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我們同船共渡

第十四章 我們同船共渡

「我在問你們話呢!這相機是誰的?」

俊泰怒目圓睜,惡狠狠地追問。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一個粗重的嗓音。

「相機是我的,照片也是我拍的,怎麼了?」

絕對讓人意想不到,這個聲音的主人竟然是崔機長。所有的人都驚訝地朝他看去。崔機長慢慢地走過來說:

「工廠都倒閉多久了,怎麼還有這麼多人跑來,真是吵死了。」

「喂,崔機長!你在這個工廠里到底幹了些什麼?你為什麼要拍照?這些測量工具都是做什麼用的,嗯?」

基泰靈機一動,計上心來,突然就改變了態度,惡狠狠地批評起崔機長來。

「臭小子,你有什麼資格跟我這麼說話!我聽說總公司要清理皇后產品,心裏覺得捨不得,就拍幾張照片,量了量尺寸,怎麼了?我為自己耗費在這台混合機上的青春歲月而感慨,怎麼了?你打算怎麼樣?」

崔機長冷嘲熱諷地說道。聽了他的辯解,俊泰也有些慚愧,於是目光轉向陽順。

「那你到這裏來做什麼?」

「我現在是皇后處理組的成員,為了處理皇后工廠,我到這裏來做調查。」

陽順解釋道。就在這時,廠長露出懷疑的目光,說道:

「那個包不是韓基泰先生帶進來的嗎?」

基泰立刻發揮他的聰明才智,回答道:

「我見過那個大叔拿着這個提包,剛才看見這個包放在前面的路上,我想知道他在幹什麼,就拿着進來看了看。」

崔機長反應很快,他接着說道:

「趁我上廁所的時候,不知道哪個傢伙把我的包拿走了。你奪走我生產皇后化妝品的事業也就行了,為什麼還要拿走我的相機?」

崔機長從基泰手裏奪過相機。

「好了,都出去吧,廠長,馬上把皇后工廠徹底銷毀!」

俊泰為了收場,趕忙說道。

「我知道了,總部長。幹什麼呢?趕緊出去,出去!」

陽順和崔機長走在前面,俊泰和基泰跟在後面,大家一起走了出來。廠長鎖上門,走在他們後面,他的手裏拿着一個包。

「那個包又是什麼?」

「哦,是那個女職員的包。」

「翻翻裏面。」

廠長剛要翻包,昂首挺胸走在前面的陽順突然感覺有點兒不對頭,她看了看四周。

「哎呀,我的包!」

陽順這才發現自己帶來的包此刻不在手中,她趕緊轉身往回跑,俊泰正要打開文貞任的秘密書信,陽順急忙跑過來奪了回去。

「你們幹什麼?為什麼拿別人的信?」

陽順大聲喊道。

「到底是什麼信,怎麼反應這麼敏感?」

俊泰的疑心尚未消除,使勁盯着陽順。

「是我的私人信件,你們為什麼要翻女人的提包?」

「看你這麼生氣,一定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吧?把信給我,我想看看到底是封什麼信。」

崔機長不知道又發生了什麼事情,站在陽順身後。

「你不要誤會,如果你一定要問的話,我可以告訴你,這是我寫給基泰大叔的信。」

這時,基泰立刻裝出了稀里糊塗的表情,你到底在胡說八道些什麼呀?

「真是的,基泰大哥,既然信是給你的,你接過來看看吧。」

俊泰嘲諷地笑着,叫過基泰。

「不用了,我自己讀吧,你們聽好了。」

陽順打開信來,崔機長在身後可以讀到信的內容。

崔機長先生,請您一定要挽救皇后。我通過朱秀峰組長派人過去,請您多幫忙。文貞任

陽順自然而然地讀出了虛假的內容。

韓基泰大叔,你實在讓我太失望了。現在,我根本不會為你生氣。因為你我之間已經沒有任何關係,自己的人生不要這樣度過。你的人生太可憐了。以後你也不要再管我了。車陽順敬上

基泰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心想,你為什麼要在這麼多人面前讓我丟臉。只有崔機長知道這封信的真正內容,他強忍笑意,一會兒看看陽順,一會兒又看看基泰。不知實情的俊泰陰腔陽調地說道:

「天啊,太幼稚了……大哥,這封信得好好收藏起來吧?」

俊泰剛想從陽順手裏把信奪走,陽順連忙將信撕得粉碎。

「我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讀了這封信,現在你也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基泰的心裏感到無限悲慘。

「長得像模像樣,嘖嘖,竟然被人公開甩了,嘖嘖!」

崔機長輕蔑地對基泰說。

「各位辛苦了!」

陽順跟在崔機長身後,歪歪扭扭地走着。

「大哥你怎麼會被這種女孩子甩掉呢?你不覺得丟人嗎?」

俊泰看不起基泰,對他說完這話就走了,廠長也跟在俊泰身後離開了。只有基泰一個人落在後面,長長地嘆了口氣。

崔機長避開人們的目光,和陽順到路邊酒篷裏面對面坐了下來。

「老闆娘,一份土豆湯,一瓶燒酒,湯多煮一會兒。」

「剛才我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崔機長先生,韓基泰君在皇后工廠里拿着相機做什麼啊?」

聽了陽順的問題,崔機長呵呵笑着說道:

