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360. 江南西的馬甲被扯掉了

深夜，某酒店式公寓內。

「跟你說過幾次了？不要做那些多餘的事情！」

新年第一天，心情就無比鬱悶的梁丘笙綳直了身體站在那裏，盯着一臉無辜像，還在專心致志玩手辦的江南西。

「我是讓你去閻煜身邊觀察他了，但是沒讓你在他那裏玩手段裝竊聽器！」

「一次也就算了，實驗室那次我替你背了鍋，人家有沒有相信是一回事。」

「你幹嘛還要在他專用的洗手間里裝竊聽器？」

「江南西，你手欠的慌是不是？」

梁丘笙越罵越來氣，很想一拳打過去。但是就江南西那『柔弱』的身板，挨上他一拳基本上就得上西天飛升了。

真的是操蛋啊！

打不得，只能多罵幾句了。

但是，梁丘笙自己一個人罵得怒火衝天，面前這渾球仍舊一臉無所謂的樣子。

「艹，江南西，你就是吃定我不敢打你是吧？」

「行，你這麼不守規矩的人，我沒法兒帶你了。」

「我現在正式宣佈，你被除名了！」

聽到梁丘笙這氣急敗壞的吼聲，江南西臉上表情都沒什麼變化，只把手裏本來拿着的噴筆放了下來。

「你這麼激動做什麼？」

「閻教授不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嗎？」

「你看他不是也沒有把我怎麼樣？」

「江南西，他沒有把你怎麼樣，那是因為我攔著沒讓他底下的人查到你的身份。」

「我不管我哥是從哪裏找到的你這個奇葩，總之，我沒法兒跟你這種隨意行事的人合作共事。」

江南西揚眉，一張戴着大框眼鏡的圓臉看起來還是那樣的人畜無害。

只是這嘴裏接下來吐出來的話，真的是又狠狠地氣了梁丘笙一把。

「你確定？那我還樂得高興。」

「麻煩你回去告訴梁丘遠，這些日子的勞務費，好好結算一下，然後我們就兩清了。」

「勞務費？狗屁的勞務費啊？」

梁丘笙現在就一個感覺。

兵遇到了無賴，還是個手無寸鐵，但是一張嘴能當武器使的無賴。

梁丘笙對江南西其實一點不了解，當初他哥把人往他身邊塞的時候，只說了一句，「這小子資質不錯，你帶帶他。」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江南西的確有一手，閻煜那麼挑剔的人，他卻在幾十個應聘者里脫穎而出，成功獲聘做了閻煜的助理。有他在閻煜身邊打探消息后，讓梁丘笙對於閻煜和蕭衍了解更多，發現了這兩人對於瀟安沅的重視是一個可以利用的點。

