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與父親的矛盾
「既然你今天沒事可做，」凱瑟琳期待着說，「就陪我去逛街吧？」
「逛街？不不不，」邵一凡連忙搖頭，「我今天還得去上漢語課呢。」
「然後還要練球，還要……」
凱瑟琳面帶不善地看着他，「還要什麼？繼續說啊。」
「呃，好像……好像沒什麼了。」邵一凡連忙收住剩下的話。求生慾望強烈。
「好了，今天就陪本小姐了，哪兒也不許去！」凱瑟琳大聲命令道。
「可是……」邵一凡還想反抗。這時，他的電話響了起來。
看了一下來電顯示，老爸？邵一凡有些疑惑，老爸怎麼在這時打電話來了，他不是出差呢嗎？不知為何，此刻他的心裏總有些不好的預感。
「誰的電話？」凱瑟琳問。
「我爸的，」邵一凡小心翼翼地提醒她，「不要出聲哦，讓他知道你在這裏就不好了。」
凱瑟琳撇了撇嘴，但還是點頭答應了。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她，對於邵一凡的神奇老爸，真是有些畏懼。還記得，她剛剛跟邵一凡確定關係時，硬是被邵爸拉去開了一早上的思想政治課，什麼現在的年紀應該好好學習，什麼早戀的十大危害……哦，上帝啊，邵媽那憐憫的表情，她至今還難以忘懷。
「喂？爸？」邵一凡接通了電話。
「怎麼這麼久才接電話，還在睡覺呢嗎？」這是一個很平淡的中年男性的聲音，夾雜着中國口音的英語。本來邵爸主張在家說漢語的，但是奈何邵媽似乎語言天賦為零，漢語學習緩慢，因此邵一凡他們家仍是用英語交流。
「啊，沒有。早就醒了。」邵一凡連忙回答。
「早飯吃了嗎？」邵爸看似尋常的關心。
「吃了，吃了，我自己做的呢。」
「凱瑟琳在你身邊吧？」邵爸一語讓邵一凡大驚。
「沒，沒有！」邵一凡連忙否認。
「哼，你自己一個人會起來做早飯？」邵爸語帶不屑。
「……」
凱瑟琳瞪大眼睛看着邵一凡——因為周圍安靜的環境，她完全可以聽到二人的對話——對邵爸的敬畏更深了一層。
「好了，我今天不是說這事的。」邵爸沒有繼續深究下去。
「那是？」邵一凡鬆了一口氣。要是緊抓着這一點，他又能被訓一早上。
「你被英格蘭國少隊徵召了？」
邵一凡剛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啊，是的。你怎麼那麼快就知道了？」
「你甭管我怎麼知道的，」邵爸聲音提高了一些，「反正我不允許你去！」
邵一凡心口一悶，其實在收到英格蘭足協的e-mail時，他就想到這些了。他了解他老爸的心思，但他仍然抱有一些幻想。
「這是我一個很重要的機會，我需要它……」他仍在努力說服自己的父親。
「說不允許去，就是不允許去！」邵爸硬聲說道，聲音中也帶着幾分火氣。
「為什麼？！」一向懼怕父親的邵一凡第一次向父親質問道，「……我知道你希望我回中國踢球，我也知道你想讓我披上中國的戰袍，為此我每天都要學習中文，學習書法，學習中國的歷史……」
「既然你都明白，你還……」
「那是我的祖國，我也很愛那裏，」邵一凡語氣低沉，「但是那裏真的不適合踢球。在那裏沒有孩子喜歡足球，沒有人真正支持足球！一個省甚至找不出一支像樣的球隊！在那裏踢球只會招來無數的非議和謾罵！」
「你……」邵爸氣急。
「足球就是他們的痰盂……這些我都是仔細去了解過的。」邵一凡說完，沒等邵爸說話，就掛斷了電話。這或許是父子二人第一次爆發這樣的矛盾吧。
