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番外四

第136章 番外四

凈遠大師瞧瑤兒神色便知,她已勘破壁畫中隱含的寓意,瑤兒側頭看着他:「大師,如果瑤兒所料不錯的話,木聖人所說的寶藏便是這座神山,這座神山蘊含着巨大的鐵礦。」

凈遠大師愣了愣:「你是說……」

瑤兒點點頭:「如此一座蘊含豐富鐵礦的神山,的確可以稱之為富可敵國的寶藏,而這裏記載的就是冶鐵的方法。」

凈遠大師自然知道這代表着什麼,有鐵就有武器,有武器就能擴張疆土,若被野心勃勃的西域諸國知道這座山是一座巨大的鐵礦,後果不堪設想,戰火蔓延會令多少老百姓流離失所,凈遠大師彷彿已經預見了未來的悲苦,不禁誦了句佛號。

瑤兒自然知道大師想到了什麼,終於明白娘親為什麼會阻止自己來尋寶藏了,不管寶藏是什麼,只要出現就會引起野心家的爭奪,西域比鄰東胡,回紇,這些好戰的國家若知道這裏有鐵礦,必會興起戰火。

娘親是最厭煩打仗的,可是這麼一座巨大的鐵礦,若是深埋地下,實在可惜,瑤兒知道二叔跟陸爺爺一直想找更精純的鐵礦來提煉精鋼,不禁為了製作精鋼手,弩,還有火器。

小姨夫已經研究了十幾年,想做出娘說的大炮,震天雷雖威力十足,卻不好控制,危險性也太大,娘說可以做成火炮,用精鋼為筒,把火藥製成彈裝填在內,點燃引信,可以打到十幾里之外。

只不過娘說的簡單,想做出來卻需要大量精鋼,且必須純度高的方可,故此,這些年武陵源的冶鐵作坊一直再改進冶鐵鍊鋼的法子。法子是找到了,卻缺少純度高的鐵礦石,自己問過娘,既然不喜歡打仗,為什麼武陵源還在不停的研製新的火器?

娘說,為了自保,大齊並不好戰,也絕不會任人欺辱,大齊太過富庶,富庶而不能自保,就相當於把手裏拿着金元寶的孩子放到街上一樣。

瑤兒覺得,娘說的很有道理,自己去過北胡多次,北胡那些部落首領都是好戰分子,若不是忌諱大齊的連,弩跟火器,恐怕沒這般老實,傻大個的爹,每年都來武陵源找爹比武,並且,把北胡的貴族子弟送到武陵源的學院裏就讀,心裏未嘗沒有別的想頭。

只不過,娘下過嚴令,武陵源的學堂可以教所有技能,唯獨不會教火器跟鍊鋼冶鐵之術,這些在武陵源是絕不外傳的,而對於北胡的貴族子弟,教授最多的是大齊的禮義仁智信,娘說人性本善,哪怕是那些胡人也一樣,但防人之心卻不可無,所以。

武陵源的學堂一邊教化了那些人,一邊還防著那些人,而如今,北胡跟大齊越來越融合,跟這些不無關係,畢竟那些北胡的貴族子弟,都曾在武陵源求學,師公說過,只要從武陵源出去的人,心裏總會留着一份善,一份美好,這便是桃源真正的意義。

而這座礦山若是曝露,恐怕會給龜茲帶來滅國之禍,瑤兒畢竟年紀不大,又是頭一次遇上這麼大的事兒,不免有些慌,卻猛然想起娘親說過,遇事不可亂,不管多大的事兒都有解決的法子,只要不慌不亂,就能找到方法。

想到娘的話,瑤兒深吸一口氣,平復了心裏的慌張,仔細想了想:「大師這是龜茲的神山,對龜茲國的意義非同尋常,丫頭覺得此事該讓龜茲王知道,至於該如何,也是龜茲國的事。」

凈遠大師瞧了瑤兒半晌兒,不禁點點頭,心裏暗道不愧是碧青的女兒,剛才還有些慌亂,不過瞬間便找到了解決之法,而這丫頭的解決之法,恐怕獲利最大的仍是大齊。

這麼大的礦山,龜茲王若想保住,只有跟大齊合作,西域諸國才不敢妄動,而龜茲王后正是南蠻的大郡主,南蠻王更是大齊的九王爺,說到底,龜茲跟大齊跟北胡一樣,是姻親關係,比西域諸國都要近的多,另外,大齊強盛富庶,武陵源的冶鐵術更是遠近聞名,這麼一座鐵礦山,若只靠龜茲自己開發冶鍊,絕無可能,所以大齊是最好的合作者。