最後那兩位爺跟他達成一致同意加盟，可以順利成立刑事鑒定研究院，江南西也算是有功勞的。

只唯獨一點，江南西太不受管教了，梁丘笙在部隊里訓人的辦法對他一點用處都沒有。

部隊里，高強度的體能訓練是最好的鍛煉服從性和意志力的高效方法。

然而，梁丘笙根本不能把這用在江南西的身上。

江南西身體不好，天生免疫力差，對很多東西都會過敏。他人虛胖就是因為要一直服用消炎類的藥物。那些葯大多都含有激素，肥胖就是其中最大的一個副作用。

梁丘笙之前看到過一次江南西的體檢報告，該怎麼說，這小子也真的是慘，還沒到30歲，但是身體機能跟個五六十歲的老年人差不多了。

如果不是一直用高價葯撐著，估計都不知道死過多少回了。

所以。。。江南西這樣天天徘徊在生死邊緣的人，你指望他聽話做事不隨心所欲，也的確是不太可能的。

唉！

每每想到此，梁丘笙一張臭臉就擺不下去了。

……

「江南西，以後大家都是要一起共事的人，你能不能別搞事？」

「你好好跟我說，你為什麼要故意在閻煜身邊裝竊聽器？」

江南西見梁丘笙火發完了，又耐著性子開導自己這顆不走尋常路的腦袋，嘴角撇了撇，難得好心地解釋了一句。

「我就想知道閻教授平時我不在的時候，他都在做什麼。」

梁丘笙：「......」

江南西這小子腦子果然不正常啊！

「我上次故意拿了瀟安沅的手機，他還親自上來我這裏了。」

說這句話時，江南西的表情有種賤兮兮的猥瑣。

梁丘笙又忍不住瞪眼，「你還偷了瀟安沅的手機？」

江南西隨即哼了一聲，鏡框後面的圓眼裏帶着很明顯的『醋意』！

「閻教授可真的是寶貝他這小女朋友，手機不光是定製的，還裝了定位。」

那天瀟安沅她們三個人在實驗室的樓下遇到他，小姑娘一番話說的他有點緊張，他離開的時候眼角剛巧瞄到瀟安沅大衣口袋裏的手機。

鬼使神差地，他就『順手』拿了。

梁丘笙瞪着整個人變身為檸檬精的江南西，覺得他頭上突然長出了兩隻角一樣的驚悚！

鋼鐵直男的梁丘笙完全不能理解江南西現在這表情是個什麼鬼意思？！

吃醋？

吃瀟安沅的醋？

但是，為什麼啊？

***

閻府

瀟安沅來了之後，整個院子裏似乎就被打了雞血一樣的熱鬧了起來。

之前閻亦苒其實是可以鬧騰的，但是她一個人不敢。

現在有瀟安沅在，她可以拉着她一起鬧，有她頂着，她那個沒事就喜歡黑頭黑面的大哥怎麼樣都不會發脾氣的。

就像現在，閻煜那一臉眉眼舒展的，整個人都透露著溫柔。

是溫柔啊！

閻亦苒什麼時候在她大哥的身上看到過溫柔兩個字。

從來沒有！

「安沅，你剛剛彈的那個是什麼曲子？」

「很好聽啊。」

閻亦苒一下往安沅那邊靠過去，本來想伸手摸一下那把古琴的，但是被秦嫂給制止了。

「亦苒小姐，這把九霄雲佩可是真正的古董啊，很珍貴的。」

「以前老爺在的時候，從來都不讓人碰的。」

閻亦苒哦了一聲，雖然有些可惜，但是也沒生氣，就賴在安沅身邊低頭打量著。

安沅一聽秦嫂說的九霄雲佩四個字，驚訝地一怔。

她一直以為九霄雲佩只是傳說中一把上古時期的琴，原來沒想到是真實存在的嗎？

她忍不住指尖再次劃過琴弦，怪不得這音色真的是古樸自然至極，她之前彈奏過那麼多次的瀟湘水雲，剛剛那一次是她自己也最喜歡，覺得彈得最好的一次。

安沅本來還擔心自己很久沒有撫琴了，技藝會生疏，但是前面觸到那琴弦的瞬時，她就完全沉浸了，一曲彈罷，都有點回不過神來。

她剛才有一瞬間，彷彿覺得自己回到了宋朝原來的那個世界。

師父還在。

他們的小院子也在。

那漫山遍野的梅樹，也在。

「安沅姐姐？」

閻亦苒的話，安沅都沒有徹底入耳。

直到宿老夫人的鼓掌聲響起，「好！」

「安兒這彈的真是太好了！」

「煜哥兒，你爺爺要是知道有人可以用這把琴奏出那麼絕妙的瀟湘雲水，他肯定會非常非常非常的開心。」

宿老夫人一下用了三個非常，可見她此刻激動的心情。

閻煜對古琴沒有什麼研究，因為無所不能的他，唯獨對音律沒有什麼概念，也不感興趣，所以當年老爺子的藏品裏面，這把古琴雖然是摯愛，但是閻煜卻沒有多加在意。

剛才安沅在彈奏的時候，閻煜還是第一次覺得這琴的聲音還不錯，有他爺爺一直說的『古樸感』。

不張揚，卻底蘊深厚。

老爺子，在他晚年的時候，奉行的就是這樣的為人處世之法。

被剛才的琴聲觸動的不止宿老夫人，另外還有一個人。

閻亦安。

「小安？你也喜歡這個琴聲么？」

閻亦苒猛然發現閻亦安的視線是有焦距的。

他在盯着安沅看。

或者說，他在盯着安沅手下的那把琴。

閻煜和蕭衍也是一怔，孤獨症的患者很明顯的一個癥狀就是對人對事物缺乏興趣，閻亦安從來就沒有跟人對視過，就算是閻亦苒這個雙胞胎的姐姐叫他，他雖然會有反應，但是視線從來都是看向別處，完全活在自己的世界裏的。

但是，現在，閻亦苒居然是很認真地看着瀟安沅的方向的。

「安兒，你再奏一曲別的曲子看看。」

蕭衍說道，「看看小安會不會有什麼反應。」

......