「韓基泰這個傢伙,直到公司被他搞垮以後好像才醒過神來。可惜已經太晚了。」

「韓基泰君清醒過來了?他哪兒清醒啊?」

「他自願申請到工廠里來,而且他好像是瞞過別人的眼睛才到這裏來的。他的目的是重新挽救皇后品牌。」

「瞞過別人的眼睛挽救皇后品牌?」

「我剛才到工廠,就是想看看韓基泰這小子會不會也過去,沒想到出了這檔子事。」

陽順的腦子裏仍然混亂不堪,理不出頭緒來。

「昨天夜裏下了很大的雨,基泰這小子為了求我幫他重振皇后雄風,冒雨跪在工廠門前等了我整整一夜。」

「昨天夜裏,整整一夜嗎?」

「冒着雨跪了整整一夜。」

聽了崔機長的話,陽順突然想起昨天的事情。原來如此,怪不得他不能到公園去呢。我什麼也不知道,竟然還跟他耍脾氣。啊,我真是瘋了。

「崔機長,韓基泰君真的瞞着所有人嗎?」

「你剛才沒看見嗎?明明是他自己拿相機拍照,卻把責任都扣到我的頭上。昨天夜裏還冒雨等我,現在當着別人的面又對我那麼放肆。那不是在欺騙別人嗎?」

不知不覺中,崔機長的語氣已經變成了對基泰的稱讚。可是陽順仍然雲里霧裏,搞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大概能推測出你和韓基泰是什麼關係,不過……」

「不是的。」

陽順臉紅了,連忙擺手否認。

「既然他對你也沒說,他在騙所有人,那麼小姐你也繼續假裝上當受騙,這樣不是很好嗎?」

「是的。」

「你回去對朱秀峰說,我收到信了,我一定會儘力挽救皇后。」

崔機長表情嚴肅地叮囑陽順。

在工廠大院,正要上車的俊泰突然問基泰:

「大哥,你在工廠里真的有事做嗎?」

「當然有了,我要從產品生產開始,一步一步學起。」

「既然這樣,有必要一定留在工廠嗎?」

俊泰假裝擔心地問道。

「我懂什麼呀,所以想從頭學起。」

「基泰大哥,你不會是有別的主意吧?」

俊泰又一次向他投去疑惑的目光。

「別的主意?我還會有什麼主意?」

基泰心裏熱血翻湧,卻努力裝出很平靜的樣子。

「大哥,你不會讓我失望吧?」

「你這是什麼話,你相信我好不好?」

「我相信你,相信你不會讓我失望。」

俊泰剛走,基泰馬上就去了路邊酒篷。崔機長獨自就著土豆湯喝燒酒。剛剛坐定,基泰趕緊四處張望。

「崔機長,剛才的事情非常抱歉。」

崔機長把相機和提包放在桌子上,硬邦邦地說道:

「這是你的,拿走吧。」

「這麼說您接受我了?」

基泰的臉上頓時露出了燦爛的笑容。既然他能在那樣的危機關頭為我解圍,看來這個老人一定不討厭我。基泰在心裏大喊快哉。

「瘋子,為了偷拍幾張照片,你就鬧得雞犬不寧,甚至讓吳俊泰從總公司過來咋咋呼呼。」

見基泰無話可說,崔機長好像什麼都了解似的,挖苦基泰說:

「看你做的事情,就知道你不會有什麼出息。」

「以後我會注意的,爭取不再犯錯誤。」

「你這小子坦白說吧,你腦子裏是不是很亂,心裏也很鬱悶?」

看着崔機長如此了解自己,基泰什麼話也沒說,只是默默地坐着。

「如果保持這種狀態,做什麼事情都不會順利,只會犯錯誤、闖禍。」

「剛才那個女孩子,不,那名女職員去畝耍俊?

基泰從剛進來就想打聽陽順,忍了半天還是焦急地問道。

「那我怎麼知道,瘋子。如果不在工廠,那就是去了總公司,她不可能步行,當然是乘公共汽車了,不是嗎?你小子的腦子是幹什麼用的?」

「老闆娘,再來瓶燒酒。」

聽了崔機長的責怪,基泰感覺自己豁然開朗了,他要了一瓶酒,稀里糊塗地打了個招呼,然後轉身就跑出去了。

「瘋子!」

崔機長把一杯酒一飲而盡,然後開玩笑地對酒篷老闆娘說道:

「老闆娘,我們也像他們那樣談談戀愛怎麼樣?」

陽順在公共汽車站焦急地等待基泰。可是,基泰卻遲遲不來。

「小姐,只有這一路車,如果你想走的話就趕快上車吧。」

司機催促陽順趕快上車。

「哦,我知道了,我坐下一輛,您開車小心點兒。」

就在這時,她看到基泰跑進了汽車站。陽順趕緊敲打關緊的車門。

「師傅,對不起,我現在要上車。」

為了讓基泰看到自己,陽順又稍微磨蹭了一會兒。

「小姐,你幹什麼?趕快上車。」

基泰看見了陽順,拚命朝她跑來。直到這時,陽順才上了公共汽車。

「那邊還有一名客人。」

基泰氣喘吁吁地上了車,然後熟練地拿出交通卡刷了一下。看到基泰追過來,陽順心裏很高興,但她仍然裝出生氣的樣子,看也不看他,眼睛只是死死地盯着窗外。基泰不敢到她身邊,只能在旁邊觀察她的臉色。汽車剛出發,猛烈地晃了幾下,基泰突然失去了重心,向陽順倒了過去。

「你幹什麼,往那邊一點兒。」

「車不是突然開走了嗎,難道我還會故意往你身上倒嗎?」

基泰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那誰知道?」

「我做的事情都不是出於我的本意,這一點你知道就行了。」

「誰想知道這個。」

陽順眼睛朝向窗外,嘴裏嘀咕著。基泰忍住怒氣,向陽順解釋。

「你單方面約定時間和地點,所以我才沒去成。昨天等了很久吧?所以你在生我的氣,是嗎?」

「我不是說過了嗎,現在我已經不生氣了。」

「我真弄不懂你,一會兒沖我發火,一會兒又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把我稱作是鄰家兄弟,然後又說什麼以後再也不理我,你到底要怎麼樣?我真是搞不懂你啊。」

「我這麼做都是從你那兒學來的,真讓人摸不著頭腦。」

陽順氣憤地諷刺道。

「那麼你以後真的不打算理我了?」

「我不是說了嗎,以後你只是鄰家兄弟罷了。」

「你寫那封信,真的打算交給我嗎?就是剛才說不再理我的那封信?」

「我不是親自讀給你聽了嗎?」

陽順猛然一驚,但她還是泰然自若地回答。基泰嘆了口氣,面朝前方坐正了身體。陽順看見對方被自己氣著了,她心裏也很痛快,於是就哈哈大笑。基泰氣憤地轉過頭來,陽順立刻換上冷冰冰的表情。

陽順和基泰一起去公司,突然看見走在前面的英燦,於是陽順氣呼呼地說道:

「你能不能離我遠點兒?」

「啊,你真是的,到底怎麼回事啊?」

基泰心裏失落極了。你,是不是過分得有點兒離譜了?

