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引子

我是一名it程序員,也被調侃成「碼農「,熟悉的朋友都應該知道這兩個字的含義,尤其是像我這樣身在帝都的挨踢程序員,工作起來更是沒日沒夜。

我本以為我會就這麼苦b的忙碌下去,直到麻木的對生活沒有一點激情為止,可是平靜卻在半個月前被打破了,起因是個夢。

本來一個夢沒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可是對於我卻不一樣,因為我從來不做夢,更別說這種清晰到我醒來之後還記得夢裏每一個細節的夢,以至於我一度認為這不像是夢,而是我丟失的記憶。

我曾經查過,據說每個人都會做夢,只是有的人不記得而已,我以為我只是忽然從不記得自己的夢變得開始記得自己的夢了,所以這件事兒也沒放在心上。

可是接下來的幾天裏,我每天都會做同樣的夢:我站在一個古香古色的宅子外面,面前是一扇虛掩著的黑色大門,我推門走進去,左右看了看,發現周圍的房子樣式各異,朝向也不是一般的坐北朝南正東正西,而是朝各個方位的都有。

院子裏種著各種說不上名字的花花草草,看似無人修剪,卻又像遵循着某種秩序,顯得並不雜亂,就像是直接把自然界中的某處絕景直接搬過來一樣。

花草中間有若干條用碎石子鋪成的通往各個房間的小路,我像受着某種指引般沿着其中一條小路走去,身上忽然湧起一種莫名詭異的壓迫感,就當我要走到小路盡頭時,前面屋子的門突然開了,裏邊走出一個人,我看不清那人的模樣,只感覺他的嘴一張一合像是在對我說話。

每當這個時候,我的夢便戛然而止了,任憑醒后我怎麼回想,卻再也無法多回想出一點東西。

我是一個心思很重的人,這個夢竟折騰的我有些心神不寧,幸運的是恰巧趕上手裏的項目剛結束,公司決定放我們幾天假,我又一股腦兒把能請的假都請了,於是我就有了一個長達兩周的假期,我想可能是因為我太疲憊了,也許這僅僅是個夢而已,好好放鬆一下便什麼都過去了。

時間是下午六點鐘,我已經走在了回家的路上,很久沒這麼早回家了,夕陽照在身上,讓我有種說不出的輕鬆和愜意。

我像個初入世事的孩童一樣,對一切都保持着好奇,甚至路邊擺攤兒的都讓我倍感親切,要瞧上兩眼。我一路漫無目的東張西望,很快就到了家樓下,只要穿過眼前那個天橋,在走進旁邊的小區,坐電梯到七層,然後打開家門,躺在床上,我的假期就開始了。

我有些小激動的顛兒上天橋,見天橋上圍着一群人,人群中杵著一面旗子,上畫一個八卦,八卦左右各寫一行字「道盡天機,分文不取」。

我心裏不禁一樂,心想這都什麼年代了,怎麼還有干這行的,閑人也真不少,圍了那麼多,不知道是托兒,還是湊熱鬧的。

我大步走近人群,就聽一聲清脆的吆喝:「各位圍觀的、路過的,我今天到這來擺攤算卦,不是封建迷信,也不是為了騙人賺錢,我是為了弘揚中華文化。廢話不多說,你們這一群人中有人剛跟人吵完架鬧完彆扭,有人剛看完病人從醫院回來,有人是來問姻緣的,有人是來問事業的,還有人啊,是做了怪夢想解夢的。我若有幸猜對各位心事,各位不妨來算一算。「

我一聽這話,心裏咯噔一下,我只是路過打醬油而已,這算命的是在信口開河,瞎貓碰死耗子,還是真有本事,算出了我的心結。

我對這玄之又玄的事情沒啥興趣,本想快步走過去,可是轉念又一想,去他妹的,反正看看又不收錢,於是我也鑽進了人群中。

我一看算命先生,不禁有些吃驚,我以為干這行的怎麼也得是有幾分仙風道骨的老先生,沒想到眼前這個算命的竟是和我年齡相仿的年輕人,這年輕人留一頭短髮,兩隻眼睛精光四射,鼻樑高挺,滿臉英氣,如果不是他穿了一身似道非道的法袍,說他是算命的恐怕是沒人信。

那算命的年輕人抬眼環顧一下人群,然後拿出一個竹筒放在面前說道:「剛才說了,我不為賺錢,只為弘揚中華文化,但天道玄玄,不可多言,我今天只佔十卦,這裏有十根兒竹籤兒,誰要是想算,便拿去一根」說着那算命的年輕人把竹筒往前一推。

