揀四不說,還拿樂蝶當出氣筒,心裏有一個不順的,對樂蝶又是打,又是踹的。根本沒把樂蝶當人看!還暗地裏編排煜王妃和主子的不是!又是摔東西,摔桌子的。一個鄉下來的,仗着自己救過王爺,就這樣橫行霸道,囂張跋扈!」

「行了,行了。荷花你倒是嘴上沒個把門的,要是被有心人聽了去,你以後在王府里該如何自處?」余香指責道。

「主子,你不必擔心我,我在王府裏頭還是有一定說話的地位的,誰叫我的主子是您呢。但是主子,你可是不知道,她是如何對樂蝶的....」荷花拍完余香馬屁之後,又想要告訴她,樂蝶是如何如何受苦的。

余香怕她又扯出一大堆話,所以當機立斷的打斷了她,「好了,我把樂蝶遣回晴春居便是。」

「主子最好了。」荷花一聽這話,頓時心花怒放,情不自禁的挽起余香的胳膊,蹭了蹭,「要不將樂蝶送到梨花苑吧,陪陪王妃也行。」

余香狐疑道:「你不是最喜歡樂蝶了嗎?你肯捨得給王妃?」

荷花答道:「自然捨得,以前沒了小玉的時候,王妃臉上都沒有笑了。其實王妃也挺可憐的,現在王妃又沒有了聒噪小跟班紅櫻,她更是鬱鬱寡歡。我想見王妃笑,樂蝶說不定能讓王妃開心一些。」

「也是,那我就把樂蝶遣給梨花苑了。到時候,你可別哭鼻子。」

「嗯,荷花堅決不會哭鼻子的。」荷花又岔開話題道:「那邊瑤白怎麼辦?」

余香想了想,「問問王爺吧,大不了去外頭招些丫鬟給她使喚。」

荷花長嘆了一句,「誰給她當丫鬟使,誰就慘。」

落日昏曉,霞光染紅半天。

北院中,一聲又一聲的瓷做罐子落地聲,雙雙落地。

邊瑤白怒視這一片狼藉的地板,對眼前穿着黑衣蒙面的女人說道:「我已經按你說的做了,為什麼!為什麼樂蝶遣給梨花苑了?她梨花苑憑什麼搶我邊瑤白的人?」

「稍安勿躁。」黑衣人輕聲細語道。

「是你說的,我只要替王爺擋那一箭,我就可以當上煜王妃的!王爺就會娶我的!為什麼?為什麼王爺到現在都沒動靜?你是不是在騙我?」邊瑤白緊蹙眉頭,質疑道。

「我為什麼要騙你?只要你乖乖的聽話,做出害怕王爺的模樣,他自然會靠近你。」

「我又不怕他,為什麼要裝出害怕他的模樣?」邊瑤白很不理解。

「你想抓住煜王爺的心,就必須這樣!」黑衣人一雙漂亮的眸子,直勾勾盯着她。

「那我這次也按你說的做,我就真的能當上煜王妃嗎?」邊瑤白再次質疑道。

「只要你收起自己的壞脾氣,讓全王府里的人都可憐你,你自然會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也包括煜王妃之位。」黑衣人淡淡道:「還有你這個眸子生得很像趙洺溪,只要你好好利用,她的一切就都屬於你了。」

「我的眸子真生得像她嗎?」邊瑤白緩緩撫上自己的眼角,訥木道。

「嗯,像極了。」黑衣人說完這話,走出了北院,刷的一聲就飛上了屋檐。

又撂下了一句話,「只要你讓琰宸對趙洺溪產生誤會,那你就有機可乘了。」

「我該如何讓他們產生誤會?」邊瑤白跟着那抹身影,走出了屋子。仰頭,沖着屋檐高喊。

可遲遲沒有人回應她,她一下泄了氣,毫無頭緒地抓了抓自己的後腦勺,納悶道:「她不會又在騙我吧?」

正當她思緒漸漸飛遠時,宋家谷端著一碗葯湯,手一直顫顫巍巍的走到她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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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待浮華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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