「我怕別人誤會,我不願意讓別人看見我們兩個人很親密的樣子。」

「知道了,知道了。」

基泰不耐煩地走到前面,突然發現了英燦,於是朝他跑了過去。正在這時,朱秀峰一行走進大廳,和他迎面碰了個正著。看到這個場面,陽順小聲嘀咕:「大叔又要演戲了。」

「這是幹什麼呀,成群結隊往人家公司里闖。」

果然不出所料,基泰又開始演戲了。

朱秀峰等人無不滿懷敵意地瞪着基泰。

「這次為了處理皇后產品,臨時組成了一個皇后處理組。」

英燦生怕他們打架,趕緊對基泰解釋道。

「啊,皇后處理組?烏七八糟的人都聚到一塊兒了。不過本來就是處理垃圾嘛,他們做起來也挺合適的。對吧,英燦?」

「喂,那都是你製造出來的垃圾!」

朱秀峰忍不住回敬了基泰一句。

「什麼?那又怎麼樣?」

基泰裝得厚顏無恥,搪塞著說。

「你這樣不覺得羞恥嗎?」

「這麼大的人也不知道害臊。」

寶貝幫着朱秀峰,翻起白眼說。

「喂!你這死丫頭!」

基泰瞪大了眼睛,瞪着寶貝。

「喂,你說話注意點兒!」

錫久站到前面,恨不得揍他一拳。為了收拾越發險惡的氣氛,英燦拉起了基泰。

「基泰,我們走吧!」

「喂,很好啊,烏龜王八蛋都聚到一塊兒了!」

俊泰站在二樓欄桿上,低頭俯視他們。他不停地搖晃着腦袋,實在看不出基泰的真實意圖。

基泰去了總部長辦公室,紅著臉對俊泰說道:

「剛才在工廠里我對你很失望,所以過來跟你討個公道。俊泰你真的信不過我嗎?我還能在工廠里幹什麼呢?你為什麼總是對我疑神疑鬼?」

基泰故意提高了嗓門,好像真的很氣憤。

「大哥,你怎麼了?」

「我不是說過了,我現在只有你們這幾個朋友。可是你們都懷疑我,朱秀峰和陽順他們根本就不把我當人看,我該怎麼辦啊?」

「朱秀峰組長他們對你印象真的不太好。」

英燦在旁邊幫腔。

「是啊,我跟他們本來就不是一路人。」

基泰的臉上掛着悲傷而且委屈的表情。

「基泰大哥,其實怎麼說呢,雖然是你自願去工廠的,但是把你送到工廠以後,我的心裏始終不是滋味。你還是回總公司吧。」

「是啊,回到總公司,我們離得也更近了。」

英燦懇切地說。

「不用,真的沒關係,我在工廠里……」

「行了,馬上回總公司。」

基泰堅決拒絕。俊泰斬釘截鐵地下了命令。

「好吧,如果俊泰你真打算這樣,那就聽你的吧。」

「今天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就到總公司來。我不是給你信用卡了嗎?多跟別人一起玩玩兒,該花錢的時候就花。」

「好了,我知道了。」

這時,英燦奚落他說:

「哎呀,基泰,真羨慕你。他既然給你卡,你就趕快花掉!」

朱秀峰和皇后處理組的組員一起坐在五花肉店裏吃飯。

「今天庫存的皇后化妝品都賣完了嗎?」

陽順話音剛落,寶貝就得意洋洋地回答說:

「當然了,我們是誰呀?」

「最佳拍檔!」

露比隨聲附和。這時朱秀峰問陽順:

「你把文社長的信交給崔機長了嗎?」

「是的,就算是吧。」

陽順含含糊糊地回答。

「什麼叫『就算是吧』?」

「中間出了點兒事,崔機長讓我轉告你,他收到信了。」

陽順無法把當時的複雜狀況全部解釋清楚。

「那韓基泰這小子在工廠里幹什麼?」

錫久問道,他臉上帶着稍許不快。

「不知道,好像在搬東西學習呢。」

陽順隱瞞了實情,好像敘述一件跟自己毫無關係的事情,說得漫不經心。

「看來你已經徹底忘掉韓基泰大叔了。」

看到陽順冷淡的態度,寶貝說道。

「今天大家都要受累了,不過距離皇后徹底滅絕的日子沒幾天了,咱們趕快行動吧。」

朱秀峰看着大家,給大家鼓勁。這時,陽順的手機響了。液晶屏幕上顯示出「大叔」兩個字。

「對不起,是我媽媽。」

陽順搪塞著走到門外。

「喂,見個面吧,我們見面再談,現在馬上到公園來。」

基泰心急如焚地說道。

「大叔,我不是說不再理你了嗎?電話也不要打了。」

「喂,我從現在開始等你,知道嗎?趕快到公園來。」

「喂,喂!」

陽順大聲喊著,但是電話已經掛斷了。看來大叔真的很着急,他總是這麼任性。

「你父母都還好吧?」

陽順接完電話回來,錫久不知實情,滿懷擔憂地問道。

「是的。」

「他們打算什麼時候回漢城啊?」

「錢花光了就回來了。」

「朱組長,我們去喝第二輪吧,找個地方喝瓶燒酒。」

寶貝急匆匆地提議。這時,朱秀峰靜靜地責怪她說:

「第二輪迴輔導班裏進行吧。我們現在哪有時間休息。等皇后重振雄風之後,我們痛痛快快地休息幾天!」

聽了他的話,寶貝、露比和陽順都陰沉着臉。

「你們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陽順小姐也不願意去輔導班嗎?」

朱組長驚訝地問道。

「哦,不是的,我願意去。」

陽順明朗地笑了,心裏卻因為正在公園裏等待自己的基泰而焦躁不已。

朱秀峰在輔導班教室里的黑板上寫下這樣的內容。

皇后復興三原則:

1.重新編訂被火燒毀的皇后製造法。

2.收集皇後天然韓方材料。

3.讓原料混合機落入我手。

組員們都在認真聽朱秀峰講課,陽順總想着在公園裏翹首等待自己的基泰,根本不能聚精會神地聽課。

講課直到深夜才結束。陽順覺得基泰應該不會繼續在公園裏等自己了,但她還是匆匆忙忙地往公園跑去。她看見坐在公園長椅上等待自己的基泰的背影。陽順停下了腳步,默默地注視着基泰。想到基泰等了好幾個小時,她好像明白基泰的心思了。陽順拿出手機給基泰打電話。

「喂,你在哪兒?」

基泰焦急地問陽順。

「你還在等我嗎?」

「是的,我不會像你那樣只等一會兒,下點兒小雨就回家了。」

「你打算等到什麼時候呢?」

看着坐立不安的基泰,陽順有點兒於心不忍,同時又覺得他這個樣子實在是自討苦吃,情不自禁地偷着笑了起來。

「我會一直等到你來,你在哪兒?」

「我在你身後。」

陽順笑着說道。

「別調皮了,你總是跟我學!快說,你在哪兒?」

「不相信就算了。」

陽順關上手機轉身就走。基泰心懷僥倖地轉過身去。陽順剛剛走出幾步。

「喂!車陽順!喂!」

「你找我有什麼事?」

基泰氣喘吁吁地追上來,陽順冷冰冰地問道。

「先坐下再說吧!」

基泰把陽順帶到了郊外咖啡廳里。兩人之間許久無話,各自默默地喝着飲料。

「我知道是我讓你失望,讓你傷心了。」

基泰首先開口打破了沉默。

「所以呢?」

「所以我也知道你生氣了。」

「所以呢?」

陽順依然冷冰冰地說。你在演戲,我也在演戲。你讓我這麼痛苦,我也要折磨折磨你。嘻嘻。

「所以,所以對不起。」

「這種事情不是說句對不起就行的,不過你也沒有對不起我。因為我現在已經變了。你知道我為什麼會在這裏跟大叔你說話嗎?因為我只是把你當做鄰家兄弟。如果我對大叔還有一點點特別的感情,那我現在根本就不可能跟你說話。因為我太失望了。我們之間只是因為家離得近,所以互相說幾句關心的話,如此而已。這你能理解嗎?」

聽了陽順的話,基泰吁了口長氣。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你理解就好。」

「我有件事情要拜託鄰家兄弟。」

「什麼事情?」

「我們好好打一場棒球,怎麼樣?」

兩人立刻去了體育用品商店,買來棒球用具,手套、棒球、球杆,以及接球員面罩、護胸等等,最後他們兩個人還買了運動服和運動鞋。看着陽順挑選好了運動服,基泰也拿了套一模一樣的運動服放在櫃枱上。陽順心裏高興,卻依然裝作很不情願的樣子瞪着基泰,弄得基泰很尷尬。基泰假裝沒看見陽順的目光,掏出俊泰給他的信用卡結了賬。

兩個人跑到體育公園,換上運動服,打起了棒球。他們兩人一組,共同努力,和看不見的對手戰鬥。不知不覺之間,陽順和基泰已經融為一體了,好像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

打完了棒球,他們並肩坐在長椅上喝着飲料。基泰摸了摸耳朵、鼻子、耳朵,然後問道:

「這是什麼暗號?」

「盜壘。」

「如果這個暗號發出,一定要拔腿就跑。」

「是啊,都是這樣啊?」

「如果對方事先知道了這個暗號,盜壘隊員肯定會失敗。」

「那當然了。」

基泰嚴肅地說道:

「要想取得勝利,就不能讓對方發現我們的暗號。如果對方發現我將會做什麼,他們就會先我一步發起反攻,所以我不能讓他們看出我要做什麼。」

突然,陽順明白了基泰深藏不露的心思。

第二天早晨,陽順匆忙穿好衣服,做好了上班的準備。昨天和基泰玩兒到很晚,所以今天睡了個懶覺。

「糟了,我要遲到了。」

她急匆匆地正要出門,手機響起了收到短訊的聲音。

「我都遲到了,這是誰呀,一大早就發短訊?」

「基泰先生給您發來的短訊。」

「這是什麼呀?」

「圓圓的太陽升起來,起床以後……」

一曲童謠結束之後,終於聽見了基泰的聲音。

「上班吧!」

「我要被大叔折磨死了!」

陽順發着牢騷往外走。正在門口等待陽順的基泰蹦蹦跳跳地攔在她的面前,陽順往右走,他也跟着往右,陽順往左,他也跟着往左。心急如焚的陽順煩透了基泰。

「你趕快讓開。」

汽車進站了,正是基泰和陽順要乘的那輛。

「錯過這趟車,我們就得遲到了。」

陽順急得要命,趕緊跑了過去。基泰拚命跑了過去,把一條腿搭在正要開走的汽車上。

「你幹什麼?要上就快上,要下就快下!」

看着基泰突如其來的舉動,司機大發雷霆。但是基泰根本就不在意,泰然自若地站在那裏,直到陽順跑過來。車上的人也都沖他吵嚷。直到陽順上氣不接下氣地上了車,基泰才跟着上來。

俊泰、娜姬和基泰聚在總部長辦公室里。沉默了一會兒,俊泰突然說道:

「基泰大哥,你到皇后處理組去當組長吧。」

「皇后處理組?」

突然,基泰感覺自己的額頭都涼了。這個陰謀太殘忍了,竟然要我親手除掉比我生命更重要的皇后!