想起什麼,凈遠大師道:「外頭的是東胡二王子吧。」

瑤兒眨眨眼:「大師不必擔心,聽說東胡王有意傳位大王子,恐怕拓跋烈也沒功夫摻和這檔子事兒,來這裏不過是好奇罷了。」

今兒在龜茲王宮的大殿上,凈遠大師就發現,東胡二皇子的目光有意無意落在這丫頭身上,眸光中大有情意,想着這些,不禁打量這丫頭,眉眼兒跟她娘年輕時幾乎一模一樣,而且,比她娘更為靈慧,明眸里彷彿蘊著萬千星輝,雖才十四卻已是亭亭玉立,身着龜茲國的衣裳,更多了一份異國風情,也難怪東胡的二王子會這般待她。

瑤兒見大和尚盯着自己瞧,不禁奇怪的道:「大師這般瞧著丫頭做什麼?」

凈遠大師頌了聲佛號:「若不想有麻煩,還是離外頭那位施主遠些方是。」

瑤兒揮揮手:「大師放心吧,他都沒真正見過我呢,礦山的事需的跟慧姐姐商議,我先回去了。」說着戴上面具出去了。

拓跋烈見瑤兒久久不出來,心裏不免有些擔心,站起來踱了幾步,想着自己若是硬闖進去,會如何……

正想着,便見瑤兒的身影,忙迎上去,打量她一遭見她完好無損,方鬆了口氣,卻忽的想到自己跟這丫頭滿打滿算才認識幾天,怎會如此擔心她……

瑤兒惦記着鐵礦的事兒便跟拓跋烈說:「進不去神山,還需另想法子,時候不早,恐家裏的姐姐擔心,也該回去了。」

拓跋烈笑了一聲,並未說什麼,壓根也不信會有什麼寶藏藏在這裏,之所以跟她來,是不想這麼早跟她分開,不過,不分開恐怕也不行了。

兩人策馬剛到伊邏城門口,就見古奇焦急的等在那兒,見了拓跋烈,忙上前道:「主子,不好了,暗探傳來消息大王病重。」

拓跋烈眼裡冷光一閃,看向瑤兒:「看來在下要先告辭了。」

瑤兒巴不得他趕緊走呢:「二王子既有要事,就去吧,等我找到進神山的法子,叫人給你送信兒過去。」

拓跋烈忍不住笑了一聲:「好,在下等著小南的好消息了。」一揮馬鞭跟着古奇疾馳而去。

瑤兒剛進城就看見祝陵跟玲瓏等在那兒,祝陵看見她鬆了口氣,這丫頭可是父王的心尖子,要是有個好歹,父王非扒了自己的皮不可,而且,還有太子哥哥。

祝陵一直不明白太子哥哥怎會瞧上這丫頭了,以自己看,這丫頭就是個禍害,惹禍精,能躲多遠躲多遠,跟着她這輩子都別想安生,自己就沒瞧出這丫頭哪兒好,父王總罵自己沒眼光,要是有眼光就得跟看上這丫頭,那自己寧願一輩子沒眼光,誰娶了這丫頭,得短壽二十年,也就太子哥哥想不開,心尖子似的愛着,疼著,在手心裏捧了這麼多年,可一轉眼,這丫頭就跑來了西域,玩的樂不思蜀,還跟東胡的拓跋烈弄到了一起,早把太子哥哥丟到腦後去了。

想到此,祝陵抓住她問:「你跟拓跋烈究竟什麼關係?」

瑤兒白了他一眼:「你管呢。」

祝陵指着她道:「你就不怕太子哥哥知道?」

瑤兒甩開他:「知道就知道,遜哥哥才不會管這些事兒呢。」

祝陵道:「好,好,你嘴硬,等太子哥哥來了,看你還敢這麼說。」

瑤兒嚇了一跳:「遜哥哥來了龜茲?」

祝陵見她有些心虛,心裏略好過了一些,這丫頭至少還知道個怕,哼了一聲:「你都來了,太子哥哥還能不來嗎。」

瑤兒忽想起那天在東宮的事兒,臉色有些彆扭,癟癟嘴:「我才不見他呢。」撂下話跟着玲瓏進了龜茲王宮。

祝陵撓撓頭,莫非這丫頭跟太子哥哥吵架了,忙又搖頭,怎麼可能嗎,太子哥哥對這丫頭簡直就是言聽計從,就算這丫頭想要天上的月亮,太子哥哥都得想法兒給她摘下來,哪捨得跟這丫頭吵架啊,可剛這丫頭臉上的神情明明是鬧彆扭。