我心裏正猶豫着要不要拿一根算算,眼前的竹筒就已經被一掃而空了。

一個頭髮花白的老頭兒嚷嚷道:「我第一個拿的,我先來」說着便把手中的竹籤遞給了那算命的年輕人。

那算命的年輕人接過竹籤,呵呵笑道:「老先生不要着急,令愛今年之內必有桃花,現在不比過去了,年輕人戀愛自由,婚娶隨意,你不用老催着她,一切順其自然,順其自然。」

那老頭聽算命的年輕人這麼說完,滿臉驚詫,顫顫巍巍的說道:「奇了,奇了,真是奇了,我還沒開口問,你就算出來,真是高人,見識了!「

我心想,我靠,真有這麼神奇?這個老頭會不會是中國好演員?我甚至腦海里出現了一副畫面:那個算命的年輕人笑呵呵的拍著老頭的肩膀說演的不錯,領盒飯時多加一個滷蛋。

正在我胡思亂想的功夫,又有一個人遞上了簽子。

那算命的年輕人接過竹籤,還是微微一笑,說道:「這位大哥,我送你一句話,二虎相爭,必有一傷,退一步,海闊天空。「

遞上籤子那位是個壯漢,年齡看着約莫四十來歲,右臂上紋著一條小龍,滿臉的凶氣。這漢子盯着那算命的年輕人,自言自語道:「我艹,真他媽邪乎。「

那算命的年輕人依舊笑呵呵的說道:「不邪乎,正統的中國玄術。「

壯漢鼻子裏哼了一聲道:「謝了!「

「應該是我謝你,謝你沒把我這攤子給掀了。「算命的年輕人抬頭看了一眼那壯漢,眼神深邃的讓人捉摸不透。

「慚愧,慚愧「說着那壯漢便鑽出人群,不知去向了。

中國好演員二號?我心裏又暗暗的調侃著。

拿簽子的人又陸陸續續的遞上了自己的簽子,均是沒有開口就被算命的道出所想,在場的人無不滿臉驚詫,有些沒拿到簽子的人表示要出高價算一卦,但都被算命的一一回絕。

那算命的年輕人一邊收拾著攤子,一邊向不肯離去的人群解釋,明天這個時間,這個地點,還會再來,這幫不依不饒的人才把他放走。

我再也沒有調侃的心情,總覺得有些空落落的感覺,我望着算命的年輕人遠去的背影,竟有些期盼他明天再來。

不知是巧合還是感應到了,那算命的回頭朝我望了一眼,也許根本沒有看我,只是我多心罷了。

漫長的一夜,我竟然少見的失眠了,心裏也沒刻意想白天的事情,可就是睡不着,直到天都大亮了,我才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我又從那個夢境中驚醒,一看時間,已經是下午五點多了,我一下從床上跳起來,胡亂洗了把臉,就衝下樓去。

等我衝到天橋上時,那裏早已圍了一群人,雖然算命先生還沒來,人們就已經為誰先抽籤爭了起來,我一看這架勢,想要拿到竹籤兒恐怕不可能,但是無論如何也要問一問。

大約過了半個多小時,那個算命的年輕人果然如約而來,人群中立馬為他閃出一條道路,等他路過後,又迅速合攏起來,生怕別人搶了自己的位置。

那年輕人還是昨天那副打扮,不同的是,今天他既不擺攤也不吆喝,而是直接把竹筒放在面前,人群立刻蜂擁而至,我還沒反應過來簽子就已經被搶光了。

這下人群中可熱鬧了起來,有人嚷嚷着要求多放幾個簽子,有人罵罵咧咧說自己排在前邊的,有人甚至開始動起手來。

「安靜」那算命的年輕人喝了一聲,聲音不大,卻直入耳中,人群中立刻鴉雀無聲。

那算命的年輕人繼續說道:「一切皆是緣,包括拿簽子,搶到的搶不到的都有自己的機緣,不可強求,不可強求。」

我站在人群中的角落裏,心想等著那算命的算完,人走的差不多了,我在過去問,我這算是解夢不是算命,應該不受他每天十卦的約束,我有點自欺欺人的安慰著自己。

終於挨到算完了,那算命的年輕人起身便走,大家已經知道他每天只佔十卦,所以今天也沒人上來糾纏。

我趕緊閃出人群,準備跟蹤他,等到人少了,再去問他。

那年輕人下了天橋,一下沒入人群中,還好我一直盯着,不然還真找不到了,我跟着他,保持着十多米的距離,他走着走着,突然腳步一快閃進了一個衚衕中,這塊地兒我很熟,也趕緊加快腳步跟了進去。

可當我走到衚衕中一看,一個人影也沒有,媽的,難道真會上天入地嗎?我心裏暗罵道。

「找我嗎?」正當我有些垂頭喪氣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一聲輕呼。

我轉身一看,正是那個算命的年輕人,不知何時已換了一身衣服,看着和普通人無異。

我嚇了一跳,驚得不知該說些什麼。

「想要解夢?」那年輕人還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樣。

「你怎麼知道?」當我說出這句話之後,突然覺得有些多餘,那麼多來算命的人,無不是沒開口就被他道出心中所想,我的事,他自然應該知道,而且我跟蹤他,他也應該知道,他甩掉我如此易如反掌,此刻為什麼又主動出來見我?我心裏開始盤算起來。

「不用奇怪,一切都是老爺子的安排,他想見你」那年輕人看着疑惑的我說道。

「老爺子?他是誰?你說安排?」我越來越覺得莫名其妙起來。

「你的夢,我來算命引你注意,包括我現在跟你說話,都是老爺子安排的」那年輕人解釋道。

我半響說不出話來,要說算命引我注意,可以通過極其精密的安排做到,但是我的夢又如何安排呢?