「是的,皇后處理完畢之後,我再把你調到其他部門。你在工廠里做事,我總覺得不放心,所以才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俊泰是狼外婆,裝親切。

「謝謝你這麼為我考慮。」

「看見大哥受苦,我心裏也不好受啊。」

聽俊泰這樣說,娜姬驚訝得不得了。

「哦,還有,娜姬呀,我父親說周末要正式見你。」

俊泰好像故意說給基泰聽似的。

「哦……嗯……」

不知道為什麼,娜姬總是觀察基泰的臉色,不得不回答應了一句。

「你們兩個要結婚了?恭喜你們,恭喜恭喜。」

「謝謝,大哥,走吧,我帶你去向皇后處理組的職員做個自我介紹。」

「俊泰哥,我有句話想問問你……」

「你們有什麼話就說吧,我先出去了。」

基泰先出去了。俊泰驚訝地望着娜姬,不知道她又要問什麼。

「你到底安的什麼心?」

「什麼?我在韓基泰面前提結婚的事?還是我把韓基泰安排到皇后處理組的事?」

「你以後打算怎麼對付基泰哥?」

「把他們聚在一起,一網打盡!哐當!怎麼樣,這不是很簡單的事嗎?」

娜姬擔心俊泰又在謀划什麼事情,默默地咬着嘴唇。

在張貼著「皇后處理組」標籤的辦公室門口,基泰突然停下了腳步,他感覺自己的心好像被什麼東西撕裂了似的,疼痛難耐。你竟然讓我處理皇后,吳俊泰,咱們騎驢看唱本,走着瞧。不過現在,我先不用生氣,繼續忍耐。韓基泰,你會成功的!

這時,俊泰走了過來,拍了拍基泰的肩膀。

「大哥,你幹什麼呢?什麼成功?」

「這是我的第一份工作,當然要努力去做!」

「是啊,希望大哥你能把皇后處理得乾乾淨淨,進去吧。」

「好吧。」

基泰輕輕地笑了笑,跟隨俊泰走了進去。朱秀峰、錫久、陽順、寶貝和露比都坐在裏面。俊泰向大家介紹基泰:

「大家都是老相識了,所以用不着特意做什麼介紹了。從今天開始,皇后處理組的組長就由韓基泰擔任!」

朱秀峰的臉上掠過一絲驚訝。基泰傲慢地跟他們打招呼:

「好好乾吧!」

陽順驚訝地望着基泰。

「我們的朱秀峰組長才是皇后處理組的組長啊。」

寶貝憤憤不平地說道。

「希望各位在新組長的領導下,精誠團結,把工作做好。請大家在下周之內把皇后工廠的混合機處理完畢。只有除去了混合機,皇后才算真正處理掉了。」

俊泰悄悄地觀察著基泰的臉色,一字一頓地說着。所有的人都瞠目結舌,無言以對了。

「你們負責聯繫專門的廢鐵商,具體情況我來和他交涉。辛苦了,韓組長,辛苦你了。」

基泰忍住悲憤,鄭重地和開門而去的俊泰告別。

「今天需要處理的皇后產品有多少?」

朱秀峰再也忍耐不下去了,他站起來揪住了基泰的衣領。

「你除了這個還知道什麼?你要親自收拾你製造的垃圾嗎?」

陽順焦急地望着基泰。她知道基泰是在演戲,可是自己又不能站出來幫他說話。

「不過我還一直以為這個傢伙是個男子漢呢,以為你講義氣,有骨氣……」

「朱組長不要再說了,像他這種人,根本沒有跟他說話的必要。」

錫久攔住了朱秀峰。朱秀峰惡狠狠地望着基泰,鬆開了抓住他衣領的手。

「走吧。」

錫久、寶貝和露比跟隨朱秀峰走出了辦公室。

「下午兩點在辦公室集合。」

基泰沖着他們的背影喊道。但是沒有人理會他。陽順想跟他說句什麼,最後還是不得不跟着他們出去了。

怎樣才能解決混合機被拆除的危機呢,基泰冥思苦想。突然,他匆匆忙忙地趕去了工廠,焦急地敲打緊鎖著的皇后工廠大門。

「崔機長!崔機長!」

「你來幹什麼?」

不知道什麼時候,廠長來到了基泰的身後,瞪着一雙蝙蝠眼責問基泰。

「你不能這麼和我說話,我現在是組長了。」

「是,是嗎?」

聽基泰這麼一說,廠長立刻耷拉下了腦袋,說話也結巴起來。

「崔機長去哪兒了?」

「崔機長走了,說了句什麼『皇后亡,我亡』的怪話,然後就走了。」

聽說崔機長走了,基泰馬上感到很為難。事到如今,又該如何處理這種情況呢?