算了,不想了,反正自己這兩日不睡覺也得看緊了這丫頭,等太子哥哥來了,自己就算徹底解脫了,到時候帶着幾個龜茲國的美人回百越城,過自己熨帖的小日子去,比什麼不強啊。

想到龜茲國的美人,心裏不禁有些痒痒的慌,姐夫這宮裏別的沒有,就是美人多,以姐夫的大方程度,只要自己看中的,必然會送給自己,自己得好好挑挑,到底是要哪幾個。

瑤兒跟着玲瓏剛到慧姐姐的寢宮外頭,便聽見琴聲,瑤兒站住仔細聽了聽,是一曲鳳求凰,不禁有些訝異,慧姐姐可是龜茲王后,誰敢在慧姐姐的寢宮裏彈奏鳳求凰,不是找死嗎,轉念一想,便明白了,除了龜茲王誰還有這麼大的膽子。

慧姐姐的琴藝乃是東籬爺爺親授,大姐可都未得東籬爺爺親授琴藝,東籬爺爺的琴藝在大齊頗負盛名,故此,慧姐姐的琴技也很是厲害,倒是沒想到這龜茲王也精通琴藝。

自己的琴藝課都是糊弄過去的,程度只能算會彈,卻也能聽出這位龜茲王的琴藝頗為高端,且最難得的是,琴曲里所蘊含的感情,即便自己這個外行都能聽得出,更何況慧姐姐了。

即便虎子是自己的親大哥,瑤兒也不得不說,這龜茲王比大哥帥多了,而且,人家還多才多藝,不像大哥,就知道舞槍弄棒使蠻力氣,要不就是傻笑,若說風雅情趣,大哥是半點不懂的。

瑤兒一直納悶,慧姐姐這麼風雅一個美人,怎麼會看上憨傻的大哥,兩個人完全不是一套啊,不過,貌似爹娘也如此,想起爹爹那麼疼自己,瑤兒忙在心裏擯棄爹配不上娘的想法,以免落個不孝之名。

一曲鳳求凰散在夜空中餘音裊裊,玲瓏方引著瑤兒進去,龜茲王就坐在院子裏,沐浴著月光,如夢似幻,見瑤兒進來,站起身道:「你是瑤兒。」

瑤兒蹲身施禮:「瑤兒給姐夫請安。」

瑤兒這聲姐夫叫的龜茲王頗為受用,笑了一聲:「本王還說是誰這麼聰明,舉手便解了那道算題,原來是瑤兒姑娘,倒怪不得了。」

忽寢宮裏傳來祝慧的聲音:「瑤兒跑出去一晚上,還不進來暖和暖和,難道不冷。」

瑤兒見龜茲王頗有些落寞之色,眨了眨眼道:「姐夫,瑤兒正有要事要跟姐夫說呢,正好姐夫在此,不如一起進去吧。」

龜茲王卻瞧了殿門一眼,不免有些躊躇,正猶豫間,忽見祝慧走了出來,微微躬身:「大王請殿內敘話。」

龜茲王大喜過望,幾步過去扶起祝慧:「你我夫妻何必如此多禮。」兩人攜手入內。

瑤兒湊到玲瓏跟前小聲道:「怎麼樣,我厲害吧。」

玲玲忍不住笑了一聲,沖她豎起大拇指:「瑤兒小姐真真厲害。」

瑤兒得意的走了進去,把懷裏的藏寶圖呈上:「慧姐姐,姐夫,瑤兒也不瞞你們,這次來龜茲本是為了尋找寶藏的,此藏寶圖是木聖人遺留下來,據說藏有富可敵國的寶藏,這上頭所繪藏寶之地,便是伊邏城外的神山,瑤兒去神山瞧了,發現所謂富可敵國的寶藏,其實是鐵礦,龜茲的神山,便是一個巨大的鐵礦山,蘊藏着豐富的鐵礦資源,此事並非小事,故此,瑤兒才來稟告姐夫,具體如何還請姐夫定奪。」

