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曲懸繁纓

第316章 曲懸繁纓

魯國危在旦夕,晉國大軍還遙遙無期,作為盟友,衛國先向魯國伸出了援助之手。

魯、衛關係一直不錯,後來的孔夫子周遊列國,長期定居衛國,曾說:「魯衛,兄弟之國。」

關鍵時刻,衛穆公派遣孫良夫、石稷、寧相、向禽入侵齊國,以救援魯國。『圍魏救趙』之策,春秋時期早已被各國熟練運用,可謂信手拈來。

本土被侵,這可不是好事,齊頃公急忙回軍救援。

衛軍自身實力有限,救魯伐齊,也是出於對魯國的友好。在半路上,衛軍遇到回歸的齊軍,石稷(忠臣石碏四世孫)想回去,他認為已經達到目的,救魯成功,戰齊無益。

孫良夫則堅持作戰。

當初被齊頃公無端羞辱,嘲弄他是個瘸子,至今難忘,既然遇到仇敵,豈能錯失良機?他認為,作為主將,不戰而退太丟人,回國沒法交代;如果知道不能作戰,還不如不出兵,既然遇到,必須打一仗。

想以弱勝強,勇氣可嘉,但也不能盲目作戰,那是以戰士的生命為代價。

這幾位都不是什麼將才,結果可想而知。

公元前589年夏季5月1日,雙方擺開陣勢,戰於新築,衛軍潰敗,一瀉千里。石稷還有些見識,對孫良夫說:「我們已經戰敗了。您如果不整頓軍隊,頂住齊軍,將會全軍覆沒,回去怎麼向國君復命?」

孫良夫、寧相、向禽,你看我,我看你,都成了啞巴,沒有一人吱聲。

眼看將無主見,士氣低落,石稷對孫良夫說:「您是國家的卿。如果您被俘,就是國家的羞恥。您帶着大家先撤退,我留在這裏阻擊敵人。」

忠臣永遠是忠臣,臨危不亂,身先士卒。

再說衛國新築(今河北魏縣)大夫仲叔於奚,不知何許人也,聽說衛軍失敗,急忙率軍前來增援。

他也知道,憑自己那點兒軍隊,杯水車薪,飛蛾撲火,根本不堪一擊。

如果就這樣帶兵前去,純是自己找死。所以,臨出發之前就派使者通知孫良夫,我們大批軍隊來援,放心吧!並且讓孫良夫誇大其詞,肆意渲染,通告全軍;振奮自己士氣的同時,也要給齊軍點兒恐嚇。

石稷正式通告全軍:我們的戰車來了很多,不必擔心齊軍,一定會打敗他們。

戰士們聽說援軍很多,一掃戰敗的頹喪,士氣得到鼓舞,軍心終於穩定。衛國的援軍到底來了多少?只有個別人知道,不值一提。

衛國大批援軍到來的消息,很快傳到齊軍大營。

如此戰場,齊國也派出大量間諜,聽說衛國來了大批援軍,迅速把這個消息傳回大本營。戰場上真真假假虛虛實實,既然得到『可靠』消息,齊頃公不敢冒進,於是就停止進攻,駐紮休整。

這給了衛軍喘息之機,解救了孫良夫。

後來,為了表示感謝,孫良夫向衛君請求,把城邑賞賜給仲叔於奚。

擁有封邑,就是一城之主,就擁有自己的地盤,當然是越多越好。但是,仲叔於奚不要封邑,而是請求『曲懸』和『繁纓』。

『曲懸』,按照周禮,天子奏樂,東南西北四面懸掛樂器;諸侯則是三面懸掛樂器,空出南方,表示對天子的尊敬,故而樂器排列呈彎曲狀,所以稱為『曲懸』。

所謂『繁纓』,是車馬身上的裝飾。按照周禮,只有天子和諸侯的車馬有資格使用裝飾,級別不同,樣式不同,其他人使用就是僭(jiàn)越,有滅族風險。

現在,叔仲於奚放棄更實用的城邑,只要『曲懸』和『繁纓』,這是虛名,卻很榮耀。想一想,在家中可以像諸侯一樣三面懸掛樂器,隨時聽音樂;出門逛街或上朝拜見,車馬可以有『繁纓』為裝飾品,比一些高級大臣都榮耀。

叔仲於奚的意思,我不要錢不要財,只想要榮譽。希望能得到三面懸掛的樂器和繁纓裝飾馬匹,朝拜國君的時候,那是至高無上的榮耀。

這種思想可以理解,走在大街上,誰不希望萬眾矚目。

衛穆公一聽,笑了。榮譽,多少人一生的追求,好,給你。一個虛名而已,都什麼時候了,王室自顧不暇,誰還注重那些繁雜的禮節?

因此,叔仲於奚如願得到了『曲懸』和『繁纓』。

後來的孔夫子看到這件事,很不滿意。認為寧可多給城邑錢財,也不能給他名位和禮器。那是身份權力的象徵,是政權中的大節,給了別人就等於把政權交出去,失去政權還怎麼管理國家?

衛國損兵折將,讓孫良夫心有不甘。在新築稍作修整,也沒臉回都城面見國君,直接奔向晉國,找郤克請求支援,畢竟他也在齊國受到侮辱。

春秋時期的一場大戰——鞍之戰,即將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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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風雲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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