皇后處理組的成員都聚集在公司門前的咖啡廳里,為解決目前的難題而絞盡腦汁。基泰要求他們回去的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小時。

「朱組長,沒有什麼辦法嗎?」

錫久很着急,突然開口問道。

「難道我們就這樣等著皇后滅亡嗎?哎呀,急死我了。」

寶貝也出其不意地插了句嘴。

「一定會有辦法的,辦法……」

「把基泰大叔安排到我們小組,你們還看不明白嗎?不就是要讓我們寸步難行嗎?陽順啊,你能不能去說服他?憑你們的舊情……」

「寶貝!」

錫久被寶貝這句混賬話氣得大發雷霆。

「哎呀,他讓我們兩點之前回去的……」

大家都瞪着陽順。

「不,我是說就算打架也要回去打嘛。」

陽順被這種恐怖的氣氛壓抑著,想回公司的話終究還是沒說出口。

從工廠回來,基泰等待皇后處理組的成員們回來。他心亂如麻,不安地在辦公室里走來走去。突然,他抬頭看了一眼掛鐘,已經三點多了。我連個同夥都沒有。基泰拖着沉重的腳步離開了辦公室。

陽順和錫久一起回家。

「房子退了嗎?」

「沒有。」

「都是我不好,你又得辛辛苦苦地搬家。」

「怎麼是錫久哥不好呢?是我爸爸媽媽不懂事,所以弄成了這個樣子。」

「我和寶貝都沒關係,你到我們家住怎麼樣?」

「我還正想和你說呢,很抱歉,你借給我的錢還得過一段時間才能還你。因為我對那個房子有了感情,一眼就能看到漢城的全景,而且鄰居也很不錯。」

錫久心裏明白,陽順是捨不得基泰,所以不願意搬家。錫久的心裏也很難過。

「哥哥,我到家了,你回去吧。」

「好啊,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基泰心裏很鬱悶,躺在平板床上,撫摩著戒指項鏈。他情不自禁地發出一聲嘆息。陽順上了樓,看到基泰躺在平板床上,不由得注視了他很久。

「哎呀,年紀輕輕的小夥子,怎麼大白天就躺在家裏睡覺啊?」

聽見陽順的聲音,基泰吃驚地站了起來。

「怎麼了?我說錯什麼了嗎?」

「你不是說以後不管我的事情了嗎?」

「你要是躺在院子裏,我什麼都不會說的。可是你躺在我家的平板床上,礙手礙腳,我當然要管你了。」

「你不是把我當成你的鄰家兄弟嗎,這麼點兒小事都不能包涵?」

「大叔你不是鄰家兄弟,你是隔壁冤家!」

「你打算大叔大叔地叫下去嗎?我現在是組長啊,組長!」

「組長?你知道吧,如果船員在船上不聽船長的話,會出現什麼後果嗎?船長會瘋掉的。大叔你還沒瘋吧?」

基泰無話可說。

「這就是這些日子以來你自己釀造的苦果。大叔你身邊有一個人嗎?沒有吧?不管多麼傑出的人物,一個人是沒法活下去的。」

「好,我差勁,我很差勁。」

「哎呀,現在才懂事啊。」

基泰的心裏亂得要命,陽順卻總是氣他,他不願意再說話了。基泰站起來,回到自己的房間。陽順望着基泰垂頭喪氣的樣子,又有點兒心疼他了。

「年輕人走路要挺直腰桿才行。」

基泰什麼也沒說,打開房門回到了自己的閣樓。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心事嗎?想一個人解決,是不是太累了?」

陽順自言自語,嘴裏嘟噥著跟隨基泰去了他的房間。基泰有氣無力地躺到床上。

「大叔,你沒精神吧?躺下來就更沒精神了。」

可是基泰毫無反應。

「大叔現在腦子裏很複雜吧?雖然很複雜,卻什麼也想不起來。」

「你讓我一個人安靜一會兒吧。」

「我知道大叔你以前為什麼總是跟在我身後煩我了。」

聽陽順這麼說,基泰撲通坐了起來。

「很有趣兒,大叔的不幸就是我的幸福。」

「喂!」

「你知道從前的兒媳婦受了婆婆的虐待之後,為什麼整夜整夜地搗衣服嗎?因為在艱難和痛苦的時候,最簡單的解決辦法就是勞動。複雜的東西變得單純了。」

「你的話讓我更亂了。」

「站起來。」

陽順帶着基泰去了油紙店。她問基泰哪種油紙最好,基泰指了指最貴的一張。陽順打落基泰的手,選了一張最便宜的油紙。接着他們又去了壁紙店,陽順開玩笑,給基泰挑選了張畫有小飛俠彼得·潘的兒童壁紙,基泰高興得連連點頭。陽順哭笑不得,感覺自己像個媽媽,帶着不懂事的兒子出來買東西。

買完油紙和壁紙,兩人先把陽順家的東西搬到外面,陽順把壁紙鋪在平板床上,基泰負責塗糨糊。基泰又淘氣起來,總把糨糊往陽順手上抹。陽順瞪着基泰,基泰卻不看她的眼睛,顯得十分無辜。「我這麼努力幹活,你瞪我幹什麼?」

基泰抓着壁紙上端,陽順抓着下端,兩個人一起把壁紙貼到牆壁上。他們配合得非常默契,基泰用笤帚掃,陽順用毛巾擦,把壁紙弄得乾乾淨淨。

陽順家裏貼完壁紙以後,他們又把鏡框、棒球杆、棒球、本壘板、床等基泰家的東西全部搬到外面。

「哎呀,我現在太累了,沒有力氣幹活了。」

基泰一屁股坐到地上。陽順為了哄基泰,搞起了惡作劇。她用壁紙遮在臉上,時不時地拿下來,嘴裏喊著加油。基泰也不甘示弱,一會兒用壁紙把臉遮住,一會兒又露出來,做出各種各樣奇怪的表情。

兩個人重新打起精神,把油紙鋪在基泰的房間里,開始打掃衛生。陽順把抹布遞給基泰,基泰用腳抹了幾下,又把抹布遞給了陽順。陽順不滿地看了看基泰,自己把房間擦得乾乾淨淨。

打掃完衛生以後,基泰和陽順都累得筋疲力盡,他們叫了炸醬麵外賣,面對面坐在平板床上吃了起來。基泰的調皮勁又上來了,他看陽順正把臉緊緊貼在碗上吃着炸醬麵,就用力按了一下她的腦袋。等陽順抬起頭來,她的嘴上沾滿了黑色的醬汁。基泰沖她吐了吐舌頭,使勁按捺住即將爆發的笑聲。陽順也不依不饒,用力去按基泰的頭。基泰抬起頭來,整個臉上全都沾滿了醬汁。陽順忍不住放聲大笑。