凱瑟琳有些驚訝地看着邵一凡，她知道他一向對於父親的話言聽計從——嗯，除了談戀愛這件事——現在卻如此激烈地反抗。
「親愛的，你還好嗎？」凱瑟琳關心道。
「嗯。」
……
而此刻在法蘭西的某個酒店裏，一位東方面孔的中年男子憤怒地將手機扔到了床上。他正是邵一凡的老爸。
邵一凡的老爸叫邵世平，早年來到曼市留學，畢業后因為妻子是本地人，所以也就留在了曼市。如今近二十年的光陰一閃而過，他的孩子也在曼市出生並且逐漸成長了起來。
沒過多久，邵世平的手機又響了起來。他只好將仍出去的手機再從床上撿起。是邵媽的電話。他將接通后將手機放至耳邊。
「談判失敗了？」邵媽笑吟吟地問道。
「你不好好上班，問那麼多幹嘛？」
「早跟你說了，態度不要那麼強硬嘛。看吧，看吧！」邵媽沒有理他，有些嘲諷地說道。
「伍爾芙！果然是你的好兒子啊！」聽着邵媽的嘲笑，邵爸更加惱火了。
「哼，我兒子怎麼了？我兒子現在已經是曼聯梯隊的領袖了！不像某些人，連個曼聯球員的簽名都要不到。」邵媽伍爾芙果斷回擊。
「你……你能不能別老提簽名的事情了？」邵爸滿腔怒火被邵媽一句話嗆了回去。
當年，他追伍爾芙的時候，曾信心滿滿地答應要幫她要到曼聯球員的簽名。結果在老特拉福德門口硬是等了一個月，最終也沒有弄到。而自從邵一凡進入曼聯梯隊后，這件事被邵媽反覆拿來調侃。
自認為說不過妻子的邵世平，只好換了話題，「我明天買機票，回曼徹斯特！」
「你不是出差呢……」伍爾芙說。
「跟老闆請假。現在工作的事，哪比得上這臭小子重要！」邵世平無奈地說道。
「……」
……
凱瑟琳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心情不好的邵一凡。
「親愛的，其實在哪裏踢球都沒有關係的……」
還不待凱瑟琳說完，邵一凡反駁道：「讓我們中間相隔着整個歐亞大陸也沒關係嗎？」
「為中國效力，也可以在曼聯踢球吧？」凱瑟琳不解。
「我如果要選擇為中國效力，那麼就是以歸化球員的身份。那麼我就必須要去中國踢球了。」邵一凡說。
「為什麼？」凱瑟琳仍是不解。
「大國的面子。他們的輿論不會允許一個從未在那裏踢過球的歸化球員，披上他們國家的戰袍的。」邵一凡說。
「那……真的讓人難以接受呢。」凱瑟琳也有些難過了。
邵一凡沉默不語。
半晌，凱瑟琳拉起邵一凡，「我們出去走走吧？」
「嗯。」邵一凡點頭答應。
於是，二人離開家，在路邊搭上了一輛計程車。
不久，車子在一個古老的街區停下。二人下車，一個巨大的牌坊映入眼帘。
「中國城？」邵一凡有些驚訝。他來過這裏，但次數不多。他的印象中這裏都是中餐館和超市。
「你要買東西嗎？」邵一凡問。
凱瑟琳搖了搖頭，拉着邵一凡，走進了這個充滿東方色彩的街道。
曼徹斯特的中國城雖然號稱英國第二大，歐洲第三大，但實際上規模並不是很大。放眼望去，都是上個世紀七八十年代香港的那個模樣。一個個漢字寫成的招牌，一位位走過的華裔路人。這些就是這條街道的最大的特色了。
看着走過了許多家店鋪，而凱瑟琳仍沒有停下的樣子。
邵一凡好奇地問道：「這是去哪兒？」
「到了就知道了。」凱瑟琳簡單地回答道。
邵一凡雖然疑惑，但因為與父親的矛盾，也沒有心情繼續深究。就這樣，跟隨着凱瑟琳，走進了中國城的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