事實證明，閻亦安真的是對古琴的聲音會有特別的感知力，只要安沅在琴弦上撥弄出聲音，他的視線，就是有焦距的。

這簡直神奇啊！

閻亦苒很激動，宿老夫人也是。

這是不是證明，閻亦安的病有新的治療方向了？

宿老太太興奮地說，「小苒，快，拍個視頻錄下來。」

這一會兒好發給景山他們夫妻兩個看下，宿老夫人還真的是第一次看到小安這個孫子看起來像是個活人一樣有反應！

娃娃長得好，但是之前就像是個被抽去了魂魄的，現在這一刻，就像是他的靈識終於回來了似的。

小花園裏剎那間滿是驚喜和開心的氣氛。

閻煜擺在桌上的手機倏地震動了一下。

他睇過去一眼。

小八？

「我出去接個電話。」

閻煜跟蕭衍耳語了一下，就拿了手機起身離開了。

走到外面的迴廊上，閻煜才把電話接了起來。

「少爺，對不起，我有急事跟你說。」

「說吧。」

「就上次那個SD卡，我之前備份的視頻，不小心。。。」

「被四哥看到了。」

聞言，閻煜皺了一下眉頭。

隨即，電話那邊已經換了個人接了，傳來小四的聲音。

「少爺，對不起，是我的好奇心重，不怪小八。」

「之後我自己會領罰的。」

「不過少爺，我要跟你說的急事，是關於你那個助理，江南西的。」

「江南西？你查到他的底了？」

「不是，我之前廢了很大力氣一直沒查到他的底細，總覺得是被人壓着了，所以就只挖得出那些表面的。」

「但是，我剛剛看視頻，你猜我發現了什麼？」

儲存卡里的視頻，之前決定要交給梁丘笙去處理后，閻煜自己都沒有完整的全看過。

「我在其中的一個視頻里，聽到了一個很熟悉的聲音。」

「熟悉的聲音？難道是。。。」

「沒錯，我覺得就是江南西，他講話稍微帶點口音，我一下就能聽出來。」

視頻里居然會出現江南西的聲音？

真的是他本人？

「小四，你把那個視頻，現在就發我。」

「好的，少爺。」

稍後，閻煜點開了那個剛剛收到的視頻。

視頻不長，就四分多鐘，還是跟他上次看到過的那個類似，因為都是偷拍的，角度很低，基本上都只能看到腿。

「東子，你這話說的，喬叔我就不愛聽了。」

「你爸爸當年可是比你上道多了，這條水路這麼多年都是我們喬家負責的。」

「現在你說買斷就買斷，這是要徹底斷了我們喬家的財路啊！」

「呵呵，喬叔，我爸是我爸，我是我。」

「條件我已經開了，如果你不能接受。」

「那我就只能，自己另闢一條水路了。」

「干！」

「好你個東子！你這哪裏是跟我商量，分明就是威脅我啊？」

「果然，這不跟你爸一個姓，這做事就是不地道啊。」

「我干你XXX的！」

說話間，視頻拍攝的角度稍微移動了一下。

閻煜注意到鏡頭似乎是對準了那個叫東子的年輕人。剛才寥寥幾句話，這聲線和講話的腔調的確耳熟。

跟江南西很像。

隨着視頻的鏡頭，閻煜仔細盯着裏面所有人的腳。

在視頻快要結束前，閻煜終於等到了他想要看的，用來確定裏面的人就是江南西的一個重要線索。

那一雙穿着限量版板鞋的腳，左左右右地互相來回搓磨了好幾下，直踩的鞋面上都髒了。

閻煜嘴裏不禁罵出一句髒話來。

東子？

難道是林小東的代號？

而江南西，真正的名字，就叫林小東么？

***

遠在寧遠城另外一邊的市區公寓內。

江南西剛剛給一個手辦噴完漆上完色，他一個轉身，居然不小心被他的毛線衣勾住了那手辦的手。

啪嗒一下！

他好不容易拍來的限量款，就這樣砸到了地上。

毀了。

江南西眼神一暗。

***

蕭衍見閻煜出去半餉沒進來，就出來看一眼。

只見閻煜側身站在迴廊上，手裏握着手機，唇線抿成了一條直線。

「二叔，沒想到，我看人，也有看走眼的時候。」

蕭衍不解，走上前接過閻煜遞過來的手機。

看完視頻。

蕭衍忙問，「這裏面的東子？」

閻煜點頭，「聲音，還有那搓腳的習慣，就是江南西！」

聞言，蕭衍眼神一個肅殺。

「怎麼了？」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什麼？」

閻煜覺得蕭衍這表情不對勁。

「不是我早知道了什麼。」

「我懷疑，是梁丘笙早就知道了些什麼，卻沒有告訴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