「怎麼樣?幹完活兒以後吃東西,胃口就是好吧?」

「喂,你比我個子小這麼多,怎麼跟我吃一樣多的東西?」

「我們付的炸醬麵錢不是一樣多嗎?不都出了一樣多的錢嗎?大叔出三千,我也出三千。」

「你的賬算得倒是真清楚。」

陽順悄悄地轉移了話題。

「不過,大叔你的東西要等到壁紙幹了以後才能搬進房間。」

「那我們一起去洗澡吧。」

「什麼?」

「你去女浴池,我去男浴池。」

基泰像孩子似的明朗地笑了。

萬福和嚴智手挽着手,穿戴整齊地回家了。兩個人好像都穿着禮服,嚴智的頭髮也盤了起來,就像剛剛結束蜜月旅行的新媳婦。

「怎麼樣?我們的蜜月旅行算是補回來了吧?」

「不知道。」

嚴智紅著臉說。

「早晚我要給你披上頭紗。當時如果你不是那麼早就懷上我們陽順的話……」

「我們當時太小了。不過,現在陽順一定氣壞了,要是知道我們一分錢沒剩,肯定會氣得背過去。」

「她遇到這種事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陽順早就習慣了。我們陽順是誰的女兒啊?她的性格也像我一樣,心大得很。」

「不過嘛……」

萬福雖然嘴上說着大話,一想到馬上就要到家了,心裏還是不免有些忐忑不安。

「如果她真要說什麼,咱們就說自從出了教導所以後,還從來沒有作過案呢,就拿這個來搪塞過去。酌情處理,你懂嗎?」

「你要是在法律界做事的話,肯定會成功的。」

「原理上都是一樣的,快上去吧。」

萬福又說了一次大話,然後和嚴智一起上了閣樓。他們悄悄地推開門,回到家裏一看,這是怎麼回事啊,地上換了油紙,牆上貼了壁紙,收拾得整潔乾淨,就像新婚的洞房一樣。

「難道我們的陽順一氣之下扔下我們搬走了?」

嚴智在房間里張望了半天,連忙說道:

「不對,這是我們的家,你用過的繃帶還在這兒呢。」

萬福看了看牆壁和地面,滿足地說:

「我們陽順可真是個孝順女兒。為了讓爸爸媽媽高興,把家裏收拾得這麼整潔。我們真是生了個好得出奇的乖女兒啊。」

嚴智看了看新換的油紙,滿懷遺憾地說道:

「這上面要是鋪一床鴛鴦被,再加一對鴛鴦枕頭,那我就再沒什麼好羨慕的了。」

萬福聽着嚴智說話,突然想起剛進來時看見的那張床,就來到了外面。閣樓的院子裏放着基泰的東西。

「都是些不值錢的東西,基泰這小子大概是被趕出去了。」

萬福看來看去,坐在基泰的床墊上試了試彈簧,然後對嚴智說。

「比我們更窮的人也能住上床,我們就不能過有床的日子嗎?」

嚴智嗲聲嗲氣地問萬福。

「這個看來是扔掉不要了,我們撿回來吧。彈簧的彈性還不錯。」

陽順和基泰並肩坐在公園的長椅上,喝着香蕉牛奶。

「我活了二十九年,今天是第二次去大眾浴池。我從來沒覺得洗完澡之後喝香蕉牛奶竟然這麼香甜可口。」

「一個偉大的發現!」

「世界上還有很多我不知道的快樂。」

「也有很多你不知道的痛苦。」

「可是,陽順啊……哦,不是。」

基泰緊緊盯着陽順,好像要說什麼,終於還是咽了回去。

「說吧。」

「你到我心裏面去看看吧。」

「你等一會兒。」

陽順直直地盯着基泰。我早就知道你的心思了。

「我出來了。你的心裏很平靜,小毛孩子本來就不應該有什麼煩惱嘛。」

「我是小毛孩嗎?」

陽順竟然在這麼嚴肅的場合開起了玩笑,基泰心裏有點兒生氣了。

「我不是說過了嗎,你做的事情都像小孩子。」

基泰覺得自己不該再說什麼,就把視線轉向別處。

「要讓一個小孩子模仿大人的行為,那該是多麼地艱難啊?是不是?本來嘛,小孩子應該是高興的時候就笑,難過的時候就哭,可是竟然要演戲,這是多麼痛苦的事情啊!」

基泰漫不經心地應了一句:

「對,很累,為了不讓對方看透我的內心,我每天都要察言觀色;明明心裏不願意,卻不得不欺騙自己人,這一切都很累……」

基泰話音剛落,立刻就感覺有點兒不對勁,他看了看陽順。

「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們不是一個隊嗎?同隊隊員之間當然知道彼此的暗號。」

「我一定要找回皇后。」

「既然大叔你說出了你的秘密,我也把我的秘密告訴你吧。其實,皇后處理組的所有組員也都是為了挽救皇后才聚到一起的。」

「什麼?」

「你在為混合機即將被銷毀的事情發愁吧?我們也是一樣。」

基泰感覺自己突然得到了百萬大軍,渾身上下充滿了力量。不過,現在要現原形的話還為時尚早。

「現在最好不要把我這個秘密告訴其他組員。一旦大家都知道了,彼此之間配合起來演戲就會顯得很尷尬,我們也容易陷入危險的處境。」

「我會守住這個秘密的。大叔,加油!加油!」

基泰也跟着陽順大喊:

「加油!加油!」

陽順和基泰高聲吶喊著站了起來。突然,兩個人的腳絆到了洗浴包,同時摔倒在地。兩個人難為情地站了起來。

他們的腳步輕鬆多了,兩個人親親密密地走回家去。上了樓梯,正要回家,基泰突然大叫起來:

「啊!有小偷!」

「怎麼了?」

「我的床不見了。」

「好好找找吧。」

「喂!那又不是豆粒大的小東西,你給我找找看。」

陽順也覺得不大對勁,連忙朝自己家裏跑去。

「天啊!」

基泰的床赫然放在房間中央,萬福和嚴智並肩躺在上面。聽到陽順的尖叫聲,萬福和嚴智趕緊坐了起來。基泰也驚訝地跑了進來。

「這是怎麼回事,陽順?」

基泰看到自己的床放在陽順的房間里,不由得大吃一驚,注視着這對不懂事的夫婦。

「我們以為這床是別人扔出來不要的呢。」

「爸爸,媽媽,這麼大的床,你們是怎麼搬進來的?」

「我和你媽媽把床拆開,搬進來以後重新組合起來。先拿床腿,再拿床墊,最後再拿床板。」

他們把自己賣貨車的錢揮霍掉了還不夠,現在又在基泰面前給自己丟臉,陽順讓他們氣得無話可說。可是,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基泰突然抱住了萬福。

「大叔,謝謝你,大叔,謝謝,謝謝你了。」

萬福、嚴智、陽順都不知道基泰怎麼突然變成這個樣子。基泰把滿臉疑惑的陽順拉到外面,透露了自己的計劃。

「這麼說,就等於我們把混合機賣掉,然後再由我們自己買回來?」

「是的,我們不要把它拆開之後當做廢鐵賣掉,而是全部買進,然後再組裝起來,就像大叔把床組裝起來一樣。」

「可是,你認識廢鐵商嗎?」

基泰向陽順投去意味深長的目光,看來他心中早有合適人選了。

萬福和嚴智像犯了大罪似的坐在床上,觀察著陽順和基泰的臉色。

「爸爸,媽媽,你們再行一次騙吧。」

「什麼?你說讓我們行騙?你是我們的女兒嗎?」

「如果這次事情順利的話,這張床就送給你們了,我還可以給你們每人買一套衣服,再請你們美餐一頓。」

聽了基泰的話,陽順又趕緊補充道:

「至於你們把我的錢偷着花光的事情,我也不再追究了。」

「好吧,那就這樣吧,既然有這麼多好處。」

「可不是嘛。」

萬福和嚴智對陽順和基泰開出的條件非常滿意。

陽順馬上把基泰的計劃告訴了朱秀峰,朱秀峰拜託文貞任,籌到一筆資金交給了陽順。俊泰不知道這是基泰的計策,把萬福和嚴智當成倒賣廢鐵的商販,約他們見了個面。

第二天,萬福和嚴智穿着像模像樣的西裝,走出了家門。基泰拿着裝有一億元現金的提包,跟在他們後面。

「你們按我的吩咐做就行了。一定要把事情辦好,錢不能超過一億,而且你們和我根本就不認識。」

「知道了,也就是說,我們是第一次見面,對吧?」

俊泰和基泰下了車。廠長迅速跑過來,向他們問好。

「快請進,有兩個廢鐵商人來看混合機了。」

萬福和嚴智帶着三名身強體壯的男人,正在檢查混合機。基泰和俊泰帶着廠長剛剛走進工廠,萬福就喋喋不休地說了起來:

「哎呀,社長,拜託了,這個東西真的不錯。我是鑽石廢鐵收購公司的代表理事車萬福。」

「我是嚴智廢鐵收購公司的方嚴智。請多多關照。」

基泰心裏有些不安,但他還是泰然自若地指了指俊泰說:

「這位是我們的事業總部部長。」

萬福心裏明明知道,卻故意指著基泰說:

「這位的職位好像更高些,請多多關照。」

俊泰的心情有些不快,但他還是和萬福、嚴智一一握手。

萬福和嚴智順利地把一億元現金交給俊泰,買下了混合機。萬福帶來的三名男子把混合機拆開,裝上了貨車。基泰和俊泰已經離開了工廠。萬福把車停在和陽順約好的地方,給那三個男人發了工錢。

「各位辛苦了,請慢走。」

陽順看到貨車,立刻跑了出來。

「媽媽,爸爸,你們辛苦了。現在趕快走吧。」

「好吧。」

「晚上見。」

看到萬福和嚴智的身影消失了,陽順這才拿出手機給基泰打了電話。

「大叔,很幸運,沒有人跟蹤,東西也接到了。」

「太好了。」

陽順看到錫久走了過來。

「錫久哥來了,我掛了。」

陽順和基泰放心地鬆了口氣,掛斷了電話。

「錫久哥。」

「這就是那個混合機嗎?辛苦你了。」

陽順和錫久上了貨車,往總公司的方向駛去。他們和等在那裏的皇后處理組其他成員一起,把混合機的零件偷偷地搬運到輔導班的地下室。

為了吃基泰答應過的美餐,萬福和嚴智跟着陽順走出了家門。

「今天是不是可以吃一頓新鮮的生魚片啊?」

「當然可以,今天你們二位辛苦了,想吃什麼就吃什麼。」

「好久沒動手了,做起來還真有點兒吃力呢。」

基泰滿面笑容地望着遠遠走來的萬福、嚴智和陽順。陽順看到基泰,沖他豎起了大拇指。基泰也沖陽順豎起大拇指,開心地笑着。突然,基泰發現俊泰的車停在陽順一家三口人的身後。基泰不知道如何是好了。俊泰剛剛下車。基泰趕緊向陽順發出盜壘信號。陽順不明白基泰為什麼要這樣。基泰再次向她發出盜壘信號,陽順這才明白過來,連忙低聲說道:

「不好了!趕緊逃跑!」

陽順剛一跑開,萬福和嚴智也稀里糊塗地跟着女兒跑開了。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明朗少女成功記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韓流青春 明朗少女成功記
上一章下一章

第十四章 我們同船共渡

%