我滿腹狐疑的問道:「就算你說的是真的,可又何必故弄玄虛,費這麼大週摺告訴我呢?「

「我只想告訴你,這世上自有你聞所未聞的事情,直接告訴你恐怕你根本不信,等你見了老爺子他自然會講給你聽」,那年輕人說着朝我一甩手。

我只覺得胸口被什麼東西敲打了一下,低頭一看發現上衣口袋裏塞了一張紙條,我拿出紙條在抬頭時,面前的人已消失的無影無蹤,就像從沒出現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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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眼看了一下衚衕口的門牌,沒錯就是這個衚衕,我幾乎毫不猶豫的做了這個決定,直接打車來到了紙條上寫的地方,計程車直接把我甩在了衚衕口就逃之夭夭了,也許是司機認為我腦子大概有點不正常,因為在他試着和我攀談的時候我確實有些魂不守舍,畢竟這些事情對於我來說簡直毫無頭緒。

我沿着衚衕走了兩三百米,十九號,我掏出手中紙條又看了一遍,確認就是眼前這個宅子,我望着眼前的大門猶豫了一下,突然腦子一機靈,感覺整個臉都麻酥酥的,眼前這扇門不就是我夢裏的那扇門嗎?每次我的夢境都是從這裏開始的。

我突然警覺起來,這一切看起來像是一個精心佈置的局,可是誰又能這麼強大,連我的夢境都能控制呢?那個算命的年輕人確實神乎其神,是他嗎?如果是的話,他又是什麼目的呢?

我在門口徘徊了半天,雖然依然沒有頭緒,但我是個好奇心很強的人,還是決定進去看看再說,因為如果那個算命的年輕人想對我不利,之前早下手了,用不着這麼費勁,況且我都已經到門前了,不進去的話,我怕自己會後悔。

我輕輕的推了下門,果然是虛掩著的,我探進去個腦袋,喊了一句:有人嗎?

沒人應答,我便壯著膽子走了進去,院子裏情景和夢中一模一樣,長著無人修剪的不知名花草,卻顯得並不雜亂,如果不是直接搬進來的絕景,那麼便是這間宅子本就修在了奇景之上。

我清晰的記得夢裏自己走的那條小路,於是便朝那個方向走去,沒有夢中那種壓迫感,但是我手心還是出了一把汗,因為不知道走到盡頭會是什麼樣的結果。

我心裏慌的厲害,短短的一小段兒路,竟然感覺走了很長時間,小路的盡頭是個廂房,當我走到盡頭,那廂房的門吱扭一下開了,門中出來個人,那人…正是那個算命的年輕人。

還沒等我開口,其實是我並不知道說什麼,那個算命的年輕人對我笑笑說道:「進來吧,老爺子已經在等著了。」這語氣彷彿我一定會來一樣。

我小心翼翼的進了屋子,一個看上去年紀大約六七十歲的老人正閉着眼安靜的躺在一張搖椅上。

「你來了」老人看到我進來之後,顫顫巍巍的坐起來,像是老熟人一般打着招呼。那算命的年輕人見狀趕緊走過去扶住老人道:「坐起來沒問題嗎?」

「梓軒,沒事,你去沏兩杯茶」老人吩咐道。

那算命的年輕人原來叫梓軒,他道了聲是后便推門而出,只剩我一個人尷尬的不知如何是好。

那老人端詳了我一會兒,緩緩開口道:「孩子,很奇怪是嗎?」

「是!您就是老爺子?」我還是有些莫名其妙。

那老人沒有回答我,而是反問道:「你信不信這世上有些玄妙未解之事?」

我心想地球已經存在幾十億年了,人類文明史不過萬年,有些玄妙未解之事,也是正常的,於是我開口道:「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人類相比整個宇宙不過滄海一粟,玄妙之事自然也是應該有的」

那老人繼續道:「如果有人跟你說些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甚至想都沒有想過的事情,你會信嗎?」

那個叫梓軒的年輕人先前跟我說過老爺子有事兒找我,又廢了這麼大週摺帶我來這裏,先不論那個奇怪的夢,只憑老人這麼問我,想必要跟我說的定是世人罕知的驚天之秘,若是有些口若懸河的人跟我說這些,我肯定會不屑一顧,只是眼前的人似乎並不那麼簡單,雖然有時候知曉一些秘密並一定是好事兒,我還是答道:「那要看誰說的了」

老人臉上顯出一絲微笑:「如果是我呢?」

我心想都到這份兒上了,就當聽個故事,還有什麼大不了的嗎?況且我也感受不到他對我有什麼惡意,甚至還有一點點的親切,於是我肯定道:「信!」

老人臉上的笑意更勝,問道:「為什麼?」

我實話實說:」沒什麼,只是感覺「

老人哈哈大笑起來,笑過之後像是喃喃自語道:「感覺,好,感覺的好「說着老人啜了一口梓軒剛剛端進來的茶,一個玄之又玄的故事就這樣在茶香中緩緩展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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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門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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