龜茲王臉色變了幾變,看了瑤兒半晌兒方道:「你如何確定神山便是鐵礦?」

瑤兒:「一接近神山,我身上的磁針便開始來回擺動,而且,這樣的礦石武陵源的冶鐵作坊里有很多。」說着拿出一塊石頭來:「卻遠沒有這樣成色,聽二叔說過,鐵礦石的顏色越重,含鐵越多,神山隨便一塊石頭,便是這樣的顏色,可見含鐵量之高,這樣的鐵礦不僅能冶鍊出精鐵,更能冶鍊出最好的精鋼,如此一座巨大的神山,的確可以說是富可敵國的寶藏,只不過,我怎麼也想不明白,木聖人何故會在龜茲?」

龜茲王忽的嘆了口氣:「果然不愧是武陵源的人,見識博廣,不瞞瑤兒姑娘,此乃我龜茲歷代不傳之秘。木聖人曾來過龜茲,因慕其才學,先王將公主許配與他,不想他卻要逃跑,先王一怒之下將他囚禁於神山岩洞之內,命他繪製壁畫作為懲罰,后大齊來使,方放他回去,至於神山是鐵礦之謎,木聖人所遺書中,有些記載,之所以隱為不傳之秘,實在也是無奈之舉,所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若是西域諸國知道龜茲擁有如此巨大的鐵礦山,必會聯合起來攻打龜茲,到時,恐怕是龜茲的滅國之禍,更何況,龜茲的冶鐵術太過落後,也無法開發如此巨大的鐵礦。」

祝慧:「大王何必煩惱,太子哥哥不日便會到伊邏城,不如大王跟太哥哥相商,共同開發神山,有武陵源的冶鐵術,更有大齊的驕兵悍將,何懼西域諸國,皇伯父乃仁厚之君,愛民如此,我兩國又是姻親,斷不會對龜茲不利。」

龜茲王想了想,大齊富庶,君王宅心仁厚,的確比狼子野心的西域諸國要強太多,只不過,若談合作恐怕還要武陵源的配合,想到此跟瑤兒道:「若能王記肯幫忙,打通西域商道,於我兩國大大有利。」

瑤兒眨眨眼:「此事恐姐夫還要跟乾爹商量才成,瑤兒可管不了我家的生意。」

龜茲王一愣:「岳丈大人?」

祝慧笑道:「瑤兒這話不假,父王佔了王記一半股份,若大王想打通西域商道,跟父王商議的確更快些。」

龜茲王恍然:「怪不得南蠻這些年發展如此迅速,原來岳丈大人竟然是王記的大股東。」

瑤兒:「姐夫何必羨慕,只要姐夫跟大齊談成了合作,到時候王記的鋪子開在龜茲,姐夫自然而然就成了王記的股東,北胡的賀伯伯就是啊,跟王記合作,既有錢也不愁技術,何樂而不為呢。」

祝慧白了她一眼:「既如此明白,怎麼不幫着管管家裏的生意。」

瑤兒嘿嘿笑道:「咱家的生意太大,我可管不了,娘說過,人要有自知之明,我自知不是做生意的料,所以就負責吃喝玩樂吧。」

龜茲王都不禁笑了起來:「常聽人說起武陵源,說哪裏是人間桃源,住在武陵源,多少煩惱都沒了,可惜本王一直沒有機會去瞧瞧。」

祝慧想起那片灼艷的桃林,那些無憂無慮的時光,那個曾經藏在自己心底,以為此生都不能忘懷的身影,忽染竟有些模糊起來,而身邊的人卻越發清晰,想起他剛才那首鳳求凰,不免有些感動。

記得當年自己從武陵源回百越待嫁的時候,姑姑跟自己說過一句,人這一輩子長著呢,有時候放下了,才能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這便是有舍有得。

姑姑是個智者,所以她會那麼幸福,不禁自己幸福還惠及身邊之人,父王說過,有姑姑才有武陵源,或許自己也可以做個像姑姑一樣的女人,努力讓自己幸福,也讓身邊的人幸福,畢竟如今她是龜茲的王后,她有丈夫,有屬於自己的子民,讓他們幸福是自己不可推卸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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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門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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